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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子带走了簪儿弟弟,回来时告知说已经安顿好这家人。只不过簪儿的爹娘在知道他家女儿所犯下的罪行和必死的结果后,哭的死去活来,一直说着簪儿该死,咒骂这孩子不该如此糊涂,不仅害死了自己还差点害死她弟弟,害死全家。然后又连声说感谢耿格格的大恩大德,不但不记恨他们这一家子,还宅心仁厚地给了他们家一条活路,甚至帮家里的孩子安排了一条好出路。
“你没让那孩子改名字随你的姓?”听到那家人的话,我皱了皱眉,疑惑问道。
“改了,不过那家人还是欢天喜地的,说是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容易,何况我许诺保他们后半生无虞,并且以后让这个孩子能有个好前程,将来还能成为小阿哥亲随,便是改个姓氏又有什么关系。”小顺子说垂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早知道是这种货色,我就不该饶他们一命。”我寒着脸愤然怒道。
中华民族素来讲究姓氏传承,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虽说簪儿受了胁迫做出恶事,可是其初衷也是为了双亲和幼弟着想,她一心想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家中的富足和幼弟的前程,固然东窗事发累及全家,可是当时的情况应该也确实如簪儿说的,那些人已经拿捏住了她家人的性命,就算不许那些好处,她一样别无选择。我相信簪儿说的这些,因为一个能够扛住了酷刑都没吐口,直到各种线索指向她,她都只是一心求死不愿连累家人,这份骨气已经很值得敬佩,若非小顺子后来抱着她的幼弟作为要挟,恐怕她当真会死扛到底。
可是她的家人又是如何待她的。小顺子必然将能说的前因后果与她家人说过,换做正常家庭遇到这种事,想必应该是先为自己的女儿痛心疾首,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自私咒骂。显然这家子是极其重男轻女的,在他们看来这个女儿就是彻彻底底的赔钱货,是丧门星。然而我还是把他们想的太良善了,原以为他们是在意那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幼子,却乍然听到这群人竟然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将被过继他人非但没有震惊和不舍,反而欣喜地认为自己全家就此攀附上了皇家子嗣。
我本以为我已经够狠心绝情,可是与他们这些人想必,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幼稚可欺,说不准这父亲二人还在笑话自己是个白痴,他们的女儿与我有杀子之仇,我却还傻傻地帮她赡养双亲和孩子,当真是愚蠢之极。
“那个孩子不错,虽然只有一岁,但可见是个机灵聪敏的,只是可惜了……”我靠着身后的床板喃喃说道:“小顺子,我犯了一个错误,可能需要你去帮我纠正,不过我不想背上食言的恶名,这件事你帮我处理一下,给他们一个安稳,别让那个孩子记恨。”
这话说得很淡,淡的如一汪三九天的清潭,虽然平静却是凌冽。
三天后,庄子上送来消息,说新送去的那两个人去了后第二天就病了,没撑过第三天就都死了。官府里的仵作去检查过尸体,确认是误食了混在野菜里的曼陀罗中毒而亡,庄子里的人也证明看到过他们夫妻去摘过野菜,于是误食之说也就成立了。老天保佑的是这家人中毒时,那个妇人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喂奶,于是只留下可怜的孩子。
小顺子在这家人同意过继时就办了过继手续,这个孩子自然是要跟着小顺子一起生活,于是在这孩子的双亲亡故后,小顺子顺理成章的接收下了这个孩子,并将他妥善安排到自己在府外购置的宅子中,找了可信的仆妇照料孩子。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那孩子既然是打算养来为弘昼准备的,就不能有一对趋炎附势贪得无厌的父母。索性自己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在下面应该也需要人照料伺候,这两个人既然已经被送到了庄子上,也算是自己家的下人,想来到了下面也能供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使唤,就当是全了我替他们安排好他们幼子的报答。
我让小顺子去告诉簪儿,她的父母和弟弟已经被我安顿妥当了,让她不必有后顾之忧,既然一开始明知道是错的还是做了,后果就只能自己担受着,生死有命,不要怨恨任何人,只有放下心里的不甘与怨愤才能了无牵挂地期待下辈子更干干净净地重入轮回。
簪儿的结局在她往供词上按下红彤彤的手印时就已成定局,她不过是整件事情里的一个小角色罢了,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死活,就算她的爹娘还活着也会当她是家族中的污点羞于谈论。她的存在只是让整件阴谋留下后续可以继续追溯的线索。
只是很可惜,她留下的线索很少,显然对方做的很隐蔽。她供词中说的“那人说想要除掉格格腹中孽障的必然是觉得那孽障挡了路的人”以及“府里的贵人们除了耿格格、钱格格和老格格是没身份背景的,其余的人哪家不是官宦之女,哪家都是得罪不起的主,想来都是有能力出手庇佑自家的”这两句话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有着庞大家族背景的年氏和与八爷党关系不浅的伊氏身上。至于乌拉那拉氏,没有一个人认为是这位嫡福晋做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比谁都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很快的,年氏就被直接排除掉了,因为没有人认为年氏有做这件事的必要。
府中每个人对这位侧福晋的印象都很好,尽管她美丽却低调,尽管她集宠一身却从不骄横,尽管她有一个强大到自家王爷都需要仪仗的哥哥和家族,却不会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年氏在府中所有人心中是几近完美的,若说唯一的缺憾,那就是身体太过孱弱以至于子嗣不济。可是子嗣不济也不能完全怪罪年侧福晋的身子不好,自家王爷实在太忙了,时常都是一个人在前院书房里处置公务整宿难寐,再加上那个心眼颇多的耿格格整天往前院跑,几乎独占着王爷,年侧福晋又怎么会一个人独守空房以至于子嗣艰难。
府中的人私下这样议论着,在幸灾乐祸地想着风头太盛的耿格格果然被人嫉恨谋害的同时,不约而同地将罪魁祸首的矛头指向了素来与耿格格不睦的伊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