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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下一个脑袋颤巍巍的伸出来,正是战北越,小心翼翼的在殿上瞅了瞅,见年小刀不在了,呼出一口气,连连点头:“走走走,这就走!”
太后懵了。
她不过是想出口心头气,也没觉得让那打人的女子道歉有什么过分,没想到这两人竟是说走就走……
一时脸都气绿了。
他们一个是大秦战神,一个是西卫女皇,先不说是为了登基大典而来,这要是还没参加就走了,东楚的新皇将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就说东方润邀请三国观礼明显是有事相商,若是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把大秦和西卫一遭儿给得罪了……
太后恨的咬牙切齿,这两个人,明显是有恃无恐,太欺负人了!
她想的没错,冷夏和战北烈还就铁了心,要欺负人了!
今日这事,本就是他们和花千之间的一个玩笑,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说朋友,还没那么深,说敌人,也绝对算不上,互帮互助你来我往,自有他们的一套准则,也绝不会因为这事伤了和气。
而且小刀生气归生气,也还是有分寸的,不过只是皮外伤,毕竟花千当初的确是这件事的祸首之一,总要给那个心里一直有个结的姑娘,一个发泄的机会。
不过这太后跳出来,可就让他们觉得好笑了,先前就已经对她表现出了敌意,这会儿又借题发挥……
既然你不要脸,就别怪咱们不给你脸!
三人头也不回,大步朝外走去,绝对的爽快利落。
不只是太后没想到,大殿中的人,集体懵了。
一直听闻西卫的女皇和大秦战神一般,这次可真真是见识到了,简直狂妄嚣张的没了边儿,在他们地盘上,竟然是说走就走!
“卫皇,烈王,请慢。”沉默中,一声平静的女音响起。
冷夏和战北烈已经猜到了是谁,却并没有丝毫的缓下步子,跟他们俩商谈,这莲公主还不够格!
“卫皇,烈王,请慢。”东方润轻笑一声,终于说道。
两人步子一顿,听到后方清朗的嗓音,笑着道:“既然是个玩笑,那自然轮不上我东楚指手画脚的,只要花国舅不介意就好。”
“皇上,花国舅被打成……”另一大臣说到这里,瞄了一眼地上惨兮兮趴着的花千,突然词穷了。
还真是没什么可以形容,悲催的花千。
花千的手指动了动,乱七八糟的脑袋跟着动了动,缓缓的翻过身子,由趴着变成了躺着……
嘶!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的眼皮子齐齐跳了三跳,惊呆了。
这……
打人也是种艺术啊!
花姑娘仰起一张五颜六色万紫千红绚丽多彩让人眼花缭乱的脸,口齿不清的发出了一声哀嚎:“奴家……奴家不依啊!”
冷夏笑眯眯的看着花千,问道:“花姑娘,要怎么不依?”
花千好容易爬起来,抓着小铜镜一通照……
咔嚓!
铜镜被他一掰两半,嗷嗷嚎叫:“啊啊啊……奴家的脸!奴家要把那小菜板,毁容!剥皮!抽筋!切手!断腿!腰斩!鞭尸……”
这边花千噼里啪啦的骂着,越骂越欢乐,开始掰着手指头一脸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小刀惨状,就差没仰天一声笑了。
而那边,太后却是眼中一丝冷意闪过,玩笑?
哀家就不相信,这花国舅会当做玩笑!
给你们个台阶你们不走,现在哀家倒是要好好的看着,你们怎么解决这桩事!
她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花千的一通大骂,温和可亲道:“那女子的确是胆大妄为,花国舅想要如何处置?”
花千恶狠狠的狞笑着,尤其那笑放在张惨兮兮不辨面目的脸上,更是狰狞万分……
在太后期待的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他帕子一挥,红唇一嘟,眨巴着眼睛不解道:“奴家和小菜板开个玩笑呢,哪还需要处置?”
太后脸上的笑,僵了。
太后期待的目光,呆了。
她抽了抽嘴角,努力的保持着笑容,不可置信的问道:“花国舅,你的意思是……”
“哎呀,奴家和小菜板是好姐妹,就喜欢这样的玩笑……”花千鼓着腮帮子,眼里含着委屈的泪花:“太后好意奴家心领,不劳挂念了!”
说完,还不忘去冷夏和战北烈飞了个眼,那意思:奴家够仗义不?
冷夏失笑,对他眨了眨眼。
“好!那算是哀家多事了!”太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她冷着脸起身,向外走去,身侧一直以丫鬟之姿出现的媚娘,亦是赶忙跟了上去。
突然,太后步子一顿,站在殿中说道:“皇儿,哀家险些忘了,登基大典在即,这选妃之事也该提早准备,到时就和登基大典一同进行吧,也算是双喜临门!”
