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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爷?”太子妃慢慢倚靠回椅背,“小皇叔找太子能有什么事?”
丫鬟的声音在发颤,“婢子、婢子不知……”
太子妃不耐烦地摆摆手,苍白的脸色上透着脂粉遮不住的疲惫和烦忧,“罢了。你下去吧。”
她沉默了许久。
虽然面上神色依旧平静,但手指一下下地勾着丝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上面的丝线扯断。
元槿瞧见了,再次提起了想走的打算。
这一回,太子妃倒没太拦她。和她说了几句话后,叮嘱道:“午膳后我会在这个院子歇一会儿。到时候妹妹再来陪我说说话。”
元槿只是笑了笑,并未应承她什么,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太子妃看上去好像也不太在意,微笑着目送她离去。
走出屋子的时候,元槿方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一直在想太子妃的态度变化。
之前是非要她留下不可。但是,一得知太子来不成了,就松了口。
难不成让她留下,和那太子的到来有关系?
因为之前邹元钧的叮嘱,元槿无事的时候稍微了解了下太子的状况。知道他做正事还可以,私生活上却不太着调。原因无他,喜好美人。要求颇高,但,人数不限。
想想自己这惹祸的相貌,再想想自己今天穿的这身衣裳……
元槿重重地叹了口气。
做人呐,还是低调些的好。
往后碰到了太子,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的话,也得想了法子让他注意不到她。不然的话,又是麻烦一桩。
元槿不知道老太太去了哪里。
不过,她既然对太子妃见她的目的产生了怀疑,那么也就不太想看到一心让她过来见太子妃的老太太了。
不管老太太是否知道个中隐情,可一旦待在祖母身边,老人家少不得又要想方设法地带她来太子妃这边。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元槿下定了主意,也不问丫鬟们邹家老太太去了哪里,转而问了年龄相仿的女孩儿们如今在哪里相聚。
原本她也有打算要去找杨可晴。
但是,太子是小郡主的表兄,若是和杨可晴在一起,说不定也能遇到太子。思来想去,还是暂时作罢。
今日里,但凡和皇家有所牵连的,她都远着点的好。
至于杨可晴,待到有时间了,她自会邀请小郡主去将军府玩。
不多时,元槿便在丫鬟的引路下到了女孩儿们相聚的花厅。刚进院子,便听里面不时传出女孩儿们的声音,听上去颇为热闹。
待到离得近些了,虽还没进屋,元槿就知自己先前猜错了。
那些一声比一声高的吵嚷,显然说明里面并非是热闹,而是争吵。
脚步停滞了一瞬,元槿最终还是迈步到了门口,朝房里望去。谁知却发现里面争吵着的不是旁人,而是邹元杺和邹元桢。
林玉萱和几个静雅艺苑的女孩儿正在中间满脸焦急地来回劝着。邹元桢一言不发,低眉顺目地垂着眼帘。邹元杺正不依不饶地吵嚷着。
至于赵秋宜,则在护国公夫人身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元槿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驻足听了会儿,又细细问了问在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几句。这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事情的起因并非是在邹家的两个姑娘之间。
而是赵秋宜。
当时赵秋宜进屋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踉跄了下,就这么摔到了地上。而且,就在摔的过程当中,好巧不巧地裙子被旁边的东西给勾住了,扯掉了好大一块面料。
这一幕发生的时候,只有两个人站在赵秋宜的旁边。便是邹元桢和邹元杺。
赵秋宜一向自视甚高,素来很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哪里出过这样的丑?
转眼看到邹元杺和邹元桢,特别是邹元桢,赵秋宜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刚才她倒下之前,分明看过地面。确认脚前没有东西才继续迈步。怎么会突然跑出来了个绊倒自己的?而且,现在看,也没什么阻碍……难不成谁伸出脚来故意这样?
还有那扯坏了的衣料。
这里没有钩子没有钉子,那么结实的东西,怎么就掉了一块!
