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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之惊魂未定,她一下子扑进了康熙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这一刻徽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救命木板。感觉到徽之的惊恐和不安,康熙微微挑眉,心里有种甜滋滋的东西开始蔓延:“朕发现,自从册封你做皇后,我们相处的时候反而少了,你也不用那么克己复礼的。你把那些人推到朕身边,难道你心里就好受?”
徽之搂着康熙的脖子,深深地吸口气,皇帝身上的龙涎香气味叫她慢慢地安静下来:“谁叫臣妾要母仪天下,要端着正宫娘娘的架子!不准嫉妒,要宽容。我已经尽力了,我也想还和以前那样,可是我担心——”徽之越说越委屈,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康熙听着徽之的话,有些无奈的摩挲着她的后背和肩膀:“担心什么?朕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你做的很好了,最难得是表里如一。不像——她们那些,嘴上说着宽容大度,整天吧规矩挂在嘴上。结果呢……算了不说她们。你担心什么,担心朕厌烦了你?还是有谁在你跟前说了什么?你现在是皇后,统摄六宫。他们敢造次你就拿出来皇后的威势来。”康熙想起来以前的三位皇后,一个个装着都是温柔宽厚,可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别是有人在徽之跟前说了什么,徽之很在意别人的议论,康熙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莫非有人在搅乱后宫,拿着徽之最在意的东西要挟她?
“不是皇上想的那样,我虽然性子软和,可是主心骨还是有的。我眼看着自己慢慢老了。皇上身边却是花团锦簇。这个宫里最不缺的便是青春。我一个老婆子,就是想在皇上跟前也怕皇上看见了我不喜欢。”徽之故意很委屈,她埋在康熙的怀里,不肯抬头。康熙只觉得胸前一片湿热,他拉着徽之起来,用手指擦掉徽之脸上的泪痕:“你何必杞人忧天,我的心你还不明白?”
“明白,我明白!可是我越是看重皇上就越不想皇上看见我这个样子!我只想把以前最美好的一面留给皇上。”徽之款诉衷情,康熙的心已经是一片柔软了。
原来她的心里这样看重朕!康熙的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他重新把徽之拥入怀里,亲吻着徽之的头发和额头:“最好的一面?朕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吗?你什么样子朕没看见过?你这会计较什么。”康熙声音越来越低,徽之最后娇嗔的白了一眼,亲吻着康熙的嘴角。康熙自然事乐得美人投怀送抱,翻身压住了徽之。
幔帐放下来,清爽的凉风从纱窗进来,只剩下了一室旖旎。
宜贵妃和徽之沿着湖边散步,看着远处一个小岛,宜贵妃笑着说:“那是什么地方?我记得以前没那个小岛的。”
徽之摆弄着一枝花:“那是方壶胜境,里面的工程大概都完成了,只剩下了一些彩绘的活还没完呢。是为了预备着明年皇上的万寿节。等着明年再来逛吧。”
宜贵妃伸手摸摸脸颊,长长的叹息一声:“时间真快,一晃眼多少年过去了。当年我还是个小姑娘呢。老了!”
徽之一笑:“生老病死,我们也不是神仙,谁能逃得过?你现在还有什么烦恼的,身边那些孙子孙女,五阿哥九阿哥和十一都是孝顺孩子。”
“我现在没什么烦恼了,总算是熬出来了。”宜贵妃看一眼徽之感慨着说:“我是可怜你,别人的眼里,你成了皇后母仪天下,安富尊贵,何等的荣耀,可是我心里明白。你这个皇后做的不舒服,其实——”宜贵妃看一眼身边出了徽之剩下的奴才们都离着远远的。她才压低声音:“其实你这个皇后真是累心。不过摊上咱们这位皇上,皇后也只能是个苦差事。就算是你这样明白的,有的时候也难免心里不舒服。”
宜贵妃的话说到了徽之的心上,她无奈的苦笑着:“我是算明白了当初孝懿皇后的心情了。咱们这位皇上,一言难尽。你要是说他不过是个薄情寡恩,好色的人吧,却又是有点冤枉了他,你要是说他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吧,那也是个笑话。人心都是肉做的,你不能对着一个朝夕相对,和你同床共枕的人没一点感情。怎么说咱们都是他的女人,这些年了。皇上对咱们也算是好了。可是他就会等着你心软的时候给你一刀子。我如今是百毒不侵,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可惜,人家还是略胜一筹。”随着年纪的增长,徽之对康熙的感情越发的复杂起来。要说徽之一直拿着康熙做老板,只想着服侍好,讨他喜欢。但是这些年过来了。徽之和康熙之间真真假假,多少都是有感情。
康熙总体来说,对徽之还是宠爱多,从一开始承恩入侍,一路上从贵人上来。一直到良妃,良贵妃,皇贵妃到皇后。要是说皇帝对她没感情。这个话徽之无法说出口,也无法说服自己。但是若是说康熙是个能叫徽之全心全意爱的人——徽之只要想起康熙的猜忌好小心眼,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个人,叫人放手也不是,爱着也不是。
