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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人生(7)
林雨桐收回视线, 前面的带路的老伯似乎是注意到林雨桐的异样了,就笑道:“林小姐也是觉得这字好?”
“是!”林雨桐就笑:“家母是搞绘画书法的,从小耳融目染,接触过一些。什么大家名作,也是见过不少的, 但是像这位这样的字, 写在这里,可就有点暴殄天物了。”
这老伯哈哈就笑:“没想到林小姐跟我还是同道中人呢。我没什么爱好, 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也是难得见到那么一位书法奇才……”
林雨桐心中一动:“不瞒老伯说,看见这字, 我都心痒难耐。不知道可否给引荐, 我想求一幅字。”
这老伯看了林雨桐一眼, 就又笑:“那看来,林小姐只怕要失望了。那人也是我偶然才见的……”
“来葡萄园的客人?”她这么问。
“不是!”老伯回答的特别快,然后就笑,“街上偶然遇上的,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撒谎!
他回答的迅速,是在掩盖那人来过葡萄园的事。而且此人身份不高, 高身份的人只怕都有跟林乔杉似的,直接去小楼里谈事去了。只有像是自己这样的, 被当成掩人耳目的物件带出来的, 才会被带到这酒窖里, 省的碍事。
所以, 林雨桐能确定,四爷来过这里。他的行动相对自由,应该没什么大事。而且,他跟的那个人只怕身份不一般。要不然,这位老伯不会这么努力的想要掩盖他的踪迹。也就是说,四爷跟着的那个人,这园子的主人不想叫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这些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人家那么说了,林雨桐就点头,跟着转移了话题:“那倒是挺可惜的。”
这老伯就笑,“以后再有机会碰上,一定帮林小姐要一副。”
听起来像是敷衍人的,客套话嘛,林雨桐说了一声谢,就不再言语了。
林双鹏并没有跟进来,他跟着另一个人去了葡萄园深处,看样子对酿酒作坊更有兴趣。林雨桐则在酒窖里,转了看了,剩下的就是品酒。
一排的小杯子,倒着颜色深浅不同的酒。
林雨桐一口一口抿着,跟着老伯搭话:“这地方倒真不错。如今想找这样一个地方承包下来弄个酒园子,可不大容易。”
老伯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这原来就是个矿山,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早就把山里给掏空了。改造这山,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得有十几年了吧,这山里才有如今这成色。”
哦!
林雨桐看看这酒窖:“不会是以前的矿洞改建的吧。”
这老伯一愣:“没有……怎么会,这是咱们自己建的。”
林雨桐不置可否,但在这山腹里建起来的规规整整的酒窖,确实感觉很别扭。
不等林雨桐仔细打量,老伯就起身:“看我,只顾着叫你喝酒。忘了你们可都是空着肚子来的。饭怕是好了,先去吃饭。”
直接打岔,把林雨桐从酒窖里给请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林双鹏也已经转回来了。小楼的外面,石桌上已经摆上了石锅,锅里的雨也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石锅煮鱼,在城里吃不到地道的。
林雨桐和林双鹏被安排着用引过来的山泉水洗了手,那边门就打开了。
福伯笑哈哈的,但林乔杉的神情实在是说不上好。叫林雨桐说,很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
这真不是林雨桐多心,事实上这一顿饭并没有吃上,林乔杉就跟福伯告辞。
福伯是再三的挽留:“老林,孩子还在呢……你这……”
林乔杉也是似笑非笑的:“嗳!这跟谁在谁不在没关系。要是有必要,咱们以后再找机会吃饭,到时候我还请你吃石锅鱼。”
不等福伯说话,林乔杉已经先一步扭身走了。
林雨桐和林双鹏跟福伯欠身,说了一声告辞,就紧跟着林乔杉离开了。
上了车,林双鹏就试探着问:“生意没谈拢?”
