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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雪菲在迈步离开珍宝斋二楼的时候,还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就是在这里,林栋向她表白了爱意,那天的美好还在脑海里面没有完全消散,如今的他们却已经曲终人散天各一方。
她不忍的别开双眼,加快离开的步伐,不让泪水再流下,为了这段情她早已流干了眼泪。
跟在后面的古靖看到妹妹这个样子,心情异常的沉重,身为兄长他异常地心疼自己的妹妹,忙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臂,“小妹,我们现在就回去昭告天下你没死,你与林栋的婚礼照旧……”
“哥,我做了这么多就不会再回头,你怎么到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古雪菲红着双眼道,“哥,你明知道我回不了头了,往后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话音一落,她把兄长抓着她手臂的手慢慢地推开,毅无反顾地掉头就走。
古靖长叹一声,迅速跟上去。
珍宝斋的掌柜觉得前方穿着斗蓬的女子身影很是熟悉,可又说不出具体到底是谁,只能皱着眉头看着对方推门出去。
古雪菲跨上马车之时,一辆马车与她的马车擦肩而过。
突然,那马车里传出一声急速地娇喝,“停车。”
古雪菲听到这声音,皱了皱柳眉,上马车的速度加快,在对方急速下马车之时,她正好看到兄长过来,遂低声道,“哥,我们赶快走。”
说完,她就把马车帘子拉下。
古靖觉得妹妹的态度很是古怪,正要细问的时候,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少女匆匆走来,应该是妹妹遇上了熟人,他也忙跨上马,吩咐车夫道,“走。”
邝朝云看到前方的马车要走,边加快步伐边喊道,“停一停,我有事想问一下,停一停……”
无奈马车离开得极是迅速,她在后面追了一段路距离却是越拉越远,最后她只能无奈地停下猛喘气。
“姑娘?”邝府的侍女看到自家姑娘突然下马车去追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只觉得自家姑娘的举动十分古怪。
邝朝云看着那走远已经不见影的马车,秀眉紧蹙着,刚才惊鸿一瞥,她似乎看到了古雪菲,方才会紧急喊停下马车追上来一查究竟,哪知道对方会离开得这么迅速?
看到自家大丫鬟眼里的疑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淡淡地道,“没什么。”
应该是她眼花看错了,古雪菲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她的棺材就停在宣平侯府,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我们回去吧,娘应该等不及了。”
邝府大丫鬟纵使再有疑问也不敢问出来,姑娘摆明不想说出来,扶着自家姑娘转身坐上马车。
一路上,邝朝云都在神游,她也不知道之前那一眼看到的是不是古雪菲,可她的心里却真的希望是她,就算没有亲眼看到林栋的伤心,她也不希望他难过。
另一边厢马车里的古雪菲悄然掀起车窗帘子朝后看了一眼,没再看到邝朝云的身影,这才暗松一口气,刚才差一点她就功亏一篑。
想到邝朝云,她的眼神不由得复杂了起来。
记得最后一次与邝朝云会面是在礼部尚书府,那次之后亲娘告诫她让她不要再与邝朝云来往,说邝朝云接近她肯定是有目的的,搞不好是为了林栋,这样的女子一向心思深沉,不是她应该结交之辈。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现在想到邝朝云有可能喜欢林栋,她的心就一阵疼痛,比起她的不完整,邝朝云起码还有为林栋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是她比不了的。
对邝朝云的羡慕与嫉妒一时间充斥在心间,痛得她弯腰倒在软枕上。
“小妹?”古靖忙掀车帘子进来,看到妹妹痛苦的样子,遂大惊地上前扶起妹妹。
“我没事,哥。”古雪菲无力地挨靠在兄长的怀里。
“刚刚那人是谁?”古靖冷冷地问道。
古雪菲没有注意到兄长的语气,语气幽幽地道,“那是邝府的姑娘。”
“你与她有过节?怎么见了她就表情不对?”古靖怀疑道。
如果那位邝府姑娘真做了对不起妹妹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古雪菲摇了摇头,“没有,哥,你别误会,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她是我的……朋友,对,是朋友……”
她不想再去猜测邝朝云接近自己是不是有目的之类的,现在的她要与以往的自己割裂开,就应该学会放开往事。
至于她退出后,邝朝云是不是会嫁给林栋为妻,这也轮不到她操心,她只希望将来林栋的妻子能好好地照顾林栋即可。
