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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杨浩地好心情已破坏无遗,又抬头看了山头一眼,转身下令:“出发吧,还需早点进城!”
※※※
绕过邙山,官道之上行人络移不绝,只见前方一座巨大方形城池,已遥遥在望。正是东都洛阳城。
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说的正是洛阳地地理形势,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厘涧四水贯流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遭运便利,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周、汉、魏、晋、北魏、隋八朝建都于此。
以横贯全城的洛水为轴,将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连接。四水交流,移山水之秀于城内。予人天造地设浑成之感,城内共有里坊二百二十座,堪称千门万户,五方辐辏,而杨广即位之后,在城西北角重修新皇城,位于周王城与北魏故宫城之间,城周五十里,占去洛阳四分之一面积,整个洛阳也因此扩建了一倍,为了充实新都,杨广曾先后从全国各地迁来数万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洛河南岸的十二坊居住,才形成今rì的宏伟规模。
是rì正当正月十五元霄佳节,还未到上灯时刻,整座洛阳城从皇宫到民坊,都已打扮得五颜六sè,各sè花灯连串牵过长街,每家每户门前都挑出盏盏红灯,更有大富之前家当街设置灯山,派出舞龙舞狮队,锣鼓喧天,先行舞将起来,只待时辰一到,便随着灯车游遍洛阳,以夸豪富。
而最热闹地地方,则属横跨洛水地天津桥上,士子游女云集两岸,天还没全黑,已有盏盏等不及地灯船从上游流下,一些城中浮浪儿,便大呼小叫的伸出挠钩去捉船,惹来一片笑骂。
“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
眉月晚生神女浦,脸波chūn傍窈娘堤,
柳丝盈盈chūn缲出,草丝茸茸语剪齐!”
人群之中,却有一位黑帽白衣的潇洒书生,架起一枝简易的画架,口中吟诗,即兴提笔,一副雨淡烟浓的津桥晚景渐渐在画布上成形,惹事生非得围聚在周围地一群仕女轻声吟哦,晶亮目中均露出迷醉之sè。
“报道前驱少呼喝,恐惊黄鸟不成啼。”
吟得最后一句,诗毕画成,那年轻书生仰头将帽带甩在身后,横笔于口,挽袖取出一方印来,往画布角上一按,多情公子四个红字已跃然纸上。
一片清脆的鼓掌声响起,周围地仕女们个个目放光芒,几乎忍不住矜持,俱想上前哀求这书生开口将画送给自己。
哈哈一笑,书生收起画笔和印章,向周围的士女一抱拳道:“多谢诸位小姐捧场,本人候希白,流落贵地,囊中羞涩,只得一手陋技,若不嫌浅薄,就以此画为凭,不知各位可否慷慨解囊,聊助一二,必有后报!”
“我买!”“我买!”
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仕女纷纷开始掏腰包,彼此争争抢抢,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相向之势。
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我们曼清院买下了,黄金五百两!”
好个狮子大开口,顿时吓得场中为之一静,纷纷扭头看去,却见上游正下来一艘挂满宫灯的花舫,舫前站着三名妙龄美女,俱是浅嗔薄怒,视线紧盯着场中的书生不放。
“是曼清院的三花魁啊!”
岸边已经有人认了出来,正是洛阳最大青楼曼青院地三位红牌名jì清菊、清莲、清萍。两岸顿时大哗,从来都是男人上青楼销金,何时见到姐儿为男人花钱,还是五百金这种大手笔,一时间两岸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又羡又妒,只不过男子视线都在书生身上,而女子的目光。却纷纷往花舫而去。
成为众人焦点,那候希白却从容自若。轻声一叹道:“菊儿,莲儿,萍儿,你们又何必如此,既然说出帮你们赎身,哪怕千难万险,也一定会做到!”
岸边男子俱都倒吸一口冷气。一次帮三位洛阳红牌赎身,这手笔也不小啊,可是看此人清风两袖,也不像有钱人模样,他凭什么,就凭卖画?
舫上三名红牌早已泪流满面,先后跪倒在船上,泣声道:“贱妾又何足惜。怎忍公子cāo此贱业,公子你还是回来吧!”
“不,希白此生,从未负过你们这般美丽地人称,说到必须做到,你们放心。不管十年二十年,不赚够钱,希白绝对不来见你们!”
说着话,这书生手上已俐落地收拾好画具,还原成一个书架,转身背在身上,脚步微错,已缓缓向人群中退去。
“公子!”三名红牌大急,连忙命令舟人靠岸,一时半刻。却哪里赶得过去。
“希白身在天涯。一颗心仍然会牵挂你们,你们等我!”候希白已退入人群之中。乘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转身便要逃走。
“哈哈,不愧是多情公子,果然一片惜花之心!”
却听一声长笑,人群分处,一位痨病鬼模样的文士,已带几名手下拦住候希白地去路,观几人气度沉凝,莫非一等一地高手。
候希白身形一顿,目中微露jǐng惕,笑道:“阁下是?”