怀疑的目光投向邹家二房的姐妹俩。赵秋宜瞬间想到了邹元桢阴沉的心。
连端王都敢骗,会是什么好人?
这些天来静雅艺苑的女孩儿们都在排斥她、排挤她,想必她早已按捺不住了,所以来报复吧!
赵秋宜在友人的相助下站起来后,扬起手就朝邹元桢扇过去。
赵秋宜本以为邹元桢会躲这一巴掌。谁料对方居然不闪不避,就这么直挺挺地挨了这么一下。
啪地一声脆响在屋里回荡。
邹元桢的眼泪落了下来。
赵秋宜狠狠斥责了她一番,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吭声。
大多数人都是惯于同情弱者的。
看到两人之间的“实力悬殊”,许多女孩儿都来劝赵秋宜。
“或许不是她呢。说不得刚才跑过去了个什么,不小心绊着了你。”
“是啊是啊。也说不定弄错了。她如果真想使坏,怎么不寻个没别人的时候?屋里那么多人,就不怕被我们看到吗?”
赵秋宜气愤地指责了邹元桢一番,脸色铁青地坐回了位置上,唤来小丫鬟去寻护国公夫人——她的裙子破了,总得想法子弄好才行。
这里是公主府,她不敢随便乱走。
原本这事儿吵过之后就也罢了。
谁知邹元桢忽地冒出来一句:“我帮你挨了一巴掌。你对我的怨气,终归是要消了许多吧。”
满屋子的人就都望了过去。
邹元杺见大家的目光在她和邹元桢之间闪烁不定,不敢置信地看着邹元桢,“你也觉得是我伸脚绊倒她的?”
邹元桢拧眉,“不是你吗?那是我弄错了。”说着,认认真真朝邹元杺行了个礼,愧然说道:“是姐姐不对,一时迷了心窍竟然怀疑你。妹妹原谅姐姐吧。”
看她将姿态放低到这个程度,邹元杺倒是没有先前那么咄咄逼人了。胡乱应付了两句就坐回了位置上。
谁料这个时候,赵秋宜一脸失望地对着邹元杺说道:“枉我平日里那么信你,当你是至交好友。谁知现在才发现,你根本不值得。”
邹元杺又是羞恼,又是委屈,“你看,我大姐也说了,是她弄错了。”
可是赵秋宜根本不理会她这句。
邹元杺心里愤懑。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怎么现在反倒是成了她的错了?
之前那些人明明是怀疑大姐姐的,现在反倒将矛头指向了她。
难道是邹元桢刚才说的话里有玄机?
邹元杺一时间想不明白,和邹元桢争执了起来。
有女孩儿们想要去劝。被座位上巍然不动的赵秋宜几句话给讥讽了回去。
听到赵秋宜含枪夹棒的话语,邹元杺心里头很是难过,不由得在争吵的时候把赵秋宜也扯了进去。
“我知道我没考上艺苑你们都瞧不起我,所以,都诬蔑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几个考上了就了不起,我考不上就是我的错?”
赵秋宜大怒,也顾不得邹元桢了,上前与邹元杺吵了起来。
“我原先不知道原来我考上了艺苑也成了你嫉妒我的缘由。我确实瞧你不起,那又怎样!”
