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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的被窝有着沁人心脾的味道,肌肤与肌肤的亲密碰触,带来润滑且细腻的触感。白沫澄睁开眼,看着身旁人的睡脸,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又为自己的迟钝感到无奈。她将脸凑到对方面前,伸出手指临摹着后者的轮廓。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唇瓣,脸颊,还有那头细长乌黑的发丝。毫无疑问,这个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池清。
曾经,这样的起床场景是白沫澄梦寐以求却又不敢奢望的。然而,当两人的关系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似乎连睡在一起这种事都成了理所当然。白沫澄至今还记得,当池清主动过来自己的房间,说要和自己一起睡的时候,她心里有多么诧异和惊喜。
天知道,她有多渴望能够像现在这样和池清相拥而眠。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抱在一起,都会让白沫澄觉得幸福无比。这些天来,每个早上,白沫澄都会先池清一步起来,偷偷抚摸对方的脸颊,认真观看她的睡颜。或许,只要能够看着池清,守着她,就是白沫澄最大的幸福。
“醒了?”就在白沫澄窝在池清怀里吸取对方身体的味道时,自头顶上方传来的说话声让她身子一颤,连带着两只小耳朵也在瞬间变得通红。白沫澄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做一次幼稚的事就被池清给抓了个现行,说起来,倒是有些羞人。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白沫澄抬起头,看着池清没什么表情的脸,轻声问道。她总觉得,今天池清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带了些犹豫和闪躲,甚至还夹杂着几分愧疚与心疼。
为什么?
“没,我去做早餐,你洗漱好就下来。”很显然,池清不想再继续谈话。她翻身走下床,径直出了房门,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洗漱。看着忽然变空的房子还有旁边少了一个人的大床,白沫澄闭上眼,闻着池清残留下来的味道,难得一见的想要赖床。只不过,她最终还是强迫自己起床,洗漱,换衣服。
站在镜前,白沫澄看着已经打理好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在吃池清亲手制作的食物,一日三餐也有按照陆蔚来的要求摄取营养。虽然身体不见长肉,但至少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这样想着,白沫澄捏了捏自己依旧没多少肉的脸颊,推门朝楼下走去。
池清做事情很快,也不喜欢犹豫,做早餐这种事对她来说就更是简单省时。眼见对方已经摆好了两人份的早餐在桌上,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在看。白沫澄朝池清点点头,便坐在她对面,开始喝面前的牛奶。
这时,后花园的玻璃门忽然传来被打开的响动,白沫澄和池清循着声音望去,便见某只灰色的小生物正用两只前爪扒着门把,将那扇被它打开的门关好。随着身体摇摆的动作,它长长的尾巴翘起来,小小的屁股扭来扭曲。犹如正在跳拉丁舞的演员,纤腰细臀,好不美丽。
许是感觉到两个人的注视,那个偷偷跑进屋里的小家伙回过头,用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瞥了俩人一眼,又喵喵的叫几声跑到白沫澄怀里,伸出一只小肉爪去摸桌子上放着的牛奶,显然是在讨要吃喝。
“酥酥,不许动,那不是你的食物。”见酥酥一个劲的把脸朝着白沫澄刚喝了一口的牛奶凑去,池清低声说道。听了她的话,那只小猫竟像是能够听懂一般,老实的坐回到白沫澄腿上,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看着白沫澄,直把后者盯得极其不自在。
这个家里,最疼酥酥的不是池清,也不是陆蔚来或曾以恨,而是和它相处还不到一年的白沫澄。猫是有灵性的动物,谁真心待它好,它都会知道。平日里,白沫澄总是宠着酥酥,酥酥就自然把她当成了一个软柿子。其实,看酥酥这副可怜的模样,白沫澄也很想把这杯牛奶分给它一半。但想到这份早餐是池清做的,却又舍不得了。
“小张,把酥酥带出去。”见白沫澄有了酥酥就不好好吃饭,池清低声说道。她的话音才落,白沫澄便开口阻拦下来。“没关系的,我抱着它就好,现在把它带走,它一会又要耍小性子了。”
白沫澄摸着酥酥的脑袋,笑着说道。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有些不满的朝着白沫澄伸了伸爪子,去踩她的手。见酥酥这副好似要向自己报仇的模样,白沫澄的眼神变得无比温柔,伸手在它的脑袋上摸了摸。
