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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牲台,顾名思义,就是宰杀家禽牲畜,以此祭奠亡魂的地方。
逝者入殓之后第七天,也就是“头七”的最后一天,其后人或者朋友,将会在逝者墓地周围甚至是墓穴之中再杀牲畜,祭奠逝者,祈其亡魂早赴往生。杀生祭祀之后,逝者才可入住阴宅,安息长眠。(当然,这也因各地丧葬风俗不同而不同,本文以描述为准。)
万仙师的话音刚落。
白灭明便微微一愣,显然他和莫三眼一样,都以为自己屁股下面只是一块普通的空地。可是当他看到顾绝尘和白青等人脸上表情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其他人早就发现了这地方是所谓的“祭牲台”。
莫三眼也算下过不少墓了,只是观察能力实在弱了一些。听得万仙师出言提醒,他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再仔细一观察,果然发现这块空地比那小径高出不少,空地的周围也垒了一圈一尺左右高的石墙。
他刚才也曾四周环视过一圈,奈何却是被那无边无际的诡异花海吸引了注意力,却是未曾注意到石墙的存在。
既然有这么一个“祭牲台”,那么花海中出现的小径自然也就不足为奇。莫三眼手里捏了一小撮屁股下面的泥土,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感叹道:“嗯……万仙师慧眼如炬!这泥土里面果然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
顾绝尘和白青等人一听,脸上登时露出了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万仙师更是哭笑不得,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吹着胡子转过了头,不再理睬莫三眼。
这杀生祭奠之事,少说也过去了两千年,能在泥土里面闻出血腥气味……不得不说莫三眼练得一身好演技。
除了莫三眼和白灭明之外,其他人都是从形状上看出了此处乃是赑屃古墓祭牲的地方。当真是不怕认不出,就怕不知道。不怕不知道,就怕装知道……
莫三眼在那泥土的“血腥味”中沉浸了许久,脸色才突然一变。他猛地想起来,白青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好像是说,让众人朝着那个冒着白烟的深青色小点前进。
想到这里,莫三眼又转头望了一眼那让人心悸的黑色花海,此时那花海的汹涌翻滚仍在继续,那震耳的恐怖声浪也仍在继续。想起刚才疯狂簇拥向自己的黑色花朵,莫三眼的心脏又怦怦地跳了起来,他慢慢地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试探道:“白先生,您刚才的话不是当真的罢?”
白青脸色冰冷,反问道:“我说得每句话都很当真。你指的是那一句?”
莫三眼听得一滞,忙道:“就是让我们朝着那古墓中煞气最重的地方前进那句啊……”
“我有说过么?”
“唔?”莫三眼一愣,这才想起来,白青只是指出了那地方煞气重,反倒是自己随意说了那么一句不一定要走过去,然后白青才说众人没得选择。想到此,莫三眼一时哑口,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白青却站起身来,伸手拍去素白衣衫上的泥土,开口道:“其实除了朝那个煞气最重之处行进外,我们倒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折回去,回到那个石室,看石室中有什么猫腻。尝试一下能否重新回到岩洞中顺水漂流。”
鲁崖摇头道:“恐怕不行,那条石阶太长了些。如果我们折回去不能在石室中有所发现,势必还要再返回来。这一来一回,路上花去的时间太多。虽然我们已经带了不少干粮,但仍可能不够用。”
顾绝尘点头附和道:“鲁兄说的不错。况且我们走过了那阴阳门,已经确定进入了古墓之中。那么,就决然没有返回去的道理。”
白青略微一思索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先过去我刚才所指的地方看一看再说。”她说着,环顾了一下场中众人的脸,“想必各位没有什么其他意见了罢?”
“我有意见!”莫三眼忙道,他指着那黑色花海,语气因激动有一些急促,“要走到白先生说的那处地方,首先就要穿过这花海。这花海的诡异恐怖,想必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可别我们还未到目的地,就先被这花海给搞死了!”
白青听得莫三眼的话,冷冷哼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我问你,我们刚才也是从这花海中的小径穿行过来的,你可曾受到了一丁点的伤害?”
“呃……”莫三眼转念一想,方才一路奔跑过来,自己还真就未曾受伤。这黑色花海看起来凶猛骇人,却好像是只有声势。
可是即便如此,莫三眼的心里还是有一些踟蹰犹豫。
白青可不管莫三眼心里的犹豫,她招呼了一声,便带头第一个走向了那无边花海。顾绝尘和黑老闷自然是紧随其后,然后便是万仙师和鳄鱼。
鲁崖笑着拍了拍莫三眼的肩膀,也拉着白灭明跟了上去。只留下莫三眼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祭牲台”上。
莫三眼见得众人渐行渐远,心下一狠,咬牙啐了一口唾沫:“他娘的,不管那么多了!我就不信这狗屁花还能把老子吃了不成?”他紧握了一把短刀在手,冲着众人背影吼了一声,“你们别那么快,等等我!”
