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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出事之后,永昌公主被禁足一个月。即便是在公主府里待着,这位小公主也有本事过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
李妍熙听说公主因为顶撞皇后殿下被禁足,想着公主被禁足肯定心中郁闷得慌,想去公主府见她。李妍熙是公主府的常客,公主府的大家对这位英国公的妹妹都十分熟悉了,因此也就直接放行了。
但李妍熙公主府是进去了,可公主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找了半天,发现公主带着舒芷在公主府一隅的阁楼上,在折腾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李妍熙:“……”
永昌公主从小到大,皇后殿下和圣人都将她视若珠宝,别说禁足,那是大声斥责都没有过的,如今被禁足了,李妍熙以为李宸心中会十分难过,谁知公主的心斗那么大,压根儿就没半点难过的神色。
说什么禁足闭门思过,李妍熙不知道李宸是在思哪门子的过。
李宸让李妍熙上了阁楼,又吩咐舒芷将茶具摆出来,好整以暇地准备煮茶。
李妍熙看着对面神色淡淡的李宸,三番四次欲言又止。
李宸见状,不禁莞尔,干脆将茶具放了下来,问:“想说什么?”
李妍熙这才说道:“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李宸有些意外地看向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什么?”
“太子被关了起来。”李妍熙提醒。
李宸点头,“我知道。”
“圣人的眼睛又瞧不见东西了。”
李宸再点头,“是的。”
然后呢?
她能怎么办?
李妍熙咬了咬唇,神色犹豫。
李宸见状,心里约莫也有点谱了,她叹息着说道:“回去转告李将军,木已成舟,不要在试图做些什么事情了。”
李妍熙愣住,抬起眼十分惊讶地看向李宸,“公主怎么晓得是阿兄让我来问的。”
李宸:“你心中只有英国公府的花花草草,然后分出一点心思来想自个儿的亲事,再分一点心思来为你的阿兄发愁,便已经满了。”
李妍熙对这些朝堂上的风风雨雨是毫不关心的,好似只要她的兄长好好的,她也好好的,就已经足矣。因此她一说话,李宸就知道是李敬业支使她来的。
李妍熙咕哝着:“阿兄说公主被禁足,心中大概十分难过,让我看看公主是否一切都好,若是不好,便让相王前来看望公主。”李妍熙内心希望自己阿兄对公主的关心越少越好,可是……一想到这些年来公主对她和阿兄的好,又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想法十分不应该,心里也是够纠结。
不管怎样,李妍熙还是按照阿兄的叮嘱,来了,并且问的都是阿兄叮嘱她要问的话。
李宸笑着摇头,“不用劳动相王。”
李妍熙不解,狐疑地望着李宸。
李宸笑着伸手过去捏了捏李妍熙的脸,笑着说道:“告诉你的阿兄,木已成舟,让他别管了。如今大唐边境不稳,我父亲还有需要他的地方,让他切记要保重自己。”
李敬业大概是知道宫里的情况的,几位皇子当中,他先是追随李弘,后来李弘猝死之后,他又和李贤来往甚密。李敬业心中怎么想的,李宸大概是有些谱的,李敬业大概也认为在当今的几位皇子当中,除了李贤,已经没有更好的人了。李显太过荒唐,李旦过于软弱,李宸甚至也想到李敬业或许已经去试探过四兄李旦的意思了,可是四兄比谁都深谙明哲保身这个道理,因此绝不可能淌这趟浑水。李敬业让李妍熙来问是否需要相王来看望她,眼下之意,大概是希望她能说服李旦,让李旦和他一起游说李唐宗室的人,一起力保太子李贤。
可是这一次母亲占得先机,父亲有心无力,李敬业做得再多,不过是给了母亲看清这些人到底是站那一边,看清了就要洗牌了。
李宸只希望母亲重新洗牌的局面越晚到来越好,因此她绝不希望李敬业掺和进李贤的事件中来。
李妍熙直觉这些事情是跟太子有关,可她向来不关心这是朝堂之事,因此也懒得操心,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只是李宸的一番话让李妍熙忍不住忧心匆匆,为什么感觉公主和阿兄有什么默契一般?想到这儿,她又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年高阳公主在公主府里养了不少面首的事情,登时会心一击:她可不想阿兄当公主的面首!
李宸看着对面李妍熙一副雷劈状的模样,皱了皱眉,“怎么了?”
李妍熙猛地抬眼,看向李宸,“公主,你会有面首吗?”
李宸:“……为什么这样问?”
李妍熙:“我只是想起了从前的高阳公主养了许多面首。”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她比较担心如果公主生了要养面首的心,说不定阿兄就当了公主的面首了。李妍熙一想到这个,就想哭。
李宸瞥了李妍熙一眼,抿了抿唇,重新拿起茶具,慢条斯理地分了一杯茶给李妍熙,淡声说道:“我即便是有那样的心,也绝不折辱你的阿兄,放心。”
李妍熙愣住,看着对面李宸淡然的神色,心里的内疚忽然又泛滥起来,“公主,我、我不是——”她很着急地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她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可仔细想想,她也确实是觉得若是公主让阿兄当了她的面首,是折辱了阿兄。只是李宸看不清悲喜的神色,让李妍熙觉得特别难过,感觉自己像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来,公主对她照顾良多,她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宸抬眼,那双清澈的眼直直看向李妍熙,“不用解释,你只要明白我并没有那样的想法,就够了。”
李妍熙怔住,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一般,抿了抿唇,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李宸看着她的模样,并没有去安慰她。
怎么安慰?
她心里听到李妍熙的话,其实并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她心里,只是觉得有些不是那么……舒坦。
心里无端端被添了堵的李宸干脆跟李妍熙说:“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会英国公府吧。”
李妍熙看着炎炎烈日当空,不知道怎么就是天色不早了,但她却知道,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