“别理它了,等下我有事要与你说。”看着白沫澄和酥酥那副和谐相处的画面,池清低声说道,话语里竟是隐隐带了几分不满。如果白沫澄是经常上网或看小说的人,就会明白,这种反应,叫做吃醋。
“恩。”白沫澄很听池清的话,如今,对方让她快点吃,她也真的没再理酥酥,而是把面前的煎蛋和吐司以及一杯牛奶吃进了肚子里。等两人吃完早餐,池清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资料,白沫澄则是在厨房里刷碗,想着池清要对自己说什么。
表面看来,两个人现在的生活无疑是幸福无患的,白沫澄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但她明白,她和池清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她们是母女,却以恋人的姿态相处着。可是,直到现在,她们都没有互相说过喜欢,乃至表达心里的态度。
不知怎的,白沫澄心里隐隐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她总觉得,池清一会要说的事,不会是什么好事。
“让你久等了。”洗好碗筷,坐在池清对面的沙发上,白沫澄看着见到自己过来连头都不抬的池清,低声说着。因为不知道池清找自己要说什么,她连坐姿都是那么拘谨。就像一个等待高考分数的学生,身心都是忐忑的。
“你从没上过学,对吧?”池清依旧没有抬头,而是毫不在意的问道。其实,这个问题即便她不问,也是心知肚明。白沫澄从懂事起就跟在她身边,池清从没给她找过学校,仅有的学习条件便是请家庭教师过来进行一对一的授课辅导,这样的学习模式一直持续到白沫澄17岁离开时。
“恩,没有,但是...”
“我知道了。”白沫澄不明白池清为什么要问自己关于上学的问题,的确,她是没有上过学,接受那些正统的学术教育。但她想告诉池清,大学生会的知识,她全部都会,绝不会在这方面丢人。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被池清打断了。
“白沫澄,我很抱歉,没有给你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和家庭教养。你没有上过学,也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所以,我打算送你去大学读书。学校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是在德国。并且,组织在那里也有分部。你去到德国可以住在组织安排的别墅里,担任组织在德国的负责人。”
诧异,迷茫,震惊,惶恐,这些词汇已经不足以形容白沫澄此刻的心情。或者说,任何一种可以说得出来的情愫,都没办法表达她心里的想法。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说这些话时连头都没抬的池清,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为了再次确认,也为了给自己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你说,要送我去德国读书?”白沫澄的声音带着起伏不定的颤抖,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什么表情,不用看,也定然是极其丑陋难堪的。“不只是送你去学习,组织在德国的事务都会交由你处理,你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在德国发展。”
如果说,刚才还可以给自己再问一次的理由,那现在,白沫澄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她安静的看着池清,不提问,亦是不回答,只这么静静的看着。犹如等待主人回头小狗,满眼都是与绝望交织在一起的期待。
她不明白池清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给自己希望,却又让她绝望。去德国学习,在德国发展,好,的确是很好。白沫澄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池清这样做的目地,是为了把自己赶走,为了让自己从她的生活中彻彻底底的消失。
如果她答应了,自此以后,就要永远留在德国,几乎没有回来的机会。那是一个对白沫澄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事物。白沫澄不想去,因为那里没有池清,更没有她心里向往的一切。可是,她又曾经说过,只要是池清想要的,她都会答应。
矛盾犹如利刺般横在白沫澄心里,她颤抖着唇瓣,想问池清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走。可是,话才到嗓子里,却又生生被她咽回去。白沫澄不敢问,更不想问。因为,答案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而她...也早就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