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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大醉。
第二天天sè微明,杨浩在宿醉中被宣永摇醒。
“殿下,洛阳诏书来了!”
杨浩微微一惊,猛然睁眼。
※※※
“参见秦王殿下,请殿下接旨!”
议事厅上,杨浩略作梳洗之后,大马金刀的驾坐帅位,宣永,阚棱,沈光,秦叔宝四将分列在侧。尚万年也被杨浩使亲卫召来。
传旨的是一名黄门官,也没敢要求杨浩跪接,匆匆念了一遍内容,大意是请王叔参加当天晚上的元霄灯会,杨浩才恍然发觉,今天已经是十五了。
除此之外,诏书上多是些废话,充其量只算一张入洛阳的路引,与当rì卢楚带到江都的求救诏书相比,份量明显轻了许多,杨浩也不太在意,示意宣永上前接下诏书,那名黄门官如蒙大赦,下跪行了个礼,便慌慌张张的告辞离去。
其时杨浩并不知道,洛阳朝中早已传遍,先后两个给秦王殿下传[旨的大员,一个人头落地,一个冻得半死,被抬回洛阳,以致人人闻秦王sè变,这位黄门官也是运气不好才被派来,能当着杨浩的面,把诏书念完,足见其人胆sè。
整个过程看得秦叔宝暗暗摇头,所谓上有其君,才下有其臣,洛阳这种朝庭,真是没得救了。正想得出神时,却听杨浩唤他,连唤两声才醒悟过来。连忙上前拱手行礼,歉然道:“殿下恕罪!”
杨浩倒也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拿着诏书道:“洛阳地陛下已经正式诏我入东都,碍于规矩,本王不能带军队入城,所以沿途,希望秦将军能加以护送!”
“末将职责所在!”秦叔宝欣然应允。转身出厅去做准备。
等秦叔宝走后,杨浩喝了口茶。一言不发,偏厅上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诸人中唯有尚万年神sè青白不定,迟疑了一下,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你有什么解释?”杨浩微微侧首,目光异样的看着他。从前天起,本应一天一报的洛阳消息。到现在已整整迟了一天,连洛阳信使到来都不知道,杨浩的语气中已可听出压抑的不满。
尚万年也无话可说:“可能是信鸽出了问题,我已经派人去了,最迟今晚,一定会有消息!”
开什么国际玩笑,今晚我已经在洛阳了,还用你打探消息吗。杨浩皱皱眉头,复又问道:“沈落雁和徐世绩的情况呢?”
“徐世绩还在黎阳!”尚万年jīng神一振,连忙答道。
“那沈落雁呢?”杨浩追问。
“这个……还没打探出来!”尚万年声音越说越小。
杨浩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尚万年,看得后者冷汗都快滴下来了。才挥手令去,只简单说了一句“加紧追查!”
尚万年拱手行礼,也随后匆匆离去。
杨浩眉头深皱,又坐在原位上沉思了片刻,才转向阚棱和沈光:“人马都安顿好了?”
“已经进驻虎牢关的西营,船只也都用铁锁串连,定死在河岸边!”阚棱道:“秦将军安排地很妥贴,营地设施一应俱全,没费太多手脚!”
“整个虎牢关军容严整,井井有条。这位秦将军。的确是带兵之才!”沈光也露出赞赏之sè。
秦叔宝一代名将,自然是不错地。杨浩轻轻颔首,握了握手上的圣旨,视线转向面前这三人。
高占道宿醉未醒,只有宣永、阚棱、沈光随待在侧,论武功,自以阚棱沈光为冠,直追杜伏威那般级数,此次进入洛阳,那是无论如何也要带在身边的,而宣永智勇双全,却又是其中杨浩最放心的一个。
昨夜饮酒嬉闹之时,杨浩也盘算了一夜洛阳外围的形势,张镇周杨公卿都是积年老将,据守险要,互为犄角,凭现在的兵力,就算加上虎牢三万人马,专攻金墉,也非是一天两天之事,反而自绝了入洛阳的途径,这两根钉子,已成为王世充保命地王牌,没有办法拔除之前,杨浩自问也无法奈王世充如何。
“江淮军权移交给宣永,就地驻扎虎牢,尚万年我会留下,用东溟派的渠道保持联络,阚棱沈光率领亲卫,随我先入洛阳再说!”
强攻不得,唯有缓图,杨浩现在也只能做出这种选择,至少要留有后路,随时可以抽身而去才行。
三将拱手领令,杨浩又看了宣永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这次我把秦叔宝带走,虎牢关只剩程咬金莽夫一个,如有意外,你知道怎么做了!”
“末将明白!”宣永心领神会的点头。
“看好占道,别叫他惹事!”杨浩吩咐了一句,又问道:“洛口谁在负责!”
“是高自明和詹功显!”宣永答道。
这两人是翟娇在东平立足后招揽的瓦岗旧将,一个老成持重,一个勇猛剽悍,在江都接管城防时,便是宣永的左右副手,给杨浩的印象颇为深刻,闻言也认为宣永安排得宜,放下手中茶碗,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你们大小姐近几天随时会倒,随身带有贵重货物,你派人往东平接应一下,严加防范,绝对不能有失!”
