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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vip病房里,罗槿小心翼翼的拿着手中的棉签,一点点湿润着病床上那人有些干燥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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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么?’
‘请问您是否认识这部手机的主人?他下午出了车祸,电话簿里只有您的号码’
……
‘抱歉,病人已经脑死亡了,我们尽力了,先生您还是节哀吧。’
……
‘我知道你也难受,可是让他就这么活着?连个自主呼吸都做不到,还要靠着机器…’
‘你算是他什么人,就是图钱的吧,这个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
‘滚滚滚!你知道些什么,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外人插手...’
……
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强烈的对峙话语,无奈的扯动嘴角,原本结了血痂的嘴因着罗槿的动作一阵疼痛,叹息一声,放下棉签,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床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呢。
虽然,借助着机器还有体温和微弱的呼吸。
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马路上没剩几辆车,一片寂静。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成排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萧条景象让罗槿止不住叹息一声。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是因为那场车祸……也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
……
在罗槿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赚取生活费曾到一户人家当过家教,也就认识了现在的杜若。
那时候,杜若才上高中,年纪比罗槿小了三岁,不过也因为这三岁的年龄差,让杜若一直被罗槿当小孩子照顾。
也许是叛逆期的缘故,那时的杜若十分厌烦他的父母,经常被罗槿开导劝说。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偏偏要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少不了被嘲笑。
后来啊,过了三年,杜若高中毕业后,就随着父母去了国外发展,两人似乎理所当然的、慢慢断了联系。
罗槿拿起病床旁柜子上被磕碎了半边的眼镜,架上鼻梁,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慢慢的,转向病床上那个已经退去一身稚气,展露出锋芒的男人。
笑容扯动嘴角,伤口又疼了起来。
……
再次见到杜若,就是在去年。准确一些说,罗槿是被杜若找到的。那是一个下雨天,杜若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走到咖啡店中躲雨的自己面前,表述了他深埋多年的爱意。
“别闹了。”
“我没有,罗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
皱着眉头挥开杜若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走的没有一点儿犹豫。就算是这样果断的拒绝,对方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后来,就有了杜若一次次‘无意’、‘碰巧’的出现在身边。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即使罗槿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也难耐住杜若的软磨硬泡。思考良久,罗槿决定通过一次‘约会’来结束这段荒唐的追求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明明已经二十五的人,长得也比罗槿高了半个头,可在他眼中,杜若依然是个孩子。
一次次的逃避拒绝,唯一的一次答应的约会也是为了提出结束这段感情。
挂断电话,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罗槿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看见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才发觉自己对杜若的在意程度早就超出了认知。
几经辗转,才找到杜若亲戚的联系方式。也是这个时候罗槿才知道,两人之所以会断掉联系,是因为杜若出国的第二年,杜氏夫妇丧生于一场沉船事故。
那时候的杜若,不满二十岁,承受了失去双亲的巨大打击,又增加了遗产分配的事务纠缠,根本无法顾及到国内的情况,而临近毕业的罗槿,也同样在忙碌的为考研做着准备。这样一来,两人才会失去联系。
没有休息,一直坐在手术厅外,罗槿难以安抚的心跳频率和冰凉颤动的手指,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这个人。
手术室的灯牌熄灭,人流来往的医院走道骤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术室大门拉开,主治医生一脸歉意的来到自己身边。看到医生无奈的表情,感觉这个世界都在放慢镜头。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眼睛酸涩,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由于罗槿与杜若‘非亲非故’,医院需要病人真正的家属前来确认这一结果并签字。
回国后,杜若的事业发展十分成功,原本就算的富裕的家产更加厚实,在s市独占了一片天地。所以,在后来赶到的亲戚眼中,罗槿就变成了一个抢夺财产,心存不轨的‘贱人’。
一直忍耐着不说话,接受这群自称是亲戚的人的辱骂,直到听见‘杜若的舅舅’说,要撤掉维持杜若生命的仪器,为他举行葬礼时,罗槿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