这才是她今日来此的目的。
直到如今,东方润的身边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
太后和东方润相依为命多年,若论感情自然是极深厚的,尤其是这儿子从来没让她失望过,由着一介闲散皇子,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但是随着这儿子年纪越来越大,翅膀越来越硬,她也越来越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两个极为相似的人,皆是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皆是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即便感情再好……
心,也会越来越远。
她多番旁敲侧击皆被绕过,今天这样的场合,正是一个机会,不给他任何后退的余地,当着文武百官,当着三国来使,表个态。
东方润敛下眸子,唇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饶有兴致的问道:“母后认为,哪家的千金适合?”
太后喜上眉梢,牵过身侧媚娘的手,在她红霞染颊的惊喜中,缓缓道:“媚儿一直照顾哀家,虽然出身并不算好,不过名分也是值得给一个的,还有周御史的千金,听说今日被你重大了三十大板,哀家已经派人去传唤了,等会儿让琪儿给你敬个酒,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她缓缓转过身,望向方才一直围着她团团转的千金们,在她们期盼的目光中,再点了两个满意的大臣之女,笑道:“皇儿看,如何?”
太后虽然这么问,却也知道,既然是她说了这四人,那么必定就是这四人了。
她自信满满,等着东方润拍板。
空濛的眸子里,晕染上如水的笑意,东方润笑如春柳,优雅启唇:“母后,此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议吧!”
在太后冷下的眸子里,他镇定自若,接着道:“如今朝局初定,皇儿实在无暇顾及,况且,在孩儿心目中,唯有一女子当可并肩,其他人……”
他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意思很明确,只有那一个女人,换了别人,不行。
太后眉峰一皱,急切问道:“皇儿所说何人?”
东方润摇头不语,他饮下一杯酒,唇角的笑容依旧淡淡,如雾的眸子扫过冷夏,眸中幽暗不明,似有深意。
这一眼,直让太后心下一震,众家千金嫉恨不已,满殿朝臣恍然大悟……
怪不得,今日一早,皇上听闻了使节的船将到,竟会亲自出宫迎接。
怪不得,方才在筵席之上,提及烈王和卫皇夫妻情深,皇上的反应那般古怪。
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冷夏的身上,她却无波无澜,淡定从容,仿佛所有的焦点并不是她一般,悠然啜了口酒,看向东方润。
她总有一种感觉,今日东方润所做的一切,所期待的等待的一切,皆是为了这一刻,让太后当众提出此事,而后说出这番赤裸裸的暗示,让众人自以为心知肚明,将他和她联系在了一起。
可是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眼底尽是一片模糊,如雾气氤氲,看不出分毫的问题,冷夏收回目光,手上被一只大手包裹住,这只手掌似能包容一切,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她和战北烈对视一眼,唇角带上浅浅的笑意。
大秦战神难得的收起了醋意,以眼神恐吓——媳妇,回去收拾你!
冷夏眨眨眼——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战北烈瞪眼——腿不疼了,腰不酸了?
冷夏望天,不理他。
两人这副打情骂俏,落在了旁人的眼里,看的大摇其头,不自觉的,再投向东方润的目光,皆带了几分怜悯,皇上啊,卫皇已经嫁了人啊!
太后急急的喘着气,冷冷的看了东方润半响,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而东方润的眸子,只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你侬我侬的两人,其内渐渐晕染上冷凝一片,自嘲般的笑了笑。
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连他也说不清。
就在这时,一声通报从殿外传来:“皇上,周御史之女,求见。”
东方润点点头,道:“宣。”
不一会儿,周琪脸色苍白的缓步走了进来,然而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意。
今日被东方润打了三十大板,对于这弱风拂柳的女子来说,真真是去了半条命,原本为了此事,她正羞愤不已,谁知收到了太后的懿旨,宣她进宫,问了送口信的太监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竟是要她上殿为皇上赔罪,这当中的深意她自然明白,这是太后给了她机会!
当下欣喜若狂,强忍着伤赶了过来。
她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离去的事,更不知道东方润方才说的那番话,只羞嗒嗒的慢慢走到殿中央,行礼道:“臣女周琪参见皇上。”
一旁的周儒珅心下惴惴,攥着拳望着那进殿的女儿,心里一阵忐忑的感觉,偷偷看了眼远处的战北越,战北烈,和冷夏,总觉得有什么危险正在临近,将他们周家,搅得天翻地覆!
他不住的给爱女打着眼色,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奈何周琪一心扑在东方润的身上,只咬着唇,脸颊绯红:“今早之事,是臣女一时鲁莽……”
“不必!”东方润扬起手,打断她,转向冷夏看去一眼,那一眼中深意无限:“你是冲撞了卫皇和烈王,该要道歉,也不是对朕。”
周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半响愣愣的点头,朝着冷夏和战北烈走去。
她低垂着头,道:“今早之事,是臣女一时鲁莽,还望卫皇和烈王海涵,原谅臣女。”
冷夏浅浅一笑,按下旁边双目喷火的战北越,没有言语。
周琪等了片刻,攥起了粉拳,压下心底的嫉恨,从旁边取了酒壶,倒下一杯酒,送至冷夏的眼前:“还望卫皇海涵。”
冷夏敛下眸子,想起了方才东方润的一眼,觑着她纤纤玉指攥着的酒杯,唇角缓缓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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