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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啼在的吧?我来看她。”门外响起陆韵莘的声音。
江晚啼笑着亲自过去给她开门。
陆韵莘一进来,本能地往后大退两步。
江晚啼的余光看道自己房里的那个堪称冰块的手下,明白了。
“怎么是他啊?”陆韵莘小声道,畏手畏脚,脸上写满了委屈。
江晚啼道:“要不我让他给你道歉?”
陆韵莘立刻摇头,坚决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就那天他朝她开/枪,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她才不敢让他赔礼道歉。
江晚啼忍俊不禁,让外面的杭深换了杭渊,接着便看到陆韵莘松了好一大口气。
“哎总算可以说话了。”陆韵莘赶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江晚啼笑笑:“你就是窝里横。”
“打住!可别再说了!”陆韵莘掩面痛苦道。
陈阿婆她们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可口的饭菜让陆韵莘把那些不美好的回忆抛到了九霄云外。
夜色悄然降临,一直到陪着江晚啼吃完晚饭,陆韵莘才舍得离开,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不是怕小叔会过来,她非得搬张床过来住这!
唐绾璎独自靠在断壁残垣的一角,衣服后背落了许多灰。
圆月挂在浩瀚的夜空。
她记得清楚,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
降温的黑夜叫人耐不住寒意,蜷缩起来,抱着膝盖会稍微好些。
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她忍不住笑了。
想起不知哪个富裕人家说的,住在这“狗窟窿”,和流落街头,睡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
唐绾璎轻轻地抚上自己靠着的那面断墙,粗糙,简陋。
是啊。这儿穷人住的窟窿漏风又渗雨。
爷爷常念叨一句诗。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眼下看来,她实在没在这个时代为自己争得一处庇护所的本事。
好不容易攒够的睡意,总被一阵冷冽的寒风吹得一干二净。
太冷了。
可这都拆了,拆得不干不净。空气中好像有铁锈的味道。
张池南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才办完事,经过熟悉的路口,放慢了车速。
再前面有一段路尽是砖瓦碎石,车就开不过去了。
他下了车,本只是想靠在灯柱上停一停歇,却听到了巷子深处窸窸窣窣的声音。
已经拆了的矮房子哪里还能住人?这么晚,还会有人在不成?
他是路过,认出缩在角落里的人。
“唐绾璎。”张池南记得她的名字。
唐绾璎抬起脸,那双眼睛里的,分不清究竟是疲惫还是困意。
她张了张嘴巴,声音是缺水许久后的哑:“那钱,还需过几日才能还你。”
张池南神色一怔,说:“那是陆三爷给你的,不用还。”
唐绾璎没应,问他:“如果你没有钱,还会施舍穷人吗?”
张池南在想。
唐绾璎再次垂下脸,道:“你是给穷人施舍的人,不能体会的。”
张池南并未因此缄默,蹲了下来:“你打算住在哪?”
“不是有句话吗?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她的指尖划在凹凸不平的碎石上,“只是开始难熬,后面就麻木了。在这里,死去的人是牺牲品,以后我也会变成牺牲品。”
张池南说:“我收回刚才的话。”
唐绾璎抬头:“哪一句?”
“钱要不要还,我说了不算。”张池南道,“在你还清钱之前,你要保证自己活着,好好活着。”
“什么?”唐绾璎只觉得听错了,有些可笑。
张池南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跟我回去,活着,还钱。”
天际炸开了一团烟花,一簇又一簇。耀眼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