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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文斌站起身看着傻强的背影,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阴险而狠毒地说:“早晚让你死在我手里!打我……”这顿打虽说傻强出手很重,但在久经阵仗的凌文斌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小菜一碟。
凌文斌扑打着衣服。忍痛走了。
笑声一片,一片笑声。拆迁工人们围坐一处吃着午餐。二妮姐妹和姚强坐另一边谈笑。三妮说:“在咱们大院强子哥可是一等一的好汉,别看他人憨,心里却像揣着一团火,对谁都那么好,他恨的打的人,通常都不会是啥好东西。”三妮说着有意无决地看向后门外停着的车。二妮也随三妮看去。
凌文斌的车停在后门口。凌文斌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院里的二妮姐妹快乐地交谈,不由怦然心动。二妮姐妹一边吃着饭,一边谈笑。三妮说:“我这辈子见过坏人,可还没见过像他那么坏的,要说老天也不生眼,像这种人留他在世上也就罢了,还让他有钱,这以后还不知道他要干出什么样的坏事来。”二妮说:“话不能这么说,人的好坏只在一念之间,而且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世上没有绝对的好跟坏。这也是我在那年抢购风遇到王三父子,从他们身上渐渐领悟到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才决定帮大斌走上正路,走上真正有意义的人生。现在看结果还是好的。当然,这也与你们二光哥的死有关系……”三妮说:“我就不理解你为啥一直帮他,你明知道他是坏蛋……”二妮扭脸看着门外车上的凌文斌,说:“他身上的缺点、毛病是很多,但我们看到这些的同时也不能不承认他一样对生活充满热情。他是大院中长大的孩子,他的本质决定了他还是想做回个好人。不然就是我肯帮他也不行。况且他的机灵和对新鲜事物的把握也确实让他走在了我们大院中所有人的前面!”四妮插话说:“二姐说的对,我们每个人都要学着适应社会的发展,而不能让社会反过来适应我们。在社会与人这一范畴内,社会是主体,是潮流,人永远是这大潮中的一滴水或者是一粒沙。”
姚强听着新鲜,抢着问:“妈,四姨,什么抢购风,咱们家都抢了些啥?”想起当的那些荒唐事,二妮忍俊不禁地笑了,说抢了好些东西呢,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个笑话。三妮听二姐又谈起了当年的抢购风,脸色也不禁回缓了许多。她说:“真是个笑话!”四妮说:“我记得妈跟我们说过,那年的抢购风如果没有凌大哥,我们胡同里的人可要有不少要倾家荡产呢。”二妮点了点头,说是啊,要是没有大斌的帮助,也许我们也过不了那个坎。三妮却不以为然地说:“他干的那些都是歪门邪道!”二妮说:“就算是歪门邪道,但从中也可以看到这家伙的身上确实还是有他的独特魅力。妈常说人一辈子哪怕就有一个“好”我们也要记住。”姚强等不及地嚷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个抢购风?”二妮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四妮说:“那时我正在北京,也亲身经历了,真吓人!”姚强好奇地听着。三妮说我始终怀疑当年的抢购风是特意给那个家伙留的一个机会,也许就是他干的好事。二妮和四妮忍不住笑了。四妮说:“他哪来那个能力?是社会发展需要经历的阵痛。我读研究生时专门研究过当年的一些个案……”
这天晚些时候,二妮特意把凌文斌请到了她的办公室。凌文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四妮跟姚强,问二妮说:“二姐,老四说你在乡下圈了一块地?”二妮点着头说:“是啊,我打算把养老所搬走。”凌文斌说:“我知道二姐当年建这养老所为的就是想让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可以有一块立身存命的所在,留住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东西,现在……”二妮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市里我也去过,棚改不要我们的钱,也不大可能专门为我们再建一座养老所,整片棚户区改造都是有规划的,我们想留下来已经是不大可能的事,要存活只有搬迁新址。我想仿大院再建一座全新的养老所。”凌文斌感慨地说:“我们谁对那个生于斯长于斯的大院的感情都比不上二姐,从你的身上我永远能感觉到一种力量,真善美的力量。你的这种越挫越勇,百折不回的劲,现在市里都是挂了号的。谈起你,连我这个曾经的痞子、坏蛋脸上都觉得有光彩。”二妮谦逊地摆着手说:“如果说我的身上真能让人看到一种力量的话,那也是大院给的,它塑造了我们的人格。妈妈和我、我们两代人的青春和梦想以及那么多的酸甜苦辣都留在了大院,我们忘不了它。也不该忘记它。”凌文斌点头。二妮接着说:“说到遇事的越挫越勇,百折不回,大院中的人为生存哪个不是这样?看看现在的棚户区改造,扒了那么多的房子,得有多少个大院啊!在我们身上有的在别处也一定有,严格来说,这应该是我们中国老百姓共有的品质。二姐我也只是这亿万万人中的一分子,是你过奖了。我们只是为生存做着自己的本分。”凌文斌真诚地说:“反正不管怎么说,大院中如果没有你和大娘,我看不到希望,自然也不会有今天。”二妮却说:“你能有今天完全是你自己的努力啊!”凌文斌今天也好像感触颇深,完全不像他了,就听他说:“做人得有希望,尤其像我这种坏人,如果不是在你们身上感觉到了那种说不出的力量,我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得那么远了。说到这还真不能不说到那个王三,他的浪子回头给了我莫大的信心……”二妮说:“要说王三的改邪归正,那你更是功不可没,我倒没做什么。如果没有你当年抓了他的现形,他又怎么会带儿子来认我这个干妈?”姚强越听越好奇了,到底是哪个王三啊?二妮笑说:“就是你三表叔,现在开蜡厂的那个。说起这事还是在当年抢购风之后的秋天,那会儿强强才上中学……”
姚强瞪大眼睛听着。
姚强小时候,二妮同样也在给儿子讲那个古老的故事,当她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姚强就会躺在妈妈的臂弯里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每次都把二妮笑得十分恼火,恼火之余她也会忍不住反问着自己:这故事真这么好笑吗?但她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要给儿子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呢,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从外表看上去这是一幢还很新的二层结构的商品房。建筑风格与它后面的“风林小区”非常一致,但又独立于整个小区的格局位置。临街的大玻璃窗上依稀可见“二期热销,即买即住,增值保底……”等字样的粘贴,让人多少能猜出这应该原是一处售楼网点。现在,这里则是市有关领导特批给二妮他们养老所的临时安置点。双开白钢门已经从内反锁。透过门玻璃可见里面靠近门边的“养老所”的临时招牌孤零零地倚在对面墙角。门口放着一张还没来得及搬进去的养老所用床。床上是二妮房中曾见的老式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