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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苏云初走了两步之后,便脚步顿住了,眉头轻皱了一下,作为一个医者,对于味道,最是敏感,这个太监的身上,有一股多种药草混合之后的奇异味道,可他似乎是不想让人发觉这味道的怪异,偏偏身上用了香,想要掩盖住这个味道。
若是一般人,当然会闻不出来有何不妥,即便是宫中的老太医,恐怕也不会有怀疑。
可是偏偏,她就是对于药草的味道极为敏感,并且,一闻味道便能够识得药材是何物。
可一瞬间的一闻,也发现了这太监身上明显的是用于练毒的一些药草。
这个是端和宫出来的人,苏云初更加上心了,脚步一顿,万般思绪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本妃的发钗掉了,麻烦公公帮本妃捡起可好?”苏云初看着脚下掉落的发钗,对着那带头的公公道。
身后的宫女手中都拿着托盘,上边都是拿去淑妃宫中的衣物。苏云初直接指名叫他拿起,自然无可厚非。
那公公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只捡起了手中的发钗,交到苏云初的面前,“靖王妃。”
他依旧还是恭敬得很。
苏云初含笑接过,“有劳公公了。”
说着,便将发钗放到了手中,抬步离开了。
只苏云初走了几步之后,那公公才抬眼,看着苏云初离开的背影,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而后,才对着身后的宫人道,“走吧,这些衣物,是娘娘需要的,动作麻利些,可别给娘娘等急了。”
而后一众人才加快了脚步,往端和宫而去。
这小小的插曲,并不为人所记。
可是走在宫道上边的苏云初,却是嘴角泛着一股莫名的笑意,这个人,恐怕不是一般的太监如此简单了,身上的味道,可见已经带了很久,而且,就她能够闻出来的那些药物,这人所有炼制的毒药,绝非是一般的毒药,苏云初先前掉落的发钗,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看看那太监的指甲,果然如她所见,那太监的指甲不若常人的晶莹透亮,先前肯定是变过颜色的,而练毒之人,十之*指甲一定变色,先前她所见的那人,指甲颜色虽然趋于正常,但是,却是不是一般人的自然,反而,像是通过了涂染。洗甲,重生之后的模样,那人……恐怕是一个用毒高手。
淑妃身边,果然有一个善于用毒的高手么?
用毒的高手?
苏云初心中一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淑妃,富贵人家大小姐,二十多年前,用毒高手。
一瞬之间,苏云初觉得心中清明了不少,许多事情,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即便不敢断定,可一种强烈的知觉却是告诉苏云初,这事情,十有*了。
那个刘沉的师弟,毒医卜辛,那个刘沉在前去西北雪山之前,仍是不放心的人。
这般想着,苏云初已经走到了皇宫的门口,皇宫门外,慕容渊已经在马车之中等待苏云初。
可是,因着苏云初心中有事,加上靖王府马车都是一个样,便也没多注意有何不一样,刚刚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便看到了在里边坐着的慕容渊。
这突然的变化,让苏云初觉得好恍惚。
她看慕容渊的神情,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慕容渊无奈,只得拉了她一把,不知苏云初到底想着什么出神,“阿初,外边风冷!”
随着人被拉进了马车,车帘子噗的一声落下,马车也缓缓而行。
“怀清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明今日他是有事出去了,她才出了门的。
“回府的时候见你不在,他们说你来了宫中找景怡,我便过来接你。”
“接我?”苏云初便是很怀疑,“靖王府到皇宫还需要你来接我么?靖王爷?”苏云初看着他,微微眯眼。
“为何娘子总是看不到为夫一片心意?”慕容渊说得怅然。他就是见不到人想要单纯来接她而已,虽然这事儿做得不多,看来,日后应该多做才好。
苏云初睨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他了,“王爷近来很是悠闲呐?”
“家有娇妻,本王只愿醉死温柔乡?”慕容渊目光灼灼看着她。
苏云初直接糊了他一脸,暗暗腹诽某个不知节制的人。
不过慕容渊可没有忘记苏云初出宫时候的愣神,“阿初刚刚在想着什么?”