“就是这个,你如今是皇后,一边是皇家的体面,一边是皇上——都是胡子一大把,孙子重孙子一百多的人了。还这么——你若是管的紧了,皇上心里不舒服。你要放纵了,讨得皇上喜欢,大臣多少眼睛盯着呢。你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是为了那些事情操心吧。其实按着我说你不如把后宫那些琐事交给太子妃去。横竖今天有她当家的日子,也该学习学习,省的等着她接手了,手忙脚乱。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皇上去吧。你眼不见心不烦,我们闲了说话逛园子不是很好?”宜贵妃看着徽之这些日子总是有些愁眉不展,她以为是康熙身边年轻的嫔御惹得徽之不高兴。
徽之心里一暖,深宫中有个人如此挂念自,理解自己真是人生的幸事。当初徽之知道了康熙要册封她做皇后的心思,第一个反应是宜贵妃会什么反应?她担心宜贵妃会心里不舒服。谁知宜贵妃却是比谁都欢喜,她是真心为了徽之高兴。如今徽之做了皇后,后宫的人都以为徽之总算是熬出头,扬眉吐气,心里不知道多美呢。也就是宜贵妃能体会出来她的心情。
握着宜贵妃的手,徽之脸上都红了:“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今生我何德何能能遇见你。我烦恼的不是皇上身边那些人,而是——”徽之对着宜贵妃说出了一切困惑:钱铭世的真实身份。十四仿佛几乎每次都走在了徽之前边。
宜贵妃听了徽之的话,一脸的惊讶:“这个——这个太叫人害怕了。要是按着你说的那样,那个钱师爷不就是个妖道了!十四莫非是闹了神神鬼鬼的事情来!”宜贵妃惊出来一身冷汗,不敢置信的捂住嘴。
“可是我们现在没任何的证据。那个姓钱的身份到底如何还要仔细查。这几天我琢磨了半天,把皇上身边和我身边就连着你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的过了一遍,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我想这样——”徽之低着宜贵妃招招手,宜贵妃凑上来,两个人咬耳朵嘀咕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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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日子就像是一个坚持不懈,永不停歇的老座钟。每天该干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一成不变今天的日子和昨天一样,明天的日子和今天一样,没有一点变化和波折。但是在这种一成不变之下,也会掀起一些小波澜。
宫里上了年纪的嫔妃日子最难熬,皇帝的恩宠早就没了,即便是有儿子的,儿子也都大了,早就出去开府,能进宫的日子越发的少了。每个月也不过是按着规矩进来请安,母子两个当着一屋子服侍的奴才们也不过是说些寒暄话罢了。剩下的日子就是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来,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了。
皇后是个体贴的人,她知道像是惠妃那样,连着自己的儿子都盼不到,每天只能在深宫里消磨时光。因此皇后时常会请了各位上了年纪的嫔妃来说话解闷。
已经要到了中秋了,可是皇帝没有回到紫禁城的打算,徽之忙完了过节的事情就请来惠妃和荣妃过来说话。
惠妃已经是满头花白的头发,自从大阿哥被圈禁起来,惠妃就成了宫里的一个影子。以前那个喜欢出风头抓尖要强,巧言善变的惠妃不见了,只剩下个没了毫无存在感的惠妃娘娘。明珠不在了,自己的儿子又是那个样子,惠妃心灰意冷唯一的盼头就是有朝一日皇帝能把胤褆放出来,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儿子一面。
本来惠妃是在宫里的,就在惠妃宫里上下都以为他们主子又要一个人在宫里过一个冷清的中秋节。谁知皇上一句话就把惠妃给接到了园子里。原来是皇后在皇帝跟前说,中秋是个团圆节日,把宫里留下的有分位,有体面的嫔妃召到园子来一起过节热闹。
皇帝没有忘记惠妃。惠妃身边的奴才们心里很是欢喜,他们立刻撺掇着惠妃收拾了过来。惠妃知道若不是徽之在皇帝提起来,怕是皇帝早就把她给忘了。因此惠妃刚来园子安顿下来,就来皇后这边请安。
宫门前的小太监见着惠妃立刻殷勤的迎上来:“给惠妃娘娘请安,主子娘娘正要叫人去请娘娘呢。”惠妃有些诧异,问道:“什么事情?”正说着就见着密嫔出来,她亲自扶着惠妃进了殿内:“皇后娘娘恩典,想着快过节了,给咱们分东西呢。”惠妃一进来呼啦啦的站起来一片人,徽之坐在上面笑吟吟的指着身边的位子:“扶着惠妃娘娘坐着里。你来的正好,这些都是给你的。”
惠妃眯着眼扫一眼那些五光十色的东西,她早就失去光彩的眼睛顿时亮起来——莫非,皇上要放了胤褆出来!
面前放着好些精致华美的东西,徽之指着一对螺钿的梳妆盒对着惠妃说:“这个是苏州刚进上来的,我特别给姐姐留下来。十月是姐姐的好日子,皇上惦记着姐姐呢。”说着徽之指着个十二扇泥金屏风对着惠妃笑着说:“给姐姐贺寿的。皇上的心意,姐姐可是好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