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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突然从六月骄阳之下跌入冰窖,寒意来得又又猛烈。
顾云羡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冷得彻骨雪天,鹅毛大雪哗啦啦灌进她屋子,也她心里开了个大洞。风雪争相涌进去,从此里面再也没有暖起来过。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眼神中有着惊惧。
皇帝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神情,见状瞳孔微缩,眼眸中慢慢浮上一丝绝望。
“果然……”他惨淡地笑了一声。
她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居然,是真。
这几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多想。他对自己说,这世间怎么会有梦回前世这样事情?实是太过荒谬。
他畏惧真相,于是仓皇地躲避,一连数日不来见她。
可是如今,他还是知道了。
那个可怕噩梦不是他幻觉,不是他病糊涂之后胡思乱想,而是真实发生过事情。
至少,曾真实发生他们记忆中。
他想起早时候他做那个梦,梅花灼灼、疏影横斜,她唇边带血地倒他怀里,用颤抖声音跟他说,是他杀了她。他想起她拼后一口气,只为了告诉他,她恨他。
原来是这样。
看到皇帝神情从紧张到了然再到后凄然绝望,顾云羡觉得自己心也跟着颤抖。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知道了那些事情?
可是不可能啊!
他没理由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
耳旁忽然响起柳尚宫声音,“……封后大典当日,陛下突然头痛不已,把大家都吓得不行。后来吕大人派何进去请御医,陛下却靠软榻上,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一般。等他醒来,便说自己做了一个梦,说他被梦魇着了。不仅如此,他还突然询问吕大人,现是什么时候,他要册封皇后又是谁……就好像,就好像他突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一样……”
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桶冰水,她头脑一片清明。
居然,是这样。
他近性情大变原因不是因为头疾反复、乱了心神,而是因为他也被梦魇缠身,知晓了从前。
知晓了他曾赐死过她往事。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我从噩梦中惊醒,你问我梦到了什么。当时我没敢告诉你。”他声音不能轻,仿佛害怕稍微大一点便会惊吓到什么,“现我告诉你吧。那晚,我梦到你我怀里没了。临死前你跟我说,是我杀了你……”声音颤抖,“你说,你恨我……”
顾云羡面色一片雪白,唇瓣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这样……”她定定地看着他,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他苦笑一声,“我也想知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重活一次,我又怎么会梦到这些。重要是,我们怎么会相信了它。”声音嘶哑,“明明就是一个梦啊……”
她说不出话来。
他握住她肩膀,一字一句地问道:“告诉我,你一直都骗我,对不对?”
她想否认,她想告诉他不是那样,即使是为了肚子里孩子,她也得想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可是嘴唇无力地张了张,那些欺骗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曲意逢迎,原本便是她为了保全自己而做出违背本心决定。如果给她别选择,她根本不想去讨好他,不想去说那些言不由衷话语。
上一世时候,她他那里受了太多委屈、太多冷落,如今想来还觉得可怕。虽然明白这些事情不能全怪到他身上,很多事情他也有他无奈,但若说她一点芥蒂都没有,也是不可能。
甚至有时候,她也会心里问自己,如果上一世他能够对她多一点尊重,多一点信任,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是不是就不会被景馥姝她们陷害致死了?
退一万步讲,即使后结果还是无法挽回,至少她不会对他那么绝望。
重生之后,她除了初那段时间恨过他,之后便一直告诉自己,那些都是上辈子事情了,没理由让皇帝为他根本不记得事承担责任。
可是如今他想起来了。那些鲜血淋漓往事不再是她单方面臆想,而是不容忽视地存于他们之间事情。
她不甘和伤痛也一并涌上来了。
这一刻,他们之间大谎言被捅破,跨过生死,撕开伪装,她看到是他们两个人真实样子。
不是高高上皇帝与皇后,只是一对被荒唐梦境折磨得要发疯男女。
他握住她肩膀手不住地发颤,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说来哄我,对不对?你其实从来没有原谅我,你根本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