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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威怒目而视,腾的往前一步,腰间长刀出鞘大半,几乎要把鼻息喷到徐佑的脸上。其他一干人等也都是义愤填膺,唯有邓滔铁塔一般矗立在最前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放肆,还不退下!”左彣知道张威有点桀骜不驯,但也没料到他敢拔刀,刚要过来大声斥责,被徐佑挥手拦住,对张威淡淡的道:“觉得我说的不对?觉得自己不是蠢人?那我问你,如果一场仗需要将军亲自来对一个五十人的屯下命令,这场仗还有没有胜算?”
“这……”张威支吾道:“这我怎么知道?”
“你是屯长,可以不知道,但将军领一军之责,他不能不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带的兵只知道服你,而不知道服从命令,如果你战死,哪怕将军另派了屯长,这五十人也没有了战力,等待他们的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就这样害人害己的带兵手段,你竟然还得意洋洋,不是蠢货,又是什么?”
“我,我……”张威憋的面红耳赤,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军无令不行,要是以我徐氏的军法,一将入营,敢行走着,斩!敢高言者,斩!敢违令者,斩!张威,你的人头,我早已经取了三次!”
徐佑的神色冷冽如刀,声线坚定不可侵犯,三个杀气腾腾的“斩”字出口,让这个粗胚汉子竟感觉到两股战战,深秋时节,掌心渗出了一丝潮意。
见已经撼服此人,徐佑长袖一挥,掉头走到舱室中央,沉声道:“屯长张威,以下犯上,不听号令,念其初犯,暂免去死罪,杖责三十,除屯长之职,降为伍卒!杜毕,你去监刑!”
“诺!”
在邓滔另一侧站着的杜毕仅仅迟疑片刻,见徐佑冷冷的眼光扫过来,心中一惊,忙俯首听令,手一扬,道:“来人,将张威拿下!”
立刻有四个伍卒上前,将张威押到甲板上,解开甲胄,以棍棒行刑,痛呼声传到舱内,不管众人是不是真心,却都无一再敢异议。
徐佑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其实他心里清楚,只是这种手段,不可能收服人心,说不定还会起到反效果,但只要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这群袁氏的部曲为自己所用,那就算达到了目的。
行刑之后,徐佑让众人散去,不许卸甲解胄,静候命令,只留下了冯桐、左彣和邓滔,四人在室内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军候,你对四夭箭似乎了解颇多,知己知彼,方能有备无患,可否为我详解一二?”
“我也是道听途说,但去芜存真之后,应该有七分的可信。”左彣沉声道:“四夭箭师出同门,飞夭为大,使的是精铁所制的长矛箭……”
“长矛箭?”徐佑前世不算孤陋寡闻,这一世更是刀马纯熟,但对这种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据称飞夭身长九尺,天生神力,背后背有五根长矛。每当对敌时,纯以腕力投掷长矛,用的却是极其精妙的箭法,所以人称长矛箭。其势如惊雷,迅若闪电,传言极少有人能够硬挡他一招。”
以矛为箭?
自汉魏以来,计量单位的一尺大概等于后世的二十五厘米左右,九尺也就是两米多了,徐佑脑海里浮现一个眼如铜铃、虬发盘结的巨人形象,下意识的揉了揉掌心,口中有点发苦,道:“其他三个呢?”
“杀夭排行老二,用的是普通白羽箭,身材瘦小无奇,但杀性最大,悍不畏死,是陷阵之士;月夭是老三,据称是一个妙龄女子,常常以锦绣覆面,双眸呈湛蓝色,最擅偷袭,生性狡猾,刚才在船头,郎君已经见识过她的手段了;最小的是暗夭,此人比较神秘,出道以来从没人见过,样貌、兵器、修为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
接下来左彣又将四夭箭出道以来的战绩一一做了说明,在他们刺杀的七人中,有朝廷的官员,有世家的子弟,有军中的将领,有江湖上的豪客,都是极为棘手的目标,却无一例外的全都 刺杀成功,因此名声显于天下。
冯桐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刺客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一时对能不能安全返回晋陵,没了刚才的信心。
徐佑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打着腿侧,心中飞快的推演着各种可能性,就如同他曾经在诡谲莫测的商战中寻找对手的破绽一样,以无比的耐心和超卓的嗅觉,抽丝剥茧般从左彣所说的有限的情报中推断四夭箭的刺杀模式,以及这四个人的分工、性格和各自的战力!
雁过留声,雨过留痕,世间没有完美的刺杀,只要肯用心,总能找到最最有利于自己的应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