吼完之后,他噌地站了起来,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花海之中本没有路,众人一路行走一路劈斩,身后便留下了一条残肢碎花堆积的路。这黑色花果然就如白青所说,虽然怪叫连连,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可是却不曾伤害到众人分毫。
即便如此,这一路行来仍是极为艰难。
所谓望山跑死马,更何况众人望着的仿佛是远在天边的一个小点。刀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回到左手,这般反复机械的动作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众人的双臂更是从脱力变成酸痛,又从酸痛变作麻木,那深青色的小点才逐渐变大,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房子。
准确点说,那是一座由巨大石块垒起来的,类似于古堡一样的房子。中国的古时建筑大多为碧瓦朱檐、雕梁红柱的风格。像这样古堡模样的房子,不说没有,但着实不多。
可是众人眼前,在这地底之下,却出现了这么一座。
那远远看起来颇为惹眼的白烟,在众人走进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近的原因,反而变得有一些稀薄。倒是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这煞气的影响,就连众人脚下原本湿软的泥土,在古堡周围数丈之内,变得异常坚硬起来。
房子伫立在一座光秃秃的小土山上面。小土山土壤的颜色随着离房子越近,就变得越深,在房子周围半米之内更是仿佛漆黑的岩石一般。远看起来,像是房子中有什么深黑色的东西逐渐渗透到了小山之中。
“这是一个墓。”顾绝尘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说这房子是一个墓?”莫三眼听到之后,满脸惊讶。
“对,这是一个墓。”顾绝尘点了点头,然后闭起了眼睛,似在回忆,过了半天,他才开口继续道:“晋省东北有一个阳高县,我当年曾在阳高县城外六十里的地方见过一个古墓群,那里的每一座古墓就像面前的这座房子一样,看起来像一个古堡。”
“那这古墓里面的棺材是怎么放置的?埋在地下?还是就放置在古堡里面?”莫三眼继续问道。
顾绝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只是路过,并没有进那古墓中一探究竟。”
众人听得顾绝尘的话,均沉思起来。
如果面前这座古堡一样的房子是一座墓,那就着实有点奇怪了。要知道,古时的人对于墓地要求极为苛刻。且不说对于风水选址方面的诸般讲究,单单就是在自己的墓中再为他人修一个墓,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古人视墓地为死后的阴宅,在有些地方,阴宅之内除了自己的正室夫人,连小妾都是不能入墓的。即便是远在春秋时期,墓葬风俗大多已经难以考究,也从未听说过哪个诸侯在自己的墓中又为他人修墓的说法。
不过白青却是神色一动,她开口道:“我想到一种可能。你们看,此地煞气如此之重,断然不是什么灵穴美宅。倘若真如姓顾的所说,我们面前的这房子是一个古墓,那么会不会是这赑屃古墓的主人刻意安排?比如,将他生前最为痛恨的人埋葬于此。有这煞气压着,想来埋在此地的那可怜人是生生世世难得翻身了。”
白青的话说得颇有道理,万仙师和鲁崖等人听得连连点头。
顾绝尘偷偷瞄了白青一眼,听到她这次又没有叫自己混蛋,心中微微一喜。
他开口道:“站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没什么用,我们不妨进去看一看。”
白青听得略微迟疑道:“咱们离那房子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凛冽煞气。冒然进去会不会有事?”
顾绝尘道:“没发现么?这里煞气虽重,却没有丝毫怨气。有煞而无怨,料想应该没事。况且……”他拍了拍身后的包裹,“准备了这么多黑驴蹄子和黑狗血,即便里面就真有一个大粽子。恐怕吃不了兜着走的也是它。”
他说完之后,众人稍一商议,便决定听从顾绝尘的建议,进这古堡一样的房子中看一看。
爬上小土山,来到房子前。房子正中,有一个一人高的小门,众人鱼贯进入门中。
房子中并无多余摆设,只有一张石桌,石桌上面放着一双深色木鞋。木鞋平凡无奇,并没有吸引众人太多注意力,反倒是屋内石墙上雕凿的壁画,看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万仙师老眼有些昏花,他凑上前去,想仔细观摩一下。
壁画的最开头是一个头大身小的人,那人大眼大耳,模样看起来有几分丑陋。然而刚看到那头大身小的人,他便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