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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警车开道,加之又是深夜。从宁州到S市,普遍要2个半小时的车程大大缩短。
池浩手负锁铐,被两个体格健壮的特警押进浦江分局大楼。他心里甚为忐忑,还没盘算清楚该交代些什么,审讯室已经在面前了。
隔间里依旧站满专案组刑警,所有人见到池浩都是一致的深沉目光,压迫气势又让池浩呼吸一紧。
然而里间的氛围却很不同,一个黑衣男人双手抱臂靠在办公桌前,姿态很是轻松。后面坐着的两个人也是一副闲散姿态,一个把笔转得眼花缭乱,一个不紧不慢的敲电脑。
楚司淼不着痕迹的打量缩手缩脚的嫌疑人,示意特警将他的手铐除去,又吩咐他们离开。
没有了凶神恶煞的特警,池浩觉得又硬又小的审讯椅也变得舒适不少。
伏琅仔细观察,待池浩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趋于放松后,才放下手中的笔。
“池浩,我们有些问题需要向你求证。”
池浩本来被桌前的黑衣男人吸引了注意力,哪知第一个出声的不是他,而是坐在椅子上的斯文小生。
“嗯,让我想想。”池浩低头摩挲手心,似笑非笑的说,“警官,你能先告诉我,私藏管制枪械和袭警加一起,得判多少年吗?”
“根据我国枪支管理法第一百二十八条违反枪支管理规定,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四款规定,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权北故一边敲键盘,一边吐字清晰的历数法律条文。
楚司淼看了看池浩并不惊讶的脸,淡定的开口了,“我们从你的诊所里搜出仿真枪三把,子弹40发。被你打伤的人还在医院急救,两罪并罚,十年刑期是保守估计。”
“这么说,我至少要在监狱里待到45岁?”池浩抬头,松怔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
楚司淼对他的挑衅置之不理,转头给伏琅使了个眼色。
伏琅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卷宗,“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双亲也健在。”
“现在有个减刑的机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楚司淼接着说道。
此话一出,池浩就开始动作。他抬右手抵住下巴,嘴角微不可见的颤动几下。
这举动引得伏琅心里轻笑一声,提笔在手边的白纸上写下两个词,又推到楚司淼旁边。
评估计算、紧张压力。楚司淼瞥了一眼纸上的字,伸手拿起夹在卷宗里的透明证物袋。
但池浩并没有看到证物袋,他低头盯着手腕上被手铐勒出的印子,自说自话,“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我就是个普通科员。那点死工资光负担儿子上幼儿园都够呛,更别说老人三天两头生病了。诊所是三年前开的,那帮人受了伤不敢上医院,就往我这儿送。我真的是迫于生计,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
“既然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那这个又是用来干什么?”楚司淼打断他的絮叨,朝前走了一步。
池浩猛一抬头,看到透明塑料袋里装着一个椭圆形胶囊,立即闭紧了嘴巴。
伏琅发现他下意识去抓扶手,身体也大幅前倾,适时的加大施压力度,“关于涉黑,稍后会有宁州当地警方传唤你。我们请你来,是想问有关这个胶囊的事。”
池浩紧盯着熟悉无比的胶囊,心跳快的就差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反复思量许久,还是决定放弃摆在眼前的坦白机会,将齿关紧紧咬住。
双腿交叉,十指相抵作塔状。伏琅迅速在纸上写下阻隔、拒绝两个词,起身走到楚司淼旁边。