邹元杺愈发心伤,就和往日友人唇枪舌战起来。
反倒是之前被打了一巴掌的邹元桢,淡出了大家的视线。甚至于,很多人都忘了那一巴掌的事情,眼睛里耳朵里充斥的都是邹元杺和赵秋宜的争吵声。
有人遣了丫鬟去找邹二太太杜氏。哪知丫鬟说,早有人去请邹二太太了。可是四下里寻了半天,没有找到人。
好在这个时候护国公夫人赵氏来了。
她把赵秋宜喊了过来,好一通训斥。
邹元杺听闻赵氏的声音后,她猛地住了口,扭头朝这边看过来。
待到瞧见赵氏的那一瞬,邹元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氏是护国公府的主母。世子徐云靖的事情,要先经了她的同意才行。
邹元杺知晓,自己刚才和赵秋宜争吵时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怕是早就被赵氏看到了。心如死灰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将一切的源头都怪到了邹元桢的身上。愈发发起狠来和邹元桢争吵。甚至不惜于说出上一次家里猫儿被扎的事情。
元槿到的时候,正巧是吵到了这个上面。
元槿见她说的话愈发不堪起来,当即绝了进屋的念头。又见不远处二太太杜氏正匆匆赶来,索性脚下一转远离了此地,让丫鬟们带着去了个没甚么人的荷花池边。
这里人很少,但胜在清幽。池边的水榭上,坐了另外一名女孩儿,眉目很是英气,正拿着鱼食往池子里丢。
元槿环顾四周,见不远处的池边有个青花瓷一尺宽的小缸,里面装着鱼食,就也拿了些过来,往池子里投食。
不多时,那女孩儿手里的鱼食没了,站起身来,往小缸走去。
两人离得不算远。女孩儿一动,元槿下意识地朝那边望了眼。看到女孩儿走路的姿势和平常人不太一样,便想着可能她的脚不太好,有些跛。
这个念头闪过之后,元槿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水里丢鱼食了。
葛雨薇也注意到了元槿。
她是知道这个漂亮的邹家姑娘的。邹大将军家十分漂亮的那个女儿,相貌太出众了,以至于见过一次就让人忘不了。
刚才她原本想着两人相安无事地各自忙活就也罢了。只是望见元槿刚才那极其平淡的一眼后,她却改了主意。
自打腿再也无法痊愈之后,葛雨薇见到过许许多多的不同眼神。
有安慰的,有温暖的。有冷淡的,有鄙视的。甚至还有看起来关切实则暗含嘲讽的。
这些年来,她都习惯了,也能平静对待了。
可是这位邹三姑娘却不同。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东西。好似那一眼,只是看到了最为寻常的人、最为寻常的事。半点也没甚么不同。
这让葛雨薇蓦地心中一动。
多年来,其实她最想要的,就是别人眼中的这种平静。
让她觉得自己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正常人,这样的平静、这样的无差别对待。
葛雨薇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慢慢走到漂亮女孩儿的跟前,轻声问道:“我能坐下吗?”
元槿没想到那位姑娘居然过来和自己搭话。
先前没注意看,此时离得近了,方才发现对方十分好看。并非是寻常女儿家的那种漂亮,而是五官有种舒展的爽朗英气。配上她这高挑的身材,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女儿家独有的英武之气。
元槿笑着说了声“好”。待她坐下后,看看她手里没了鱼食,就摊开手,说:“你从我这里先拿点去用吧。”
葛雨薇点点头,抓了一些。元槿这便继续喂鱼。
不多时,元槿便听身边之人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的腿。”
元槿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疑惑道:“怎么了?”
“你没发现,我走路和别人不一样?”葛雨薇笑问道。
“是有点不太一样。”元槿道:“是先天的还是后来受了伤?”
女孩儿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十分自然,后面那一句话就是简简单单地这么脱口而出。
葛雨薇的心里愈发轻松了许多,“后来受的伤。”
“幸好伤得不重。”
“是呢。”
葛雨薇扬起手来,将掌中的所有鱼食全部撒出。而后说道:“我再去拿一些。”
元槿点了点头,“好。”
葛雨薇稍等了一下。发现,这位邹姑娘,真的就是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字,表示知道了。便再没了其他多余的话语,也没别的多余动作。
于是心里的欢喜就这么一点点地溢了出来。
其实,她的伤真的不重。
只是走路拖沓一点点。能跑能跳的,平常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葛雨薇去到小缸边多拿了些。一半分给了元槿,一半自己留着。
两人就这样,你去一回,我去一次地轮流来往着。不论谁拿,都会多带点过来,分给对方一些。
半晌后,葛雨薇拍拍空了的手,叹道:“好了。再给下去,恐怕它们要吃腻了。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过去?”
她说的“过去”,自是在说去午宴。
元槿笑着道了声“好”,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