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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库将烫好的牛肉片全数夹到海弦碗里,直到她碗里的肉堆成了小山,才意识到含芷正盯着那锅汤垂涎欲滴,眼里含着几分失落。他有些过意不去,又烫了几片牛肉给她,说道:“小丫头真是没见过世面,其实这火锅就得自己烫了吃起来才过瘾。”
她将阿库面前的牛肉肚片一个脑儿抢走,自己投进锅里去烫,指指海弦碗里的东西,说道:“那为什么你还要给海弦夹这么多?”
海弦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把牛肉片分别拨到每个人碗里去。阿库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露骨了,便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嗯……那是因为海弦就要成亲,我只是心疼她太瘦啊。”
天知道那理由有多烂,根本毫无逻辑可言,可含芷偏偏听着高兴,却不知那股高兴劲儿究竟来自哪里。阿库把小厮取来的酱汁递过去,得意洋洋地说着:“我阿库秘制的酱汁,外头可是买不到的,你试试。”
清甜的酱汁伴着几分酸味,酸中带甜,就像是人生的滋味,配合着滚烫的牛肉,落到嘴里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来。含芷连连点头,说道:“阿库,你真棒!”
阿库笑着道:“你总算说了句大实话。”
含芷脸蛋红红,一时有些羞涩。
朱启是个坐不住的人,随便吃了几口就跑去门口放烟火了。海弦站在厅门口,望着如白昼一般的天际,看着万家灯火绰约不熄,说道:“这是我活了十七年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哔哔啵啵的百子炮响彻在凌府大院,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吵闹,海弦从桌上拿了火折子陪朱启一起去点爆竹,阿库在后面懒洋洋地说道:“这话可就不中听了,难道往年和我一起过年不开心吗?”
“开心却不热闹,如今有甫翟,有阿库,有含芷,还有朱启,这么多人一起过新年才热闹呢。如果每一个新年都能这样热闹,那该多好啊。”她举着焰火在院子里乱挥,熠熠的光辉萦绕在她周身,就像是散着万丈光芒的精灵。
“我觉得还不够热闹,这样才热闹。”阿库从身上摸出一只小木笛子,大概两根手指长短,放在唇下胡乱吹着轻快的曲子。
甫翟掏出一只陶埙,合着阿库的曲子。
含芷也跟着跑去院子里,从海弦手里分出一把焰火乱挥,震天的爆竹声里尽是含芷的声音:“阿库,你手上的小木笛子真好看。”
阿库停下来,说道:“这个是我胡乱做的,海弦总说凌甫翟的埙吹得好听,所以我自己做了一只小木笛子来吹,可到底比不得凌甫翟。”阿库的话语声淹没在炮竹声中,海弦和甫翟只顾着轮流吹埙,并没有听到阿库的话。只有含芷听得清楚,她忙说道:“才不呢,我觉得小木笛子吹出的曲子更空灵些。”
阿库啐道:“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我说的可是实话,你手艺好,厨艺也好,阿库什么都棒!海弦看不上,我却看得上啊。”她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一串话说出来居然脸不红心也不跳。阿库却是被夸得脸红了,挠挠头一溜烟躲进了客房。
狂欢了一夜的结果是几乎所有的人都醉得不省人事,只有甫翟和海弦依旧清醒着,第二天一早甫翟起来熬了浓浓的姜汤,海弦盛在碗里给他们分别送去,几个人喝完姜汤说了几句胡话继续睡。
新年伊始已经有了早春的迹象,新树吐芽,嫩黄的叶芽配着大红灯笼分外好看。海弦所住的南院厢房也早在半月之前被粉饰一新,红罗绸帐悬满屋子。窗前放着两盆腊梅,馥郁雅香直入鼻息。粉润的花叶累累坠坠,妖娆而非招摇,正与红罗惆帐相得益彰。先前初见这般雅致的房间,着实令海弦惊喜不已。
新年过后,两人的婚礼已被提上议程。在选定吉日后,甫翟派状师递上了所有的证据,府尹重审了阿库的案子,最终阿库被无罪释放,真凶果真是首饰铺里的伙计,串通了老板娘来谋掌柜的家财。
几人欢天喜地地替阿库庆贺,甫翟提出再过十日,就将海弦和阿库送去古桐村住上三日,等到了吉日再去迎娶。海弦提出两人都无高堂,便选个日子去祭拜甫翟的父母亲,将两人的婚事告知了,才算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