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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敏之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说要带着悦寿和悦希两个去开眼界,那么就做到了。他还真的带着几个去了那种地方。那种声色场所并不是很招摇,问了好几个人,穿过了好几条道路,才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楼台面前。
秦萱还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她瞧见一个中年女子上来盈盈对几人一拜,“妾见过几位郎君。”口里说的不是汉话,而是标准的羯语。
这幽州被羯人占了这么些年,羯人在幽州也有不少,假母们做过这些人不少的生意。瞧着面前这群人,两个做汉人打扮,这里头一个还只是发式做汉人男子的打扮,身上其实是胡服,面容也和汉人不完全相同,皮肤甚是白皙,脸庞的轮廓也要比汉人深邃一些,哪怕没有到真正胡人高鼻深目的地步,但也能看出不同来。
那两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少年,则是完全的胡人装扮。幽州临近辽东,来往也有不少胡人,不过这年头甚么都缺,就是不缺胡人。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胡人,想起前段时间的燕军入城,或许那两个少年是鲜卑人,但她并不会说鲜卑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汉话,只能如此了。
“娘子还是说汉话吧。”裴敏之看了看假母身后的楼阁笑道,“那两位都会汉话的。”
“那么如此还自在些。”假母立刻就转换了话语,她笑语盈盈的看着他们,心却是提起来,以前做过不少羯人的生意,那些个羯人对阁楼里头的女子们,不管多少年纪下手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那真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她不知道鲜卑人是个甚么样子,要是和羯人一样再来一回,这收的钱还不够赔的。
“请娘子让几位善于歌舞的女子过来,我们几个想要欣赏一番幽州官伎的歌舞。”裴敏之道。
“妾立刻就去安排。”假母见裴敏之不似那些平常人物,立刻点头应道。
“……”悦寿看着这里头的一切,有些好奇。这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嘈杂,说是女人扎堆的地方,实际上,那些个官伎都藏身在竹帘或者是屏风之后,身影在竹帘之后越发的影影绰绰,越发的娇媚纤细。
秦萱看着这对兄弟高兴的劲头,狠狠的瞪了裴敏之一眼。裴敏之这么干,简直就是带坏人!
裴敏之哪里会没有看到秦萱那恶狠狠的一眼,他拉过她就开始咬耳朵,“这也不错啊,带他们出来开开眼界,日后再遇见甚么大风大浪,也不会被些许小把戏遮住眼了。”
说着他笑的就有几分高深,“我家里也是如此。”
秦萱剐了他一眼,“你看着两个就应当知道他们家里说不定是哪个部落的大人,家里怎么可能少得了女奴?”裴敏之的意思她懂,不过她不觉得这个有个多少用,还是裴敏之自己想要玩才想出来的馊主意。
“鲜卑女奴能和汉女相提并论?”裴敏之听了和见了鬼似得,“鲜卑的女子那一个个已经和男子没区别了。”
鲜卑女人不说和男人那样在马背上长大,但也差不多了,她们也是会骑射会杀人的存在。有时候丈夫没了,不是拖着夫家的财产回娘家,就是干脆在夫家里头当家做主,基本上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拓跋鲜卑就已经是母亲当家,儿子只能捡漏了,那些羯人都把拓跋部称为女国。
“……这年头强壮些才好吧。”裴敏之这话说的无心,也不是针对她,但是秦萱听着心里就觉得不好受。
“你们这些人啊,想着女人越柔弱越好,这和养个长毛猫,让它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用来取乐有个甚么区别?等到战事一来,这些女人柔弱的扶不起来了,到时候除了被人当做牛羊一样掳走,还能有个甚么其他下场?”秦萱说起这事,嘴角就有了一丝冷笑,所谓的柔美若是在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可是这年头就算是王妃皇后也有可能被当做女奴卖掉,连男人都不知道明天自个还能不能活命,柔弱女人的下场又能好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别说扫兴的话。”裴敏之道,他面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何况那些人并不是妻子,而是妾。”
南边妻子没了都可以再娶,如果前妻找回来了,大不了并嫡,大丈夫何患无妻呢。这话裴敏之没有说出口,他看得出来,秦萱虽说是汉人,但从小和鲜卑人在一块聚举,想法有时候和鲜卑人也差不了太多。
到了假母让人安排好了的房间内,秦萱就一屁股坐下,一脸的旁人勿近。
“这个地方也不是甚么正经地方,”秦萱看向悦希和悦寿,“待会要做甚么,你们这个掂量。”说完,她就看着那边的放下来的竹帘上人影浮动。
几个官伎手里拿着乐器在竹帘后坐下,丝竹声响起来,接着就有一个歌姬和着乐声唱起来。
假母瞧着裴敏之是个懂道的人,是不可能喜欢一上来就瞧女人脱衣服的,干脆先让乐伎们过去唱歌,等到后面熟起来了再做事。
歌姬的唱腔悠长,不过这个调子秦萱听着不喜欢。她瞧着有人把酒肉都摆上来,干脆低着头吃喝。期间还上了一趟茅厕,回来的时候,几个年轻女子已经和裴敏之在调笑了。
秦萱以前听说像裴敏之这样的世家子,出门的时候都喜欢带上一帮的家伎,前呼后拥,享受着被美女环绕的快意。
她没又见过这场景,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瞧着裴敏之那个熟稔,就知道这货绝对不是第一次。
那边悦希和悦寿对着容貌秀美的汉女两眼发光,但是鉴于鲜卑少女一言不合动手打人的彪悍作风,他们也不敢一上来就对人家动手动脚。毕竟他们和汉女接触的不多,也不知道汉女子是个甚么脾性。
秦萱一坐下来,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她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在鲜卑人里头混的汉人,而且眉目间也能看出几分的鲜卑血统来。
官伎们并不喜欢亲近胡人,羯人折腾起来太厉害了,几乎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她们对胡人简直恨不得躲着走,但开门做生意,做不到顶尖的知都娘子,也轮不到她们对客人来挑剔。
不过好在这个人看似凶神恶煞,但是相貌却是再好不过。刚柔相济,没有过于柔和的阴柔,也没有过于阳刚的坚硬。
“郎君请喝酒。”官伎瞧着秦萱对她们不动手动脚,心下好感多了几分,她们见多了动不动就对她们轻薄的男人,尤其是那些胡人,真的是恨不得直接进来就做那事。
“多谢。”秦萱接过官伎手里的酒,她抿了一口,觉得手里的酒甜甜的,带着一点点酸。比不上在慕容泫那里喝到的,不过慕容泫是贵族,吃穿用度自然和旁人不一样。
“郎君是从北面来的么?”坐在秦萱身边的官伎一边笑,一边默不作声的打量秦萱,来这里的男人,可不是仅仅是为了听歌看舞的,十个里头有九个都想要留下来和官伎们一夜春风。
她看中了长相出众的秦萱,自然也想要看看他的身量,男人那个好不好,从体型上一般能看出些,体型瘦弱的男人,不管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但是强壮的话,就好得多了,毕竟那事儿也是耗费体力不是。
身边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秦萱,她轻轻挽住了秦萱的手臂,发现他没有挣开,不禁胆子大了点,隔着几层衣料,轻轻摩挲着男人的手臂。
“的确是从北面来。”秦萱点头。
“听说背面很冷,比幽州还冷,是不是?”官伎话语轻柔,面容秀丽,不似北方女子的浓艳,而有南面佳丽的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