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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时候,许初见忽然叫住了他:“沈伯父。”
沈慕衍在车门前停下,“什么?”
“我母亲,只是您的学生,对吧?”她弯了弯唇角,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半分不自然,可心里却是隐隐不安着。
她没有忘记过,那一次沈夫人扇了她一巴掌之后,说了些什么话偿。
那个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可现在……
沈夫人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自降身段来对付她。到底是什么原因……
沈慕衍放在车门上的手也顿住了,“嗯,只是我的学生,只是印象很深刻而已。”
她不会忘记曾经有一次沈夫人曾刻薄地对她……
——我倒是忘了,许小姐家里似乎就有这种传统。
而当时的她也只是气愤于沈夫人的口无遮拦,却从未细想,也从未去细想,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关联。
许初见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时间就这样过去。
原先闷热的气温降了下来,凉风阵阵。
落叶在风中打着卷,最终无力的垂落。
就像人的命运,无论如何挣扎,还是会按照命运安排的脚步进行着,所有的挣扎都只是无用功而已。
她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轻轻摩挲。
唇畔挽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声轻喃:“没关系,以后我们尽量避免这些人。”
许初见在凉亭坐了会儿,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上沈绍廷。
下课钟声响起。
他站在一旁的石阶那喊她,“初见。”
许初见垂着脑袋,没有理睬。
见面已然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好说。
许初见小心地起身准备离开,沈绍廷却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紧跟着她的步伐。
她无可奈何,回头问道:“你有事吗?”
“我想和你谈一谈。”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话说了。”许初见继续往前走,无奈身后的人跟得紧,没有自行离开的意思。
沈绍廷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只是快步走到她身边,并肩而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行吗?”
“我想应该没这个必要了吧,你父亲,没和我多说什么。”许初见既然已经决定彻底和过去说再见,很讨厌现在这种还纠缠在一起的感觉。
更何况,他还是有了未婚妻和孩子的。
不见,不言,最好。
校门外,许初见在等着宋楠,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看到人。
良久,沈绍廷才似乎下定决定地说:“初见,我说过会给你一个解释,你陪我出去坐坐,就听我说说话行吗?”
“绍廷,我不在乎解释不解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抓着过去不放,就当是给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
沈绍廷心中大恸,不管不顾地握着许初见的手腕,“初见,我马上就外调了,就是后天的事情,就当最后一次陪我说说话好吗?”
以前,她就想着要和他去很远的地方,把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好,只要想起来就会牵起唇角。而现实,却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
见她不说话,沈绍廷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就算是给我一次机会,说声抱歉。”
他漆黑的眼睛一直看着她,未曾有过半分的松懈。
对他来说,遗忘和坚持,都很难。
“没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绍廷,你从来不曾对不起我。”
有缘无分,是一种最大的无可奈何。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不久之前还是风和日丽的下午,此刻渐渐飘起了雨。
许初见看了下时间,顺便给宋楠发了条短信,便无无奈地跟着沈绍廷离开。
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
沈绍廷的双眼布满疲惫,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好好休息过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他的近况,却也不便多问。
离他们不远处,一辆出租车在紧盯着他们。
慕璃的双眼透过玻璃窗望向他们所坐的那辆车子,她不想伤害许初见,可似乎无论她怎么做,都绕不开这个人。
出租车跟在那辆车子后面,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五指紧握着手机,手指在一个号码上停留了许久。
迟迟未拨,她在犹豫,在内心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拨出了那个号码……
……
沈绍廷带许初见去的地方,是他们以前经常去的一间茶室,环境优雅安静。
满室的茶香,以往许初见就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来来去去的行人。
今天,换了一个包厢,可他还是让她坐在靠窗的地方。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给人一种沉闷之感。
沈绍廷将一盏茶送到她面前,“初见,我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不知道还能再和你说些什么。表哥说的没错,我就是很懦弱,懦弱到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许初见只是将脸别向窗外,并没有说话。
他眼里露出了深深的疲倦,那种疲倦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而是从心里,更甚至是全身心透露出来的一种倦怠,夹杂着无可奈何。
“我不爱莫清,一点也不,我和她只是曾经而已。”
许初见嘴角动了动,却最终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她一句话都说不了,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叹了口气,说:“她是你将来的妻子,更何况,她怀孕了。”
忽然间沈绍廷像是被戳到了痛楚一般,漆黑的眸中带上了赤红之色,“那一次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觉得。”
许初见的五指收紧,秀气的眉微皱,随后都化作她唇边的一抹无力的笑容。
“绍廷,我们早就结束了,你根本不用向我解释什么。”
她的语气很淡,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这是她埋藏在心里的一根刺,会搅得她难以安生。
“不!初见,你听我说……”
沈绍廷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复又开口道:“我母亲曾经在我四岁的时候,自杀过一次……”他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父母的关系不好,我一直都知道,长大之后他们每一次的争吵,都会不可避免的提到一个人,一件事。”
许初见握着茶杯的手没用拿稳,热烫的茶水一下子全部浇在了她手上。
她慌乱的抽出桌上的纸巾,淡然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些不耐之色:“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家的事情。”