林乔杉冷着脸:“不该问的不要问。”
林双鹏就不说话了,在他看来,林晓琳说的不算是错的。可能公司的运转,真出了问题了。
林雨桐蜷缩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继续睡觉去了。
才一进城,林雨桐就叫停车。林乔杉不耐烦,“先回去再说。”
林雨桐却直接推开车门出去:“三急!你们不用等我。我上了厕所吃了饭自己回去。”
林乔杉冷着脸,也没多说,直接叫司机开车。
林雨桐去了一家西餐厅,借了人家的厕所,在厕所里给江社友打了电话,然后才要了包厢。
半个小时以后,来见林雨桐的是浓妆艳抹的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宁采。
“这么急着找我们,有事?”宁采问道。
林雨桐将等待的半个小时里划出来的地图和人物画像递过去:“帮我查这是什么地方,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案底。”
宁采接过来,发现这是一份相对来说,非常简略的地图,还有两张画在普通的复印纸上的素描像。
“你画的?”她这么问。
“今天跟林乔杉去了这个地方,见了两个人。当时的情况,不方便拍照,我都给记住画下来了。”她指了指地图:“应该是准确的,那里曾经是矿山,如今经营葡萄园。不过山上有瞭望台,想要靠近,怕是不容易。”她又指了指画像,“应该有九成像的。想来,底子也应该不是很干净。”
宁采利落的收好,要起身了,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没有四号的消息?”
在不能确定四号就是四爷的情况下,她什么都不能多说。林雨桐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看着宁采:“我不知道四号五号,我的任务跟几号可没关系。”
宁采脸上露出几分羞愧的神色:“对不起,我犯规了。”
林雨桐坐着没动,宁采利索的走了出去,林雨桐在窗户上看着她上车离开,心里却想着,得找个安全的信息中转站,要不然每次这么见面,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在外面耗了半天的时间,天都快黑的时候,才磨蹭到家。李初云正在吃晚饭,不过没想到林雨桐这个点会回来,就说:“不是跟你爸出去吃饭了吗?”
林雨桐没多话:“我不在家吃,回来换衣服的。”
换了衣服,她直接上海鸿,她的车还在海鸿的车库里放着呢。这就是她再次去海鸿的理由。
林雨桐一脚踏进海鸿大厦的大厅,前台已经告诉海鸥了。海鸥皱眉:“只林小姐一个人吗?”
“是!”前台盯着林雨桐:“她要坐电梯……等等,好像是下了负一层了。”
车库?
海鸥挂了电话,迅速的坐上专属林乔杉的电梯,摁了负一。
林雨桐坐在车上,看着手表。一分钟两分钟等到三分钟的时候,她才启动车子。车灯亮了起来的同事,车窗被敲响了。
海鸥果然在外面。
林雨桐摇下车窗:“有事?”
海鸥点头,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看林雨桐:“我想知道,林总今儿去哪了?见了什么人……”
林雨桐斜眼看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林总的女儿。你在她身边,是有目的的。”海鸥轻笑,“我不知道你想要得到什么,但只要你不碍我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合作的可能的。”
林雨桐手握着方向盘:“你以为我怕林乔杉知道我不是她女儿的事?哪怕是林乔杉知道了,我也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可我就想知道,如果你私自决定隐瞒我的身份的事被林乔杉知道……你是否可以全身而退,你没完成的事又该怎么办?跟我合作,我希望,你拿出一点诚意来。”
海鸥眯眼看林雨桐:“我们其实不用如此,在很大程度上,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觉得我们有成为朋友的前提条件……如果你非要觉得我没有诚意的话,我可以显示我的诚意给你。”她的手往上指了指:“知道海鸿集团为什么叫海鸿吗?”
林雨桐的眉头一挑,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没错。”海鸥嘲讽的一笑:“我的父亲姓海,另一个合伙人叫周鸿。为什么叫海鸿,还不是叫鸿海,因为我父亲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说到这里,海鸥就停下来了。这么大的家业,是怎么落到林乔杉手里的?她没说!但哪怕是没说,也能想象到这背后不为人知的惨烈。
林雨桐皱眉:“林乔杉知道你是谁吗?”
