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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的琉璃漏水中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格外悦耳,甫翟将它转了个面,说道:“明日一早我向正首领告假七日,趁着这些日子我们去拜祭两位高堂。”他握着她的手腕,她虽瘦,却不是瘦骨嶙峋,手背又软又柔。他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回来以后好好补一补身子,这样才有力气生个傻小子。”
她清亮的眼珠一转,在他手背上用力一拧,他吃痛地叫起来,宠溺般笑道:”疯丫头,你又冒傻气了。”
“知道痛就好,我娘说生孩子很痛,所以我不生。”
他趁她不备,也飞快地抓起她的手咬了一口,她只觉得冰冰凉凉一阵,并没有半分痛意。甫翟大概是觉得自己得了个大便宜,笑得眉眼都眯在了一处,神在在说道:“不痛是吧,不痛就好,生孩子就这点痛,看来你能忍得。”
海弦扬起头,不服气道:“说得像是经历过似的。”
含芷看两人像孩子似的打来打去,实在有趣,不禁笑出声来。甫翟把她招呼到身边,说道:“你赶紧去帮海弦把行装收拾起来,衣裳不用多,只要挑些暖和的就好。记得把枕头带上,她不认床,却认枕头。另外,手炉也别落下,多装些炭灰,古桐村可比京师冷多了。”
听甫翟啰嗦了一大堆,含芷风风火火地跑走了。海弦也跟着出了前厅,甫翟叫住她:“含芷一个人收拾就好了。”
“含芷收拾我的,我收拾你的。你喜欢喝龙井,路上必须备足了。除了常穿的衣裳,还得给你多备些替换的内衫,你每天都要练剑,万一被汗熏得臭烘烘的,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她笑着转回头,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带着几分得意和满足。
次日收拾了行囊出发,马车里满满当当地堆了好几个大箱子。阿库和朱启在外头赶马车,海弦与含芷缩在角落里,甫翟紧挨着海弦倚在马车壁上。狭小的空间里塞着三个大箱子,三人只能缩手缩脚地坐着。
含芷坐在海弦的另一侧,回头见两人正扯着一张地图研究行程,两人耳鬓厮磨,好不温馨。她觉得自己窝在两人身边实在煞风景得很,干脆将空间让出来,探着身子钻出了马车。
阿库挪了挪身子留了位置给她,含芷见他赶得满头大汗,从腰上解了水囊递给他,说道:“喝点水吧。”
阿库连忙推脱,憨笑道:“还是留给女孩子家吧,等到了客栈喝酒去。”
其实他是想说路远得很,水囊里的水还是留给海弦吧,她却会错了意思,红着脸笑道:“阿库你人真好。”回头见朱启正兹牙咧嘴地笑话她,脸蛋越发红了,连忙道了句,“朱启人也不赖。”
朱启眯起眼笑了一声,靠在车壁上打盹。阿库把着马车,两只耳朵却是竖着听里头的动静。虽是初春时节,却依然带着几分深冬的萧条和寒凉,含芷搓着通红的手指不住地呵气,整个人冷得瑟瑟发抖。海弦撩起车帘对外头的人道:“你们赶紧进来暖暖身吧,我同甫翟出去赶马车。”说着两人正要出来,阿库忙伸手挡下她,呵斥道:“你进去,外头冷着呢。”随后又看向含芷,示意她跟着一道进去。
含芷看了一眼甫翟,又朝阿库眨眨眼。阿库了悟过来,她是怕进去了煞风景,便对海弦道:“让含芷陪着一块儿吧。”
甫翟探头推了推朱启,此时他睡得正沉,挠了挠被推过的后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继续睡。甫翟只好从箱子里翻出三件皮袄子递给他们。阿库没有去接,瞥了一眼冻得脸颊通红的含芷,说道:“把我的也给她吧,女孩子家耐不得冷。”
海弦与甫翟相视一笑,心里盘算着撮合他们倒也不错。
阿库等他们坐稳了便继续赶马,含芷穿上自己的皮袄子,又把阿库的貂皮大衣披在外头,阿库的大氅很大,她整个人就像一只瘦弱的小鹿,被紧紧包裹在大氅里,暖绒绒的貂毛轻轻擦脸颊,极是温暖。
她拿绒毛婆娑着脸颊,时不时偷瞄阿库一眼,嘴角洋溢着傻傻的笑。
阿库管自己驾马,口里轻声哼着歌,两只耳朵却是依旧注意着里头的动静。含芷只觉得百无聊赖,便跟着他一起哼歌,哪知哼到一半,阿库却停下了,问道:“有吃的吗?”
含芷局促地摸了摸腰间,抽出一个布袋子,从里面倒出几粒包着桃花纸的糖果,剥开一粒塞到阿库嘴里,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梅子糖,你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