沈绍廷也犹豫着,他也不愿说这些话,可顿了顿之后他继续说道:“每当他们吵完架后,我母亲都会抱着我说,我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是他的一个学生……那个人已经过世了,可这么多年,我父亲依旧会去祭拜她。”
许初见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青瓷茶盏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她的手不受控制的发颤。
她不禁嘲讽地笑着:“那你和我说这些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初见,她到底是我母亲,我没办法。我试过反抗,起初的时候,我只是以为她是因为单纯地门第观念,我试着想让她对你改观,可后来换来的却是她一次次出手对付你。我母亲调查你,自然会把你的家庭查的清清楚楚。”
许初见闻言,心中沉闷的发涩,她曾想过千种万种的理由,却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现在是在和我说,当年你父亲出轨的那个对象……”许初见沉着声音,整个眼眶红了起来,后面半句话全被堵在了喉咙里,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绍廷没有说话,黑沉的眸子带着赤红,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
尽管两人谁都没把话说穿,可是到底是什么意思,都已心知肚明。
许初见怒极反笑:“什么都是你们在说,为什么我一定要相信呢?我母亲过世了很多年,凭什么任由你们指手画脚?沈伯父也说,我母亲只是他的一个学生这么简单……”
她从未有这样声色俱厉的时刻,更何况还是对着沈绍廷。整个人被气的发抖,像一个刺猬一般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她不信,始终不信。
“初见,我也不愿相信。”沈绍廷低低地叹息,“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是弄错了,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天底下的巧合怎么就会有这么多。极力逃避着,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避免和逃避的责任,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想让我母亲释怀,真的没有办法……初见,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许初见垂着眸子,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巧合。
“这就是你一直欠我的解释?”许初见的声音带着寒凉,不自觉的染上了颤抖。
“我很怕,一直都很怕,害怕你会和我有……血缘关系,我甚至没有那个勇气去求证,直到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终于忍不住了。事实证明,这些事情只是我母亲强加给我的庸人自扰,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坚定着求证。”
许初见抬起头看着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就为了这样一个尚不清楚的因素,你就这样放弃了。”
沈绍廷深吸了口气,不由得脑海中浮现了订婚当日,顾靳原对他说的一番话。
就为了这样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轻易地就放弃了她,放弃了一个想要和他一辈子的女孩。
“对,我就是懦弱!”
一室的静默。
许初见忽然有一种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的感觉,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如鲠在喉,什么都没说。
她的爱情,被人嘲笑的可笑的爱情,没想到真的是这样的可笑。
“绍廷,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她淡淡地说着,甚至没有抬头。
她曾经等这一个解释等了很久,却没想到是这样令人难以接受。
沈绍廷看着她对他疏离的样子,心中沉痛,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初见,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
“重新开始?你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样的意味吗?莫清是你的未婚妻,有你的孩子,而你现在和我说要重新开始,你难道不懂责任两个字是怎么写?”
“我……”一时之间,他哑口无言。
“我可以和莫清解除婚约,什么骂名我都可以背着。”
许初见只是浅淡地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话,不能乱讲,我就当做没听到过。”
沈绍廷刚想解释着什么,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他根本不想理睬,可显示着莫清的那串号码正锲而不舍的一遍遍拨打过来。
他忍着不耐,拿起电话,按下了挂断。
可没多久,那电话仍是不停地响着,是他父亲。
沈绍廷这才看了许初见一眼,起身去了外面。
“我在外面,很快就回去了……”
许初见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窗外雨渐渐下大,路上的行人都打起了伞。
忽然她觉得包厢内沉闷的异常,那种密密实实的压抑之感,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沈绍廷讲着电话,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包厢内早就没了人。
……
莫清突然地出现在许初见面前,让她有种措手不及。
一个不起眼的包厢外,莫清就这样把她拦了下来。
许初见本不想理她,径直地与她擦身而过,哪知莫清在她身边不不顾形象地喊道:“许初见!你就这么喜欢勾引有妇之夫?你和你那个死去的妈一样,都喜欢破坏别人的家庭……”
“莫清,你要是真的爱他,何必在这和我纠缠不清!”她连名带姓的念出她的名字,清冷的眸光里面不带一丝温度。
说什么都可以,唯一不能触碰的,就是她的家人。
莫清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死死地抓着许初见,骨瘦嶙峋的手几乎青筋根根可见。
许初见一个没防备就这样被她扯进了包厢内,她忽然注意到眼前的莫清瘦的吓人。
相比之下,那隆起的腹部显得格外的明显。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都已经跟了顾靳原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招惹绍廷!”
莫清趁许初见分神之时,忽然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两眼盛满了恨意。
“我不过是给了你一点点教训,顾靳原就毫不留情的整垮了我哥的公司,这是我自作自受我也认了,可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绍廷!”
许初见被她掐的死死地,眼前的莫清根本不复以前那种骄傲的高高在上,就像个疯子一般。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是不是因为顾靳原不要你了,所以你才回来纠缠绍廷!你做梦!”
“你疯了……”那种窒息的感觉传来,许初见用力扣着她的手指。
“是啊,我就是疯了!你明明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来破坏别人的幸福!绍廷要和我解除婚婚约,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这么做!我找人绑架过你,拿那些照片冤枉过你,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这样报复我?现在我什么都没了,没了婚姻,没了孩子,你满意了?”
莫清整个人近乎癫狂,恨不得就这样掐死了许初见。
没了孩子?许初见蓦然间往她隆起的小腹处望去……
可事态没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反应,许初见情急之下拿起一边的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