古靖闻言,表情这才和缓了一些,“小妹,你要记得你永远是我妹妹,无论你身在何方遇到什么难事,我这做哥哥的都会第一时间来到你的身边。”
“谢谢你,哥。”古雪菲感动地抱紧兄长。
上天让她失去了做一个女人的资格,却又赐给她一个爱护她的兄长,这辈子她也值了。
宣平侯府的嫡姑娘出殡的那天大雨滂沱,长长的送殡队伍走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因为古雪菲没出嫁也没有子嗣,只能由她的贴身侍女玉芝给她捧着灵位,其兄古靖一身白衣地走在前面,后面是宣平侯府哭丧的队伍。
哭声几乎震天。
因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宣平侯夫妇都未出现在
宣平侯夫妇都未出现在这出殡的队伍里面。
同样一身白衣的林栋默然地给古雪菲抬着棺材,这看在众人的眼里都有几分动容。尤其是送葬队伍还没有出发时,宣平侯夫妇看到林栋出现并且亲自抬棺时脸色都有几分震憾,古郭氏更是一脸感激,直说自己的女儿没有福份。
同行的还有邝朝云,虽然与古雪菲相识尚浅,但在她心里总归要送上这一程才能安心,哪怕母亲邝邰氏极力阻止,说这样是沾染晦气,她也没有听进去,坚持来了这一趟。
看了眼前面抬棺的林栋,身形比前段时间更形消瘦,可见这七日应该是十分伤心难过,她的心里不由得羡慕死去的古雪菲,至少她得到了一个男人真诚的爱。
林珑与林琦都设了路祭,好歹相识一场,怎么也要送上这一程才好。
待看到林栋是抬棺的,只身前来的林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过却没有出声阻止,而是看着古雪菲的棺材经过。
林栋没有转头去看亲姐的脸色,现在他只想最后为古雪菲做点事,做点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段爱情在最美好的时候嘎然而止,在他的心里却是一段永恒灿烂的回忆,哪怕带着酸楚,那也是珍贵的记忆。
冥纸飞扬,京城异常地安静,毕竟人人都怕沾染到晦气,所以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人人都闭门不出,待出殡的队伍走过再出来清扫晦气。
“二娘,你怎么不告诉我栋弟要去给古姑娘抬棺?”林珑在出殡的队伍过去后,这才朝林绿氏问道。
林绿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今儿个是古姑娘出殡的日子,我怕刺激了栋哥儿,半字都不敢问。”
身为状元爷,林栋这次做的事情有些出格了,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珑叹了一口气,“看来栋弟比我想象是用情要深得多。”
“林家专出痴情种。”林绿氏看着那满地飞扬的冥纸幽幽地道,这会儿她想起了亡夫林则,或许她爱的就是林则对爱情的坚持吧。
因为从未得到,才显得异常的珍贵。
终于到了宣平侯府的墓地所在,出殡队伍停了下来,哀乐震天,棺材慢慢地沉进提前挖好的坑中。
林栋静静地看着心上人从此离他而去,阴阳永隔,眼里渐渐又蒙上了一层雾水。
古靖终究不忍,这年轻人做得远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无奈小妹固执,而自己也终是不能相信林栋知晓真相后会一辈子待妹妹好。
他上前轻拍林栋的肩膀,“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的后半辈子还长得很,她不希望看到你颓废,有朝一日,你腾飞万里才是她想看到的。”
林栋闻言,握紧自己的拳头,如发誓般,“会有这么一天,到时候我一定会再来拜祭她。”
这辈子,古雪菲在他心目中都是最美好的存在。
“我等着。”古靖道。
此时此刻,京城周边小镇一座不起眼的尼姑庵,古雪菲穿上一身灰色的禅衣跪在佛相前,头发披散在身后,双手合十,此刻的她面容十分平静。
“古姑娘,这剃度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住持师太双掌合十地问道。
这年轻的姑娘在前日来到庵堂,还有个年轻男人护送,谁知一来就要求出家,她当时是十分吃惊的。
怎么看这位古姑娘都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了这清规戒律的苦?更何况她这间庵堂名不经传,能得到的香火钱都是十分有限的,庵里的比丘尼日子都是过得十分清苦。
不过她一出家人也不在乎这物质享受,自然觉得这才是修行。
“弟子想得十分清楚,请师父为弟子剃度,此生弟子愿意侍奉佛祖,只求来世能一偿心愿。”
古雪菲一脸平静地陈述,仿佛要出家一事于她不过是小菜一碟。
如果在佛前清修一世能换得与林栋下一世一辈子的情缘,那么她将虔心修行,以期来生。
住持师太静静地打量着古雪菲的眼睛,只看到她眼里真诚无比,这才相信了她要出家的诚意,这才伸手拿起了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