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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团锦簇的烟花照亮一片夜空, 风一动, 钻进半开的窗,掀起桌上的书页。
“你跟我要了烟是拿来闻的?”走进屋的男人往后一探便坐到了桌上。
梁自修点了点指缝的烟, 烟灰落进水晶制成的烟灰缸内。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他只把烟点了,放在那一口都不抽。
“连烟被带走了。”常洛说。
梁自修头也没抬,“知道。”
“你爹也被带走了。”常洛又道, “那会他还在孤儿院。”
梁自修将整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皮肉笑笑:“他又去资助了?”
常洛耸耸肩:“说是还没跑完手续就被带走了。”
听到这话,梁自修从桌上下来, 靠在半开的窗户边, “老头子到了晚年开始良心不安,知道做善事了。”
常洛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摇摇头, 道:“梁自修,你还真没有良心。”
话落, 梁自修嗤笑起来,双腿叠好,“你有良心,你说说要我怎么做。”
这下,常洛不说话了。
“老头子有本事就自己出来, 或者你去也行, 哪里需要我。”梁自修讥讽地一笑, 熟稔地点上第二支烟。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 常洛问:“那连烟呢?”
梁自修只是淡淡地看了看他,“你要救,就去吧。”
“那边不止周家盯着,陆辜肃估计也有盯着。”常洛道。
梁自修勾唇:“是啊。你去了要是死了,我肯定不会去救你。”说完,他垂首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好像这套动作是他的招牌。
常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你的血是冷的。”
梁自修不以为意,望了眼窗外的烟花。
“烟。”常洛朝他摊开手心。
梁自修说:“没了。”
常洛气得想一拳头挥过去:“你小子!这包烟不是你从我这拿的?”
梁自修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抛了过去:“接着。”
常洛抽完烟便离开了,走之前愤愤地往桌上放了杯刚倒的水。
他用的力气大,晃出不少水渍。
“谢了。”梁自修还有个招牌的笑,拿起杯子,入口冰得叫人唇/齿发麻。
那家伙是心一横一整杯的冰啊。
端杯子的手被冰到发痛。他用那只手拣出压在书底下的信纸。
在晋州的另一边,医院病房安静无声。
在场的就没有不知道昨晚是陆三爷亲自给江小姐守夜的。所以今天没有一个敢妄自去病房守着,一群人一心盼着三爷早些来。
终于,比昨天要早许多,陆辜肃披着一件军绿色长衣,带着寒意来了。
他一推门就发现病房里的小姑娘专门在那儿一心等他。
“三爷。”江晚啼弯着眸子笑盈盈地喊他。
陆辜肃一边脱去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一边站在床头前道:“现在有长进了,会狐假虎威了。”
他这话乍一听什么情绪也没带,叫人分辨不出来是否反感她怎么做。
而江晚啼丝毫没担心,说:“还是从三爷念的睡前故事里学的。”
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失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嘴贫了。”
见他笑了,江晚啼的嘴角也跟着扬起。她本就没窝在被窝,是坐在床沿的,此刻伸出手抬高,指尖轻轻抚上他总是一成不变的浓眉,触到了寒意,她问:“外面很冷吗?”
陆辜肃有刹那的愣神。他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这么胆大,一时间没有选择退开,等她的手收回才做回答:“今日降温,到了晚上就更冷些。”说完又问她,“你今天外出了?”
“他们的口风怎么一点都不紧的啊。”江晚啼不满地蹙起眉,撇撇嘴,“我穿裙子是有一点冷啦,不过陈阿婆拿了绒毯让我盖着,暖和得不得了。”最后几个字是她特地加上的。
小姑娘直直地注视着他的脸,竟是一点都没移开,不知想起了什么,渐渐的眼神有些游离,“小时候我底子虚,一到秋天妈妈每天晚上换着花样给我炖各种补汤。”说到这顿了顿,“虽然现在身体也不怎么好……”她垂下眸来,“可是,怎么妈妈她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陆辜肃缄默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江晚啼水灵的眸子攒了盈盈的泪光,没有掉下来,“不过更多时候,不是特别难熬,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说到后面几个字她有点哽咽,“我想家了,可我好像已经没有家人了。”
素来性格冷硬的男人什么都没说,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交给她。
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掉下来了,一边擦一边和他道谢,旧照片被她紧紧地攥在手心。
注意到背面似乎有什么,她翻了过来。
刚劲有力的五个字。
小姑娘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抽泣。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陆辜肃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家里人对他来说是个很生分的存在,甚至一年到头没有常合作的生意对象见面次数多。他从没有抱过家里的小孩,也跟“亲密”这两个字毫无关系。这是第一次抱人,她也是第一个敢主动抱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