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5.悠悠岁月(22)三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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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22)

又是一年腊八节, 林雨桐把粥端上饭桌, 四爷一手抱着清宁, 一手把收音机给关了。

收音机, 在金家算是添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件。

四爷一边搅动着碗里热腾腾的粥,一边问林雨桐:“刚才的广播听见了?”

“嗯!”林雨桐从四爷怀里接过孩子,撩开衣服喂奶, “是说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事?”

今儿是农历的腊八, 却是八一年的元月十三号, □□决定建立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制度。

以前没怎么注意过, 但如今对四爷和林雨桐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安排的考试时间,是一月份四月份七月份十月份, 四次。后来好像慢慢的就变成了四月份和十月份了。

尤其是高校扩招以后, 含金量似乎也大大降低了。

但对如今的四爷和林雨桐来说,一是通过自考, 只要拿到本科学历, 就有机会读研究生的。将来这硕士博士的学位可不不掺杂一点儿的水分。

四爷一直对没系统的学过水利电力的事遗憾的很。

“想去学?”林雨桐问道。

“看看吧。”四爷没一定说就去考,“有空了去找找相关的书籍。要考试估计得到下半年了。但该准备还是要准备的。一年考四次,倒是省事。”

可省事是省事了, 等到过了年, 终于打听到自考的消息了,结果专业课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倒是有个水利水电专业, 勉强算是行吧。

想找个畜牧之类的相关专业, 结果没找到。只有一个农学勉强沾边。

如今的自考才有政策, 不像是后世那自考类书籍满天飞。只要把买的教辅书学懂了,哪怕是记住练习题,考试也能勉强低空飞过吧。现在从哪找自考书去?

压根就没有!

两人专门跑去省城,去人家高校里面,高价买了一整套专业的书出来。

如今的人还没有那种对学历的执着态度,压根就不明白学历对以后的工作升职评职称有多大的影响。所以两口子这么折腾,绝大多数人都是非常不理解的。

金大婶问四爷:“你是有中专毕业证吗?”

那是短期培训出来的,在地区能用,国家承认吗?

又问桐桐:“不是农学院要给你毕业证吗?怎么还去考?”

那是荣誉性质的!总会被时代所淘汰的。

自考只是为了有资格读研究生,仅此而已。

要不然买书去看了,干嘛费力去考试。有些东西离了老师还是不行的。四爷一直就是这个态度。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院校都会招收自学本科的研究生,到时候只怕还得费一些心思才行。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别管多大年纪,人总得有点正经事干吧。

不管是饲养场还是养猪场……哦!如今还弄了一个养鸡场,都不过是动动小手指头就能弄明白的。

开春了,天暖和了。新宅子这边干的也差不多了。新家具有一冬的时间也做出来了。

因此一过三月三,老二老四两家,利索的就从老宅子里搬出去了。

紧跟着,孩子的问题就是个大问题了。

小老太跟着住到新宅子里了,蔡姥姥也搬去跟英子住了。两老人腿脚利索,一点问题都没有。在家里带带孩子做做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金大婶理智上知道,这么安排是最合理的。关键是她这边不能真的扔了什么都不干,只带孙女吧。毕竟还有老五没有娶媳妇呢。她自己又还不到五十岁,不下地干活人家笑话。再说靠着老头子和老五,根本就干不过来。自己要是带孩子,那老二肯定会帮着这边干的。但今年老二不是帮着老四管着果园子吗?以前还有英子,可英子现在把前面的门面房收拾出来了,在那里开了个小饭馆。

早上稀饭馒头包子,中午炒菜面条,要喝酒还有卤制的豆腐干猪下水。

建饲养场的都是县建筑公司的,人家有工资,也没那么抠唆的一点都不下馆子。晚上的时候也点俩菜,要点酒。这活也挣钱,一天一两块,三两块的,都能挣来。没看英子一天到晚的守着店,一天睡不了六个小时也精神抖擞的。这是钱眼里有火呢。

顺带的小老太和蔡姥姥只要看孩子就行,饭做好,英子放到后门门口的石墩上,喊一嗓子她们过去一取就行了。

老三开个拖拉机,开春了活就多了,翻一亩地多少钱,犁一亩地多少钱,耙一亩地多少钱,忙到几乎是连轴转。有时候在车上窝着睡一睡就行了。家里的地都靠着何小婉干呢。

金大婶一算,谁能有空帮她?

