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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以后落叶泛黄,汤媛忍着溪水的寒凉将自己清洗干净。也不知女宿从哪个农家小院买来的粗布衣裙,料子很扎人,颜色也土的掉渣,但却是全新的,还散发着浆洗过一水的皂角味。
此外他还给了她一把普通老百姓用的澡豆,同样的粗糙,也是皂角味,不过这也不是挑精拣肥的时候,在汤媛看来,只要能把满身的血腥味搓干净她就谢天谢地。
使劲拧了拧湿漉漉的长发,她用一条靛蓝色的粗花布将头脸包的严严实实,再次回到堆满尸体的小路。
此时的明通和鬼宿依然昏迷不醒,情况也依然的不太乐观,不过包扎过后的伤口总算停止了流血。两人的脸也早已被汤媛擦干净,身上穿着女宿买来的村民衣裤,一动不动的躺在平板车上,再盖上一床棉被还真像对病入膏肓的夫妻,而汤媛和女宿则是这夫妻的妹妹和弟弟。
汤媛瞄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女宿,垂眸道,“我劝你还是假装我妹妹吧。”
扮成女孩子就可以以害羞为借口找块布把脸蒙上,不然以他的模样,不在城门口被一大群老爷们围观才怪。倘若大家再得知这是男的,少不得要验明正身,总之,特别麻烦。
女宿没吭声,却也没反对。
汤媛松了口气,想来他也不是不懂审时度势。
于是村姑汤媛就侧坐在平板车上任由一脸晦气的女宿拉去了锦州城。临到城门口,她机灵的跳下,佯作与女宿一同使劲的模样,演技精湛。
进了城事情就变得顺利很多,两人分头行动,一个留在医馆守着明通和鬼宿,另一个去置办行头。
俗话说得好,先敬衣冠后敬人,似她现在的这副不伦不类的打扮莫说是进骆家的大宅,就是靠近门口估摸都要被门房轰的远远儿的。
这日骆家园子里的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小丫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又红着脸嬉笑,待一听见有男子靠近的声音立时犹如受惊的小鱼轰然逃散,避入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假装自己不经意路过。
她们在偷瞄京师来的睿王。
睿王的生母柳美人原是骆家的一房远亲,自从她身怀六甲,骆家便主动与这门远亲越走越近。一开始柳家还不以为然,自诩清贵不太爱搭理见利就上的商户,不料好景不长,生完睿王柳美人就失宠,很多人等着看笑话的人也在等着骆家跟柳家划清界限,然而没有。
骆家待柳家友好如初。据说柳家族长还为此羞愧了一年没好意思出门。
这便是睿王与骆家的渊源,而骆家的表少爷忠王世子恰好也能跟睿王说得上话,一来二往,睿王每年都回锦州为柳美人祈福时都会下榻骆家,也算是有门亲戚可走。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和一个商户,都不怎么打眼,谁瞧见了也说不得什么。但于骆家的小丫头们而言却是个充满花香的大日子,每年这个时候她们争相涂脂抹粉穿新衣,既害羞又渴望,期盼着能跟天潢贵胄来一场烂漫的火花。
却说抄手游廊尽头走来的两个年轻人正是睿王贺维和忠王世子贺齐。
都说贺家出美男,但不包括贺齐,他走到哪儿总要破坏画风,原本尚算可以的五官全给肥肉糟.蹋了,同样的,原来应该修长高大的身形也被一圈一圈的脂肪裹的不成样子,毫不不夸张的说,他的腰身能撵上贺维三个还得拐弯。
也不知是如何将自己吃成了这模样。
两人并排走在抄手游廊上总感觉有些拥挤,是以他总是稍稍落后贺维半步,期间还不时掏出帕子擦额头的汗,可目光一瞥见躲在花树后的小表妹,立时咧开大嘴笑。
小表妹大约是被他辣到了,娇呼一声掩面而逃。
这本是骆家再寻常不过的一天,却被两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
不速之客一号自称郡王妃,不速之客二号说自己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