“是!”见杨浩说得郑重,宣永也神情一肃。
※※※
rì头东升。杨浩一行已从虎牢关出发,秦叔宝亲带三千兵马护送。
杨浩至今不能长途骑马,坐着一顶八抬滑杆,沈光与阚棱骑马跟随左右。秦叔宝也放缓缰绳,并行在杨浩轿边。
虎牢去洛阳三百余里,一rì路程即倒,众人早早出发,也不急赶时间,沿途经过华雄岭,勾起杨浩心中记忆。扭头西望,只见一带濒水平野。直通到虎牢关下,正是当rì八百飞骑破李密之处。
“殿下可还记得当rì虎牢关大战?”想不到秦叔宝此时也是心同此念,出言问道。
“那是本王出道第一战,又岂会忘记!”杨浩微微一笑,其时杨浩身困瓦岗,又内伤缠绵,对上如rì中天的蒲山公李密。根本是穷途绝路,毫无胜算之下才奋起一搏,若非虎牢军拔刀相助,早已死在乱军之中多时,如今想来,那一胜实属侥幸,只能怪李密运气不好了。
“东边是广武山,西边是卧虎山。前方十里就是百花谷,西接汜水镇,过了汜水镇就到金墉,之前是李密座下大将王伯当地辖地,现在被杨公卿占领,当rì之战。裴帅正准备投降李密……”秦叔宝于马上介绍地形,兴致勃勃的描绘当rì一战的凶险,阚棱与沈光都没听过,俱露出关注之sè。
一路行来,入目皆为旧景,杨浩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rì的刀光血影,忽然心中一动,向秦叔宝道:“秦将军,你在洛阳,有没有听过杨虚彦的踪迹?”
“影子杀手杨虚彦?”秦叔宝愣了一愣。仔细想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
杨浩话一出口,便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见秦叔宝果然摇头,心中反而释然,也不再多说,闭目躺在靠椅上,静静的养起神来。
※※※
中午时分,军队到达金墉,秦叔宝使人叩关通报。
终于见到王世充手下地头号大将杨公卿,其人五十余岁,花白头发,相貌温和可亲,说话慢理斯条,给人一种很有城府地感觉,高站在城头上遥遥向杨浩一礼,歉然道:“殿下恕罪,末将未得军令,重关要塞,不敢擅开!”
两扇城门紧闭,摆明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秦叔宝在城下勒定黄膘马,大声道:“杨将军,圣旨在此,殿下是奉诏入洛阳的,怎可如此轻慢!”
“秦将军也是带兵之人!”杨公卿不漫不火地道:“当知道军令如山,不可轻改,还请殿下绕城而过吧!”
秦叔宝大怒,还要再喊,却被杨浩出声唤住。不多时,一行军马便转折向西,往洛水方向绕去。
杨公卿站在城头上,看着对方人马远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挥手令副将撤去城头戒严。副将却不解的问道:“将军,对方是当朝秦王,又有圣旨,为何不开关放行?”
“就因为他是秦王浩!”杨公卿捋着胡须,微微叹了口气:“洛阳本就不太平,现在又多了这么一尊大佛,只怕眼前就有一场风雨,你我从军打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何必多趟这趟浑水!”
“杨公卿老儿,着实欺人太甚!”
秦叔宝拨马赶上杨浩,兀自忿忿不平的说道。
“算了!”杨浩却不以为意:“各为其主,能让我们绕城而过,也算他杨公卿一份情面!”
绕过金墉城,杨浩一行继续西行,在未牌时分到达巩县,停军于一座群雄连绵的山下,暂作休整。
“这里就是邙山,与广武山属于同一山脉,伊水于此北转入洛阳,南面大河,此山为天然凭障,当年东西魏争夺洛阳,东魏候景背山一战,就是在此处大败宇文泰!”
秦叔宝沿途介绍地形,总会加上对战场的看法,颇有一种挥洒天下的气魄,杨浩长于清淡,却少有实地论证,听得也觉新鲜,记得史书中曾有描述,东魏年间,大行台候景攻打洛阳,被西魏丞相宇文泰所败,于河桥邙山之间列阵,以地形之利反败为胜,再结合秦叔宝之言,细察那山势,果然深山溪谷,处处杀机暗伏。
“运兵之道,存乎一心,若我是宇文泰,当乘夜间,以五百骑埋伏于此处溪谷,然后天明杀出,借山势冲击侯景本阵,彼方势必大乱!”杨浩清谈之癖发作。指点着山势侃侃而谈,却令秦叔宝眼前一亮,拜服道:“殿下所言甚是!”
哈哈一笑,杨浩视线上移,却看见一座插云孤峰生得十分突兀,愕然道:“那里是?”
“那是邙山最高的翠云峰,其上有座老君观。历史悠久,香火旺盛。是洛阳附近地名胜,每逢chūn秋二季,都有大批人上山朝拜!”秦叔宝自顾说着,浑没发现杨浩眉头缓缓皱起:“去山下二十里,还建有一座老君堂,平时无暇上山,也会往那里烧香祈愿……殿下。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