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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怔了一下,被求婚了?被喜欢的人求婚了?心情指数顿时爆表。伸手,挑住徐景昌的下巴:“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说毕,趁着徐景昌还在愣神间,俯身亲在徐景昌的嘴唇上。
庭芳看着红色在徐景昌的脸上蔓延,直到耳垂、脖颈。不由大笑,吃豆腐的感觉很爽啊!
徐景昌才反应过来,他被调、戏、了!瞬间炸毛,想伸手抓住那打小看春宫的熊孩子揍几下,哪知庭芳用力一夹马腹,窜出去老远。却又在两丈开外停下,回头嫣然一笑:“不用功成名就,你活着,我就嫁你。”
徐景昌的心被猛的撞击。庭芳再次驱马前行,银铃般的笑声在回荡,徐景昌追上她时,她已与大部队汇合。赵总兵站在东门口,对庭芳道:“路上小心。”
“好。”
刘达一拉缰绳:“大人,我们走了。”
赵总兵点点头。
徐景昌走到赵总兵身旁站定,庭芳回头,朝徐景昌笑了笑,做了个“我等你”的口型,而后一甩马鞭,并入大部队,朝着东方绝尘而去。留在徐景昌瞳孔里的,是火红的背影、飞扬的长发、以及随着马背起伏的震人心魄的英姿。四妹妹,真的,很美。
庭芳一路飞驰,在次日下午看见了京城的城墙,属于京城的靡费喧嚣迎面扑来。刘达显然有些不适应,立刻放慢了速度。过了城墙,众人的马速更慢了。庭芳问刘达:“知道福王府怎么走吗?”
刘达道:“去过,记得。我送你回家。”
庭芳无可无不可,她家巷子挤不下那么多人,便只有刘达以及熊老头华松跟着送到家门口。庭芳在家门口利落下马,门房还当来了客,奔过来接过缰绳,一句:“小爷你找哪位”硬给憋回了肚子里。四姑娘嗳!你怎么晒的那么黑!
庭芳把缰绳扔给门房,朝刘达挥挥手,大步流星的走进二门。刘达目送庭芳进门,也带着人走了。送进家门,责任已尽。到底分了文武,出了大同,就不大好来往过密。至少别高调的来往过密。
庭芳观察了一下家里,路遇仆妇纷纷朝她见礼,没有过分慌乱。看来情况没到最严重的地步。但能让叶阁老上折子请示,不是身体状况实在不行,就是局势变的出乎意料。庭芳的心情有些沉重。刚进家门,迎头撞上庭瑶。庭瑶惊呼:“你怎么就回来了?谁送你回来的?”
庭芳累的不行,先直入主题:“老太爷怎么样了?”
庭瑶道:“吃了药,睡着了。我刚从正院出来。”
庭芳点头:“我先洗澡,一身的灰。见长辈不雅,姐姐先替我说一声儿。”
庭瑶见庭芳浑身裹着泥浆,点头道:“很是,你这个样子不好见长辈。你洗了澡来正院说话,我替你预备晚饭。”
“多谢大姐姐。”
庭瑶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庭芳给人的压迫感,有点强。像一个陌生的、成年的男人,而不是她娇俏的妹妹。庭瑶不知自己为何有这种错觉,眼前那个孩子,明明只是长高了一点儿,晒黑了一点儿不是么?
两天一夜八百里,只有军报比她快了。出门时被平儿抓着涂了厚厚的面霜,脸上依旧被风沙割出无数小伤口。福王妃准备的漂亮骑装难看的不成样子,这样子的庭芳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留守的百合吓了一跳,险些认不出自家姑娘。庭芳简单利落的吩咐:“抬水,洗澡。”
百合立刻跑了出去问婆子们要水。当叶家众人接到消息时,庭芳已泡在水里,洗刷满身污垢。
清洗完毕,庭芳看到了水仙。
水仙冲庭芳福了福:“三爷丫头的缺儿已经补上,我还回来伺候姑娘。”
庭芳点点头,对水仙道:“替我梳头,我要见老太爷。”
水仙应了一声,慢悠悠的替庭芳挽着繁复华丽的发髻。庭芳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生出一股憋闷来。瑰丽的衣裙一层一层往身上罩,好似绑住她手脚的绳索。双丫髻上的铃铛,提醒着她需要端庄。行动坐卧,以铃铛不响为上。镜中的女孩儿,被上了些许脂粉,掩盖不住太阳晒成的古铜色。
水仙抱怨:“平儿姐姐怎么照看的姑娘,出门难道不打伞么?姑娘也是,日头毒了多少避着些。这得养好一个冬天才能白回来呢。”
庭芳微笑,打伞?去了头的箭射在身上非常疼,太阳暴晒下,被刘达执弓追的满大同跑,谁还记得打伞那回事。
好容易收拾完,庭芳的耐心终于告罄,她迫切想知道叶阁老的身体状况。起身抬脚,水仙在后面急道:“姑娘你慢点儿!”
庭芳硬生生刹住脚步,门廊的雕花映入眼帘。金丝雀……金丝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稍微抖了抖衣袖,想起了记忆中的自己,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容不迫的往正院走去。回廊、花草,精致秀丽。身上衣服的触感,绵软柔和到极致。庭芳却用力的呼吸着。放风一年,终是回到了牢笼。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原先以为自己吃不起苦,全是天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在大同每一下挨的揍,都不如此刻好似被上了镣铐一样的难受。
抵达正院,丫头们打起帘子,多么熟悉的场景。庭芳有一瞬间的僵硬,终是化作春风,飘进上房。久未归家,按理该行跪拜大礼。有丫头搬来拜垫,庭芳稳稳跪下去,朝老太太磕了四个头。又朝陈氏等人磕头。老太太使人拉过庭芳,搂在自己怀里,笑问:“你爹呢?”
庭芳恭敬答道:“圣旨未下,爹不敢擅归。”
杨安琴道:“你骑马回来的?”
庭芳点点头。
陈氏埋怨道:“看你晒的那样黑。”
庭瑶再次看庭芳,她方才的感觉没错。是很黑,很强,但很漂亮。一种怒放的美感,难以言喻。
庭芳果断决定回去堵了水仙的嘴,要暴露出她满身青紫,搁哪哪有茧,陈氏非得哭倒长城去。
老太太知道丈夫想见庭芳,不待她与众人周旋,就道:“老太爷最惦记你,他才吃了药睡下,只怕过会儿还要醒。你且去里头吃饭,陪他说说话儿。”又对众人道,“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陈氏想跟庭芳说的私房话就给堵在嘴里。
连续两日跑马,纵然庭芳被强化训练了许久,依然觉得有些疲倦。精致的菜肴摆满桌,庭芳拿着雕花筷子,斯文的吃着,有些食不知味。伸手摸了摸嘴唇,温润的触感好似才刚过去,又好似无比遥远。从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起,反差太大了。激情力量与安逸闲适,属于边疆的大气磅礴消失殆尽,唯有精致华美盘桓四周。庭芳细嚼慢咽的吃着,心里却有些想念徐景昌在雪地里烤的兔子。两日不见,师兄,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