一向多有警觉的人,连自家马车的异样都看不出来了。
苏云初笑笑,却是正色道,“怀清,你还记得当初周先生与我们说的你身上那毒的来源么?那毒是因着毒医卜辛流散出去的。”
听及此,慕容渊眼神一闪,“自然记得的。”
而后,才看着苏云初道,“阿初怎的突然提及了这件事,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云初唇角一翘,“我怀疑,毒医卜辛,如今就在宫中!”
慕容渊眉头一锁,看着苏云初。
苏云初不明所以,“怎么了?”
然而,才刚刚问完,便突然清醒过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慕容渊轻咳一声,“不早不早,也是近段时间刚刚知道的。”
可苏云初对此深表怀疑,他口中的近段时间,肯定不是她所理解的近段时间。
可对此也不予追究了,只看着慕容渊道,“你确定他就是卜辛?端和宫之中的那个太监,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以他的身份标识,应该是淑妃的近身宫人。”
慕容渊点点头,“刚刚确定了不久,就是毒医卜辛,阿初可还记得,周先生说过毒医卜辛在二十多年前与一个富家女子曾经相恋过。”
苏云初轻点头,“自然记得,那个富家女子,是淑妃?”
慕容渊点头,“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杨国公府隐瞒得极好,做得也极好,可是,不论如何,这世上,就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我查了许久,当年确实曾经有过这么一件事情,不过,最后演变成了一个丫鬟与外人私会的小事情罢了。最后也不了了之。”
苏云初听此,却是沉思了一瞬,而后才抬头,看着慕容渊道,“你说,父皇知道这件事情么?”
在她看来,永业帝对淑妃好得简直没有天理了。
可慕容渊却是摇摇头,“应该不知,除非如我一般,刻意去查。”
“真是可怜了……”淑妃当年与卜辛有过一腿,如今,更是将卜辛这个往日的旧情人留在了身边当做近身伺候的人,若是永业帝知道了,不知该是什么心情,不论永业帝对淑妃的好,有几分是出于真情,有几分是出于因为杨家,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都不会善罢甘休了想来。
况且,淑妃将卜辛这么一个大炸弹留在身边,绝对不是余情未了,而余情未了的恐怕是卜辛了。而淑妃看上的怕是卜辛一身的毒医本事吧,怪不得上次她在端和宫造成的混乱最后如此轻易解决了,可是,淑妃留着卜辛,是要对付谁?
这么想着,她眉头一锁。
对于苏云初的这句可怜,慕容渊不置可否。
眉头一锁之后,苏云初抬眼问他,“怀清任由卜辛留在端和宫么?卜辛最后可能会危机父皇,或者,你。”
慕容渊却是薄凉一笑,“阿初,有了我体内的毒,只要这毒还在,端和宫那边就不会在利用卜辛来对付我。”对付他的是另一种方式了。
苏云初沉默,算是认可了,不论如何,卜辛是淑妃备用的一张底牌。
只是突然的,苏云初却是道,“你说,那卜辛该不会是真的成为了太监吧?”
卜辛真的会做如此大的牺牲么?
苏云初今日诸多好奇,慕容渊也是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阿初,对此似乎很是感兴趣?”
“乱想什么呢,我就是好奇,我觉得卜辛应该不是,可是你说,父皇已经年过半百,这淑妃看起来,还不到四十,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就是不知道,咱们淑妃娘娘,会不会……咳……与那卜辛有些什么?”
慕容渊听此,眼神一眯,“阿初如此了解?”
苏云初睨了他一眼,“我是大夫。”
有时候苏云初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是大夫”这句话管用的了,对于许多问题,都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尤其是对于行外人。
“是么?阿初放心便是,若是我年过半百之后,必定不会减弱一份,不会满足不了阿初!”慕容渊双眸盯着她,继续道。
苏云初轻咳一声,“乱说什么呢!”苏云初只会觉得,依照这货如今的精力,年过半百,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他口中所言的问题!”
只是在外边赶车的木杨听到里边两人的对话,只嘴角一抽,平常时候,温婉宁静的王妃,原来内里是如此豪放,女人三十如虎四十虎狼,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呢。
只是,马车里边,苏云初想着,卜辛既然是淑妃的人,那么,必定是不可能轻易从卜辛身上找到那些配方,以求另辟蹊径寻找解药的了。
卜辛又还是周宗的师弟,虽说如今与淑妃是一丘之貉,可不看僧面看佛面,暂时还不能把卜辛给如何了。
“怀清,你说,若是我把卜辛如何了,周先生会怪罪我么?”苏云初抬眼问他。
慕容渊笑看她,“阿初是想做些什么坏事?”
