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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成一坐在床对面的杌子上,轻声细语的劝道:“人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这要是死了,纵然再有满腔的抱负也都是空谈啊。”
赵凌斜睨着成一,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手脚早就没了知觉。
成一劝他,不是因为还有主仆之情,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赵梁阙跟前立功。
能有禅让诏书,那就不是逼宫谋反,皇位也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滚。”粗哑的声音,像是从棺材板里传出来的,赵凌瞪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我就是死,也不会写的。”
他的玉儿,他对她那么好,居然……居然从一开始就背叛了他。
“圣上。”成一不以为然,低声道:“您可知道,玉夫人去哪里了。”
赵凌一愣立刻睁开了眼睛看着成一,“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在哪里。”他找了很久了,始终都没有沈橙玉的消息。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郡王肯定知道。”成一道:“您可以问问郡王,他一定不会瞒着您的。”
赵凌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你不要再费口舌了,可以滚了。”
“圣上,还是那一句。郡王答应你,只有写了禅位诏书,他就一定不杀你,所以……你还是想想清楚吧。”成一说完,掸了掸衣服笑呵呵的出了门。
赵凌死寂的躺着,无声无息的。
长春宫中,邱嬷嬷递了个便签给太皇太后,压着声音道:“这是今天馒头饭菜里的纸条,您过目。”
太皇太后接了略扫了一眼迅速放在火上烧了。
“把朝生喊来,我有话和他说。”太皇太后将纸条丢进漱口痰盂里,邱嬷嬷立刻端着出去倒了,过了一会儿方朝生从偏殿过来,喊道:“姑母,找我何事。”
他自己要求进宫的。因为他知道就算那天他不自己要求来,没几日也会被赵梁阙绑着关去宗人府。
还不如主动点,好歹能和太皇太后还有方樱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和商量事的人。
“远山到太原了。”太皇太后低声道:“这两日,他一定会逼着圣上写禅位书!”
方朝生眉头紧紧蹙着,攥着拳头沉声道:“不管他怎么折腾,等远山打到京城来后,他一样还得灰溜溜的滚下来。”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太皇太后冷声道:“可……这是耻辱,奇耻大辱。”一个皇帝被人挟持写了禅位书,这让她死后怎么和列祖列宗交代。
养了这么一个不肖子孙出来,败尽了皇家的脸面。
“哀家打算亲自见见他。”太皇太后端着茶盅,手指在几不可闻的发颤,“若是不成,哀家就亲自送他一程,也好过他丢皇家的脸面。”
这个“他”,当然是只赵凌。
方朝生沉默了下来,这么大的事情,他哪敢指手画脚发表意见。
“只是苦了我们樱儿。”太皇太后心疼不已,她方家好好的孩子,如今被折腾这样,将来还要在这深宫里头苦熬几十年,直到老死……她这辈子已经熬干了,将来……
将来方樱就是第二个她啊。
这样的生活不切身体会,是永远无法理解其中的孤寂落寞。
“哀家亲自去。”太皇太后抿着唇低声道:“你想办法和杨文雍联络上,将哀家的话告诉他,让他也做些安排。他们这些人装乌龟王八的也装的够久的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接着装下去,皇朝就真的要亡了。让他们都好好想想,是真有这胆子做冷眼目睹的旁观者吗。”
就算有一天赵远山到京城了,杀了赵梁阙也没有用。
因为在历史上,赵梁阙只要登基过,那么这血统就不算纯正了。
所以,她才会有这些想法,是因为她知道,赵远山不在乎这些,所以他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的,这些计划根本不会包括这些,以及……赵凌的生死。
“好!”和外面联系很不容易,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这馒头里的纸条是送谁给他们送来的,但是,这却是他们如今唯一和外面联系的途径,方朝生心头想着,起身道,“我这就去试试。”
太皇太后喊住他,“你小心一些,若被察觉了也不用怕,索性将动静闹的大一些,宫里的事瞒不住外面,他们一样是知道的。”
方朝生点头应是而去。
但一下午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实在是赵梁阙将长春宫守的密不透风,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直到第二天晚上,厨房送饭来时他依旧一筹莫展,看着碗里的馒头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然,里面夹着一个纸条,上面言简意赅的写了一句话:已知,勿动。
他不明白意思,急匆匆的拿去给太皇太后看,她眸色沉沉的道:“看来,此人是料到了我们的打算,所以劝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么说,他有安排了?”方朝生显得有些激动。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他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轻易去相信别人呢,话落,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明日一早,你传话出去,就说哀家要见阙郡王。”
方朝生点头应是。
第二日中午的时候,赵梁阙进了长春宫,笑盈盈的行了礼坐在了太皇太后的对面,道:“伯母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拐弯抹角。”
“你既如此说,哀家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太皇太后指了指桌上的茶示意赵梁阙用,他当然不会喝这里的茶水,便笑了笑道:“请说。”
太皇太后抿了一口茶,也不看他微垂着眼帘,道:“你让圣上给你写禅位诏书,他不写还绝食了?今天是第六天了吧,我看也差不多活不成了。”又道:“他要是这么被你逼死了,你这皇位就算是到手了,定然也会被后世的人唾骂。”
“伯母过虑了。”赵梁阙皮笑肉不笑的,“前儿他可就吃东西了,而且,这诏书他也写了,我正在和钦天监挑选吉日呢,等选好了日子就来告诉伯母您一声。”
太皇太后手一抖,侧目看着赵梁阙,心口气的一阵阵的绞痛,“怎么,你以为有了这么,你就名正言顺了?”
“只能粉饰太平啊。”赵梁阙也不避讳,“不过,如今伯母您再帮我说说话,就是锦上添花了。这花也不是白添的,我定会好好伺候您,就和当初伺候我母妃一样,您看呢。”
你母妃怎么死的还没有弄清楚呢,太皇太后淡淡一笑,隔了茶盅道:“哀家身体不好,花是添不了,晦气倒是随时都有。”话落又道:“既是这样,那哀家见一见圣上就更加无所谓了吧。你安排一下,哀家下午就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