“池浩,我们在你的诊所里搜到两个药瓶,一共50颗这样的胶囊。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们就来了解一下非法制造买卖危险物质罪以及过失杀人罪的量刑。”
“根据刑法第第一百二十五条第二款……”
“过失杀人?什么过失杀人?!”权北故才背了个开头,就被池浩的疾呼给打断了。
“哦?”楚司淼眉尾一挑,嘴角勾起颇具意味的笑意,“我还没说这胶囊里装的是什么就紧张了?看来你是认了。”
“没,没有!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池浩的脑筋转过弯来,赶紧失口否认。
“叮铃~!叮铃~!”紧急铃声就在这时突然响起。四个人同时一怔,抬头就被消防喷淋头浇下来的水扑了一脸。
“坐好别动!”权北故迅速起身上前,将池浩的手铐住,又跟着楚司淼和伏琅跑出审讯室。
门一闭,隔间里的刑警们就各司其职忙开了。有人拿着干冰喷雾器往门缝里喷,有人高声呼喊着火了,其他人原地跑动制造出混乱的脚步声。
楚司淼和伏琅站在单面镜前,不错一瞬的观察池浩的反应。
他显然是吓坏了,手臂不停的挥舞试图挣开手铐束缚,又盯着冒白烟的门缝大声呼救。
伏琅的嘴角随着池浩的动作幅度加大而上扬,他习惯性的磕着手表,稍微加大音量道,“这可是教科书式审讯,你们楚队今天上的这一课很有价值,要用心学。”
“是!”刑警们皆是点头,小声而兴奋的应道。
楚司淼只把恭维的话当做耳旁风,专注的目光没有移开分毫。没错,这场戏确实是他精心安排的,因为他要在最短时间内突破池浩的心理防线,得到想要的情报。
“慌乱”的十分钟后去后,火灾警报解除。喷淋头不再作业,隔间里也安静了下来。
楚司淼没有耽搁,接过下属们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返回里间。
“抱歉,刚才隔壁的电线短路烧起来了。”他把小方巾往落汤鸡头上一盖,又把纸杯往他面前一放。
现在正是隆冬腊月,池浩在没有空调的审讯室里生生淋了十来分钟冷水,早已冻得瑟瑟发抖。一见冒着热气的茶水,慌忙端起来猛灌一大口。
“噗~!”滚烫的茶灼痛了舌头,池浩根本咽不下去,只能往外吐。
“方秉添什么时候找你买的药?原料从哪里进的?”楚司淼看准时机,语速极快的发问。
“方秉添死了?!他明明说只是用来吓唬人的,怎么就死了?!”池浩脑筋卡壳,下意识的接嘴。等他反应过来说错话时,掩口已经来不及了。
“你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坦白一条。”楚司淼居高临下看着大惊失色的嫌疑人,周身散发出强大的迫人气场。
池浩忍耐着口腔里的灼痛感,心中哀叹一声,无力道,“氰-化-钾,胶囊里装的是剧毒氰-化-钾。”
“从原料来源开始说。”楚司淼回到办公桌后坐定,沉声命令道。
“我真的只是个卖药的,你们要相信我。那玩意儿就是道上的人买去防身或者吓唬人,我真的不知道会闹出人命!”池浩惶恐的分辨道。
楚司淼从卷宗里抽出一张报告,厉声道,“这是方秉添的死亡鉴定书,还需要我重复要求吗?”
池浩哪里还有心思去看纸上的字,只见右下角的红印章就吓得魂飞魄散,“我说,我说。是个叫老戴的人给我的。”
“你们怎么交易?多久交易一次?”楚司淼采用紧逼态势,没给他一丝喘息机会。
“一个季度一次,都是邮寄。”
“你们没有见过面?货款怎么结?”楚司淼眉心微蹙,这种交易方式明显是道上老手。
“没见过,一次都没见过。”池浩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为表坦诚又加重些语气,“最初我是听说有这么号人物,就照着听来的地址寄了封信过去。之后也是通过快递公司交易,他发货过来,我再把钱邮回去。”
“具体时间,发货地址,哪个快递公司?”楚司淼没有缠斗在过程问题上,继续犀利的发问。
“季末最后一个星期五,通达快递,青塘镇集中收发点。”池浩回以极快语速,将知道的信息吐了个干干净净。
楚司淼看着腕表上的万年历窗口,眉心的蹙痕又深了一分。季末最后一个周五,不就是明天吗?
“把他带去拘留室。”伏琅也觉得时间紧迫,迅速吩咐了权北故一句,就往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