“哪能是坏事,淑妃娘娘欲求不满,我担心她!”苏云初说得理所当然。
慕容渊听此,嘴角一抽,轻咳一声,“阿初,这等事情……”
“这等事情如何?”苏云初眼神一眯。
“怕是会脏了爱妃的手……”慕容渊却是拿起她小手,放在唇边一吻。
苏云初虽是与他玩笑着,此时却也是没了多少玩笑的心思了,“怀清,原先我觉得仇恨不过是于生活多添烦恼罢了,你可以永远不原谅那个人,可是却是要放过自己,可如今,我觉得,我不能原谅淑妃,谁也不能原谅,他们所有人曾经给你的伤害,我都想让他们一一亲自尝受一遍。”
见着苏云初突然转换了语气,慕容渊面上虽是还带着柔润的笑意,却是将人往怀中一带,在她额角印下一吻,“阿初不必这般,你的不平,你的仇恨,都交给我,我来处理便好。”
“这两日我见着父皇,明显感觉到父皇气色不是很好,怀清,父皇老了……”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云初的观察力何其锐利,只看着宫宴之上永业帝的面色,苏云初便能看出了端倪。
永业帝的时日不多了,也就是这么几年的时间了,何况,永业帝一直操劳过多,年过半百,在这样人均寿命不算高的时代,已经接近了高寿了。
可慕容渊听罢,只轻嗯了一声。
苏云初不再多说,听着外边的声音,知道马车接近了闹市之中,想起一事,只吩咐这外边赶车的木杨道,“等等,先去参政府!”
慕容渊诧异看向她,“阿初去参政府做什么?”
他一点也不待见陈自明那人。
苏云初却是神秘一笑,“为了景怡。”
听及此,慕容渊唇角轻扯,算是认可了。
到了参政府,陈自明的确是在府中,对于苏云初的突然来访,也是觉得诧异。
“云初,今日怎么过来了?”
可人家靖王爷对此很是不满啊,“陈大人,如今阿初是本王的王妃,论起来,陈大人应该叫阿初一声靖王妃。”
陈自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买慕容渊的账。
苏云初瞥了他一眼。
而后坐于厅堂之中,才对着陈自明道,“自明,这两日若是有时间,可否画一幅江南图景之图与我?”
陈自明皱眉,不知苏云初为何有此要求,她的画功并不差,若是需要画,自己画便是,何况还有一个画功更是比她更好的慕容渊呢,“要江南图景来作何。”
苏云初笑笑,并不隐瞒他,“是送给景怡的。”
“公主?”
“自明,景怡要去西原和亲的理由,有一半是为了你,我不知你是否知晓。”
听及此,陈自明皱眉,轻轻摇头。
那一日,景怡自请嫁去西原,他也是意外的,虽然与这个公主有过一些接触,但是,印象并不深刻,就他所知的,是景怡才女的名声,而且知道这个公主极为明晓事理,并不若一般公主所见的娇气。
而近来更是因为永业帝提起过想要将景怡指婚与他他才多了许多印象罢了。
今日,再次听着苏云初如此说,更是面上疑惑。
可陈自明也是个心思通灵之人,只稍一想,便明白了一些,只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苏云初与陈自明在这边对话,慕容渊自是坐在一边,不言语。
苏云初只继续道,“就当是为了景怡一个心愿吧,自明,可以么?”
话已至此,不管陈自明最后是否能够像明白其中的东西,苏云初都不欲多说了,多说无益。
陈自明只思考了一瞬,便轻点头,“嗯。”
如此,苏云初才展颜一笑,“那便好,过些日子,我再来取画,还有十多日,景怡就要去西原了……”
陈自明只轻点头。
苏云初也不再多说了,“如此,我先回去了。”
只是,看着苏云初和慕容渊要离开,陈自明却是再次出口,“等等。”
苏云初和慕容渊转头看他。
陈自明面色微微带了一丝严肃,“朝中微微变动,进来京城可能有异。”
慕容渊听及此,面上并无多少意外,“陈大人自是做好本分之事便好。”
陈自明的一声提醒,终究也仅仅是提醒罢了。
他该知道的,慕容渊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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