“知道。”海鸥耸肩:“我父亲意外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这些年,一直是他资助我完成学业。我知道,你肯定是想问,他怎么会将我留下身边,还当做亲信在培养。”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因为他需要我在他身边,向所有人证明,当年的事情跟他无关。看起来是亲信,跟真正的亲信还是有区别的。就比如如今,我就不知道他今天去了哪里。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他防着我呢。”
林雨桐微微点头:“那你想查林乔杉的行踪,又是为了什么呢?”
海鸥眼睛一眯:“林小姐,作为合作者,您问的有点太多了。我不问你想干什么,你别问我想干什么……”
“成交。”林雨桐说完,就看着她。
海鸥眉头皱的死紧,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她只得道:“……林乔杉最近有点忙,但重要的地方他从来不带我去。我只知道,最近他联系不上秃爷了。按说,秃爷早就来了,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现身。货已经跟不上了。今儿你们来公司之前,他正跟谁通话,他问人家说‘人找到了?是死是活?’,别的,没有了。”
林雨桐就将今儿去的地方告诉了海鸥,没给地图,也没给画像,只告诉她大致的位置,和见到的人大致是什么长相,再就是称呼上的‘福伯’。
海鸥一边听着,一边皱眉,好似对这样的地方和人名半点印象都没有的样子。
相互交换了信息,海鸥下车,林雨桐一脚油门,离开了。
她这会子满脑子的都是:人找到了?是死是活?
他找的究竟是什么人?是秃爷还是四号?四号又是不是四爷?
这种事,果然是只在外围混,是混不出个名堂的。
从林乔杉这边挤不进圈子,只能把希望放在吴木兰那里。
吴木兰接到林雨桐递过去的消息的时候就皱眉:“福伯……福伯是谁?”
齐丽摇头:“没听过这个人?”
吴木兰嘴里念叨着,猛的想到了什么:“会不会不是福伯,是傅伯。”
“傅老大?!”齐丽一愣:“他不是……”
吴木兰摆手,从柜子里取出相册,翻出一张来:“拍下这张给林晓琳发过去,叫她认人。 ”
半分钟之后,林雨桐回了一个‘嗯’字。
发过来的照片看起来像是十多年前的。而且从这张合照上看,吴木兰跟这位福伯的关系可不一般。
吴木兰面色变幻:“果真是傅老大!他怎么来了?”
齐丽嘴角动了动:“您……没事吧?”
“没事!”吴木兰揉了揉额头,朝齐丽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齐丽都转身了,又忍不住停下脚步:“老板,看来林乔杉这是要对咱们赶尽杀绝了。那批货肯定是他劫走了。如今又把傅老大给引了过来,他这是要借刀杀人。咱们不要再心慈手软了。我觉得林晓琳就是一个突破口。您想啊,只要她跟咱们一条心……咱们就等于是随时能在林乔杉的心脏里捅上一把刀。趁着林晓琳刚回林家,跟林乔杉这个父亲还没培养出感情的时候……”
吴木兰霍然睁开眼睛:“别觉得她莽撞,就好糊弄。相反,她心思比一般人更透……”
“明白。”齐丽保证:“我会谨慎行事的。”
林雨桐突然觉得,这几天出门不爽利起来,每次出门,后面都有人跟着。偏偏这跟踪的本事还不甚高明。本来想去见跟黄毛和黑头商量,问一些叫他们租的地方租下来没有。地方好了,就能有个跟江社友或者宁采常见面的地方了。
可惜一出门,就又被盯上了。
刚开始,她也不能确定这跟踪的人是谁,陪着他们绕了一天,才发现,这就是一伙子下三滥。
谁用这些人监视自己干什么?
晚上到了酒吧,来的晚了,吧台都挤满了。她找了个角落坐着。侍者就过来问林雨桐需要什么。林雨桐还是要了一杯彩虹,酒上的很快,端过来林雨桐也没在意,可酒到了唇边的时候,林雨桐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了,这酒里是加了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