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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病了?要紧么?”终于不用再装了,我用力握紧杨广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满面焦虑。
“爱后放心,朕一定会医好他的,兴许也是思母过甚所致,把他接回来,细细调养,也许就能康复了。”杨广有些心虚,眼神闪烁不定,若只是普通的病,他又何至于此?
心下不禁苦痛不已,含了泪唤道:
“陛下——”
杨广忙疼惜的把我拢在怀里,安慰道:
“爱后不要过于伤悲,你腹中还有咱们的孩儿呢,昭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必也不愿看到他的母后伤心,咱们这就去,好么?”
我点点头,与杨广一起上了肩辇。
见到昭儿时,他正着了一身新装,懒懒的靠在榻上,脸色蜡黄,颧骨高耸,恹恹无力,纵然杨广刻意安排了人细心照料,并精心打扮,但那一脸的病容却是无法掩饰。
“昭儿——”我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痛惜之泪滚滚而下。这一抱之下,竟发现他的棉衣宽绰,身子竟是这般单薄,小小的孩儿几个月便瘦至如此,叫我如何不心痛如绞。
“母后,您是来接昭儿的么?”昭儿见是我,眼神亮了一亮,但依旧病怏怏的。
“是,母后来接昭儿回去,再也不会丢下昭儿不管。”泪雨滂沱,我别开眼睛,尽量控制不让我的声音过于哽咽。
“母后,您哭了?是不是昭儿又惹您生气了?”尽管我刻意抑制,还是被昭儿发现了,他颤微微伸出小手,抹下我脸上的一滴泪,他的手,竟也蜡黄瘦削,丝毫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圆润。
“不哭,昭儿没惹母后生气,是母后想昭儿了。”我抹去眼泪,紧咬着唇,强自抑住即将迸出的泪水,把昭儿抱得更紧。
杨广走过来,抚了抚我的肩,亦是含了悲楚看着昭儿,言道:
“爱后不必忧心,朕派人遍访名医,如今已有几个候在驿馆中,爱后先安顿好昭儿,朕这就下旨,宣他们进宫,必能治好昭儿的。”
我点点头,不肯让任何人抱昭儿,亲自抱他上了肩辇,一直到永安宫,将他放在我寝殿的榻上。昭儿早已在我怀中沉沉睡去,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即便是睡着了,亦始终抓着我的衣襟不肯松手。
御医们虽说医术高明,但并不见得能医各类疑难杂症,杨广从民间查访能医怪病的杏林高手,自是费了不少心力,可惜竟无一人能治,反而一怒之下,斩杀了好几位自荐而来的郎中。
这一次,通过层层把关,又有三名医术不错的大夫被送来永安宫,三人虽来自民间,却在驿馆内,学了规矩,倒也毕恭毕敬,其中便有白髯飘飘的华神医。
我唯恐华神医认出我来,惹出乱子,毕竟杨广与诸多人都在场。于是便蒙了面纱,只说自己不愿见生人。
第一名大夫把了脉,摇头晃脑半日,只说是寒症入侵过深,开了一大堆名贵的补药,兼许多特效驱寒之药材,杨广却是十分恼怒,大骂道:
“庸医!太子年纪幼小,如何能用这般虎狼之药?拖出去,杖毙!”
我微微皱眉,这名大夫用药过猛,可见不是医小儿的能手,怕是为着功名富贵而想冒险一试,但也罪不至死,我忙劝道:
“陛下,今日大年初一,不宜杀生,更何况昭儿已是如此,还请陛下多为昭儿积善,医者父母心,想必这位大夫也是一时情急,医术不力,并无其他。”
杨广见我求情,又想到我怀有子嗣,不宜杀孽过重,于是便改口道:
“既然是皇后求情,便杖责三十,乱棍打出罢!”
第二名大夫把过脉后,战战兢兢,头冒虚汗,像是被刚才杨广的怒气所吓到,前车之鉴,他迟迟不肯开药方,唯恐一个不小心,富贵没求成,反而掉了脑袋。于是一边拭着冷汗,一边颤声道:
“太子殿下脉像奇特,草民一时不敢乱下决断,请皇上与娘娘容草民与这位华大夫商讨一下,方可用药。”
杨广点头,有些不耐烦,却也忍着,叫华神医去把脉。
华神医并未如其他大夫一般,上来便切脉像,而是翻了翻昭儿的眼皮,嗅了嗅昭儿口中的味道,这才捉了手腕,闭目听脉。
昭儿经这一番折腾,被吵醒了,微微睁一睁眼,小脸有些痛苦的扭曲,看得我更加心痛不已。
华神医沉吟不语,看我时,眼神有些捉摸不定,我一阵心虚,忙微微侧过身,只是心中更加纷乱,看华神医的样子,仿佛有难言之隐,莫非他是有什么话,不敢当着杨广与我的面讲么?
我也曾想过,昭儿之病虽说怪异,但御医们既然能进得了宫当差,必然都有不凡的本事,怎么会没有一人拿得准脉呢?
正思忖间,长顺进来,恭身一揖,言道:
“陛下,杨丞相求见,说有紧急军务,请陛下勿必火速决断。”
杨广眉头一皱,面露不悦,双目之中微微闪过一丝寒意,不耐烦道:
“叫他候着。”
我细瞧杨广,只觉他眉目之间尽是怒意,莫非他与杨素之间有了嫌隙不成?从长顺的传话中可以听出,杨素催杨广火速前去,微有逼迫之意,确实有些不敬。
杨广登基以来,一直乾纲独断,我也曾听到些流言,说杨素仗着军功,屡屡在朝堂之上与杨广争执,惹得杨广不快。
历朝皇帝最忌惮的便是臣子功高震主,而杨素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不仅战功赫赫,帮着先帝与杨广打下大隋的半壁江山,且又有扶持杨广登基之功,确实是大隋第一能臣。
但杨广向来多疑,加之独断专行,曾被先帝赞为“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杨素此时已成杨广的掣肘,君臣之间,嫌隙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