“在下病书生京兆宁!”痨病鬼文士微笑上前,自我介绍道:“现为知世郎府中食客,今奉知世郎之命,想请多情公子于本月十七,参加知世郎在曼清楼举办的宴会!”
“知世郎?”候希白微微一笑:“天涯书生,岂敢高攀贵上,莫不是贵上找错人了?”
“哪里?”京兆宁捋须笑道:“多情公子名动江湖,焉能找错,知世郎此次闻听和氏壁出世,特地赶来洛阳,柬邀天下英雄,共赏此盛举,公子岂能错过?”
“和氏壁?”候希白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白衣出尘地身影,目光顿时一凛:“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京兆宁后退一步,道:“公子放心,洛阳净念禅院了空方丈,与我们知世郎知交多年,知世郎此次举动,只是为朋友之情,绝无恶意!”
“是么?”候希白目中光芒渐缓,嘴角又溢出笑意:“既然如此,在下倒真要一看了!”
京兆宁面露喜sè,正要说话,却听北岸之上传来一阵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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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现在异常恼火。
直到进了洛阳城西门,才接到东溟派传来的消息,内中附有虚行之的口信。
“元文都,段达蛊惑杨侗,于今晚夜宴刺杀王世充!”
乍看此语,杨浩差点没气晕过去,如此大事,竟然现在才说,当即将书信传给秦叔宝看,下令全速赶往皇宫。秦叔宝也急得眼中喷火,喝令全军急赶,一路滚滚而来,将洛阳长街上冲撞的人仰马翻,沿着洛水北岸,直往皇宫方向而去。
杨浩亦弃轿换骑,飞驰在队伍中间,心中已把虚行之骂个半死,若是早半rì传出消息来,自己占据虎牢,坐山观虎斗,若是杨侗等人得手,自然会遭王世充部下反噬,到时自己便可挟虎牢之军,以勤王为名,乘乱攻打洛阳,反之王世充没死,反而杀了杨侗,一样也能让自己在洛阳外围从容布置,结果现在才说……妈的,坑我!
前方已行到天津桥畔,只见游人仁女如云,几乎路为之断,秦叔宝不管三七十二一,指挥军士连打带踹,硬生生推出一条路来,由于人群太密,旁边又是洛水,一时间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尽是被挤下河去。杨浩看也不看,径直带着沈光阚棱从通道中策骑而过。
“五小姐小心!”
人群中,一名漂亮苗条的华服年青女子躲闪不及,刚好冲撞在杨浩马前,旁边地家丁仆人都被挤在一边,惊恐的叫喊。
杨浩猛吃一惊,一勒马缰,硬生生拉起马头,那马嘶鸣一声,竟然双蹄扬天,人立而起,杨浩仓促间用力过度,体内潜伏已久的真气逆冲而上,顿时胸口一闷,扑地喷出一口血花。
那名年青女子已吓得坐倒在地,点点鲜血堪堪洒在她半边脸上,眼看着杨浩就要控缰不住,连人带马一起压将下来,人群中忽然冲出一道白影,抱起那年青女子,闪身已让在路旁,整个动作潇洒飘逸,围观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名黑帽白衣地书生已抱着那女子安安稳稳的站在路边。
“殿下小心!”
沈光控马之技,天下无双,已飞骑赶至,探手拽过杨浩缰绳,往回一扯,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杨浩地身形稳住,马蹄落地,继续向前奔去,马蹄脚步声响,身后阚棱秦叔宝也带领士兵一阵风的奔行而过。
杨浩伏身鞍前,嘴角又挂下一缕血丝,向后扭头看去,只见那女子无恙地站在路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又看了那出手救人的书生一眼,心中微微一凛:“好功夫!”
那书生也正扭头往杨浩看来,嘴角微撇,暗骂了一句:“嚣张跋扈!”
双方眼神微一接触,便各自滑开。
不多时军队过完,路人们这才壮着胆子围上前来,议论纷纷。
“五小姐,你没事吧!”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涌上前来,神sè俱是吓得不轻。
那名年青女子这才醒悟,连忙从书生怀里挣开,跳下地来,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书生此刻才细细打量这女子模样,顿时眼前一亮,喃喃自语道:“梨花一枝chūn占早,半面芙蓉半面娇,好美人!”
年青女子娇躯一震,这才记得伸手掩脸,也不敢再多说话,裣衽一礼,便转身自去,一众家丁仆役连忙随后跟上。
书生兀自沉浸在方才的意境中,视线紧追着女子离去的身影不放,直到身后有人靠近,才霍然转回身来:“原来是京兄!”
来者正是病书生京兆宁,戏谑的看了书生一眼:“多情公子莫不是动情了,你可知方才这女子是谁?”
“不可说,不可说。说则无味!”书生连忙抬手阻住他,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就是要这人海之中,慢慢相逢,才见意境!”
京兆宁张口语塞,根本不知怎么答他才好。
夜幕已临,洛阳各处已点亮花灯,只有天津桥下,却只见一片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