老大那边?算了,不要老五帮忙就不错了。

尽管不舍得,但孩子把孩子交给那样带了。不过是早看一次晚看一次,晚上孩子不睡她不走。

林雨桐觉得一下子都不一样了,呼吸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以前在那小院子住着,想洗澡都不容易。现在就简单多了,厨房里有隔间,水通到外面。要是凉了,把特意修的壁炉点起来,舒服极了。

院子里的蔷薇已经一墙的绿意了,隐隐的,已经有点花苞的样子了。葡萄也开始吐嫩芽了。院子里没有鸡鸣狗叫,但乡村从来不缺少鸡鸣狗叫声。

隔壁的大公鸡跳到两家的隔间墙上,来上一嗓子,小老太就起了。

水泥地面的院子好打扫,她能给托的干干净净的。等吃早饭的时候,她还催四爷:“看着把后面的水沟填平吧,等天热了,那味道不好还招惹蚊子。”

四爷没打算填平那水沟,一亩多的面积水始终不干枯,只能说明这一块地下水旺盛。

小老太说了,四爷就找了几个人,给工钱的,借了水泵把水抽到果园里,然后叫人把里面的淤泥全都翻出来,都堆到果园去,这泥肥的很。

结果淤泥一翻出来,好家伙,就有人抢了起来。

淤泥里一堆一堆的泥鳅翻出来打个挺又往泥里钻。还有黄鳝跟蛇似的,吓的一些过来捡的女人高声尖叫。

英子都心疼死了,按说这是自家的东西,如今全都哄抢了。

这事真不是不想声张就不会叫人知道的事。这条巷子住的,除了金家俩兄弟的房子盖的比较严实,其他的都是两间土坯的厦房,还都没有院墙。

臭水沟就在这条巷子,也就是这六家人的后面。没院墙,出了房门什么看不见?尤其是如今天暖和,家家户户都在院子里吃饭,这肯定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一看见这可不就来凑热闹了,再看见有好东西,跑回去抄家伙就来了。还打发家里人去亲戚朋友家报信。

丁爱民长的倒是体面,不过有点罗圈腿,说话嘴里带着巴子,脏话顺嘴就来,什么“他妈的我要是知道这臭水沟里有这玩意我早弄了。他娘的够吃半年的。”不是他妈的,就是他娘的,听的人特别不顺耳。

刘保是紧挨着桐桐家这边的邻居,有两子一女了,两个儿子大些,女儿小,也都四五岁了。他下了池子干的带劲,俩孩子在岸上兜着。

最里面住的是邱成两口子,邱成不常在家,在县城的供销社上班,这媳妇邋遢的很,却也能干,跟男人似的撸起裤腿就下去了。

丁爱民就说邱成的媳妇韩彩儿:“咋了?给你家邱成补一补还是咋了?别是不行吧?要人帮忙不?”

开起了荤笑话。

韩彩儿抓起脏泥就呼了过去,“滚一边去,什么玩意?”

李晓芳就站在岸上骂丁爱民:“骚情啥呢?能干不能干,不能干就给我滚上来!”

“有你他妈的啥事?”丁爱民回了一句,朝李晓芳瞪眼。

眼看要吵起来了,一直没言语的刘成就岔开话题,“小的就放了,养着明年还能吃……”

刘保接话:“那得看囤子和桐叫不叫咱们吃。”说着就笑。

刘成就说刘保不地道:“啥人吗?不叫吃就不给人家留种了……”

丁爱民又搭话说刘成:“那谁给你家留的种?”

这是玩笑话,却有点过分。刘成的年纪比金满城还大两岁,结婚也早一些。只是媳妇一直没怀孕。结果去年就抱养了一个闺女,比清平清宁大了几个月,叫刘燕儿。结果这孩子抱回来半年不到的时间,刘成的媳妇忍冬怀上了。如今都七个月了。

你说他说人家那话,什么你家的种是谁留下的?不是说人家戴绿帽子吗?

刘成把手里的泥鳅一扔,起来‘嗳’了一声,然后骂了一声:“放你娘的狗臭屁哩!”

三说两不说的就给打了起来。

刘保和刘成是堂兄弟,平时处的不一定好,但这到了关键的时候,肯定是一致对外的。两人摁住丁爱民狠狠的揍了一顿,那李晓芳也不是个善茬子,跳下去就跟刘家兄弟撕扯开了:“咋了!你们这是要欺负人还是咋了?没王法了!”

刘保的大儿子就嚷了一声:“你当你爸还是村长呢。”

李晓芳他爸李成金被推下去了,不是村长之后丁爱民都翻脸了,以前多捧着,现在就多踩着。一般人都不能理解李晓芳的眼力,不管是怎么瘸了也不该看上丁爱民这混蛋玩意吧。

正朝着呢?

结果刘保家的方向传来叫嚷声,原来是刘保的媳妇走的急了,一个没走稳,地不平,直接给摔了。

这下谁都不打了,出人命了。

七个月的孕妇啊,肚子朝下结结实实的给摔了。

韩彩儿就喊:“叫桐去看看,她家的孩子不就是她接生的?”

林雨桐当然跑出看了,习惯使然,人民关天啊。

结果那边那个疼的几乎要抽过去的忍冬一听叫兽医给她接生,立马不干了,“不……不用……”她拉着刘成,“叫吴和平……”

吴和平是村里的赤脚大夫,如今在东街开了一间卫生所,是每个村都该配备的那种性质的诊所。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那里看。反正就是无所不包吧。

林雨桐这就不好上前了,病患不配合啊。

七个月的话,她更主张保胎,怎么着也得叫孩子在胎里再长上一个月,出来至少是健全的。如今生出来,林雨桐不敢保证一定长好了。因为这个时期农村的孕妇,很少能说清楚自己的准确受孕日子的。都是在估摸呢。有时候怀孕三四个月了,肚子显怀了才意识到自己怀孕了。她能说清楚日子才见鬼了。所以这个七个月吧,只是个大概的日子。

周围乱糟糟的,林雨桐只示意刘成把人抱进去。吴和平倒是来的快,跟着吴和平来的还有那个被镇卫生院开除的李护士李芬芳。

李芬芳见了林雨桐尴尬了一下,但还是笑了笑。

英子才低声跟林雨桐说:“跟柳成退婚了,跟吴和平又成了。两人都结婚了。”

一个当医生,一个当护士,农村的夫妻诊所,其实也是挺赚钱的。

果然,李芬芳说要赶紧生,要打催产的针。

孩子倒是半天后就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可惜的是一直耳朵轮廓没长好,跟蜷缩在一起似的。这是能看见的,那看不见的,里面的耳道有没有发育好,就更加不知道了。

这事搁在谁身上都挺难受的。好容易盼着生了一个自己的孩子,结果有残疾。

其实这样的耳朵整形是完全可以做的,但那也得等二三十年之后了。现在,农村就这条件,好好的养着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而且孩子小啊,看着就跟男人叫上穿着的四十多码的鞋一样长短,胳膊腿红彤彤的都不敢叫人碰。

养这样的孩子得多闹心啊。

四爷本来还打算把后面的水塘清理了好蓄水的,如今?

想想这接二连三的出事,家里又都没有院子,以后家家还都有孩子。如今的孩子不是以前,他跟桐桐的宝贝疙瘩都有好些人伺候,也不是以后,一家一个宝贝的跟啥似的。如今这些孩子大都还都是散养的。三五岁能跑了家里大人就不管了。撒出去野去了。

你说这么一个池子,要是哪个孩子不小心一下,你说着多闹心。

填了吧!不要了!

后面填池子呢,刘家亲兄弟堂兄弟,十多个人,找到了丁爱民家。

今儿这事吧,要不是丁爱民嘴欠,压根就出不了。这么想也对!

但丁爱明还冤枉呢,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怎么了?你不识逗,就恼了,主动挑衅把我给打了,是你媳妇自己不小心摔了,又不是我推的,对不对?你们凭什么说害了你老婆孩子还喊打喊杀的?!

这人也是绝了,直接拿把刀,抵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你们今儿要是敢上来,我就跟你们说,我自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死了,你们就算是逼死人命,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这话还真挺唬人的。

刘家一家子兄弟十多个,把丁家一通砸,卧室里的铺盖衣服全塞到灶膛里给烧了,柜子给劈了,锅给砸了,米面油盐这些全都给倒在地上,掺上沙土搅拌了搅拌彻底是吃不成了。把厕所里的秽物弄出来把屋子的里里外外的都抹了一遍。

那个恶心劲的,可把丁家四口给气疯了。

丁爱民还有父母在呢,虽然是抱养的,母亲是他亲姑姑,父亲给他没有什么血亲关系。老两口不在丁家,而跑到大路上,跑到大街上,更是跑到他另一个亲家张狼剩家,诉说委屈去了。

刘家欺负人,这个那个的说了一通。

村子就这屁点大的地方,恨不能街这头放了个响屁转眼就传到了那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张家能不知道。

可张狼剩又为啥给丁家出头呢?

你丁家有啥?就有个漂亮的姑娘勾住了我儿子,仅此而已。

结婚了,你女儿也是我家的了,谁认识你是谁。再说了,那闺女是你们亲生的吗?不是的吧。是这姑娘都十几了才收养的。说句人家背后都说的腌臜话,你这老东西到底打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还不好说呢。为啥老大结婚了对他媳妇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呢。不是踹就是打,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对人明言的问题的。

管你的事?只要不是死了,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张家门一关,再叫都是张狼剩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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