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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贾母处,众人也早已用过了饭,给贾母请安行了礼,贾母笑道:“怎么这么赶得慌,不是陪姨太太用饭吗?”宝玉笑道:“姨妈与太太说话呢,我惦记着老祖宗,便快些回来。”贾母对宝钗笑道:“你听听这话,多少乖觉。”宝钗抿嘴笑道:“宝兄弟吃了饭,连茶也没喝一口,便道早先回来跟老祖宗请安请地匆忙,怕老太太惦记,紧着回来了。”贾母佯怒道:“怎么不晓得好好陪陪姨太太,可太失礼了!”宝玉已笑着近了前,坐在贾母身边,道:“姨妈又不是外客,我若太拘着倒瞧着假了。”说的贾母也笑起来。宝玉四下看了,便问:“林妹妹呢?又没用饭?可是不舒服了?”贾母笑道:“用了,用了,刚回去呢。”宝玉便道:“我还有话问她呢,我瞧瞧她去!”贾母想着宝玉临去王夫人处前说的话,生恐两人又闹脾气,忙命人好生跟了去。
宝玉到了黛玉处,却听看门的婆子说已经歇下了,待要不信,却见里头连灯都熄了。心知黛玉定是恼了他,少不得唉声叹气一回。
黛玉这回倒真没恼他,没顾得上呢,想着前一夜的奇景,早早盼着天黑了便急匆匆洗漱歇下,留了雪雁上夜。取了那灵玉在手,想着再试一回。只是这回却全然不同,那灵玉放在身上半点感觉也无。只好悻悻地收了,压在了枕下,暗自念诀自观,渐渐又浮现出昨日的星空流水,随着呼吸缓缓旋转,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李纨这日进了珠界,心情十分舒畅,如今看来这灵玉配上青冥决应当可救得黛玉了。这心里一松,便觉出异状来,敛神坐定,发觉原先飘浮在识海上空的那团仙灵之气忽的不安份起来。一时识海内风起云涌,却是一丝劲儿也使不上的,也不惊慌,只坦然受之,默观其变。那青云团旋转涌动,初始只顾自翻腾,慢慢地竟从识海中卷吸融金,成了青金一团,越转越小,越箍越紧,只不过拳头大小一球状,四周逐渐风平浪静,那青金球兀自越转越快,越转越小,李纨只觉时空静止,亦无自身。正虚无间,那青金球此时已成了青金珠了,压至极致,轰然炸开,李纨只觉识海震荡,尚未回过一口气来已然晕了过去。
待自醒转,已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伸了手在自己眼前细看,还是原先模样。忙去查看识海,却见原先的一片融金,如今有了天海之别,金潮翻涌的海面偶有白光略过,上有青天悠悠,浮云朵朵。李纨忙取了那《太一无伤经》与《太初诀》,果然,太初诀柔光闪过,在原先的“魂魄归元”下另出了四个略小些的花纹,却是“归元建境”四个字,又是“境”?那无伤经倒是纹丝不动,仍旧是原先那空荡荡的一个“境”字。李纨对坐半日,实在参悟不透,只好又撂下了。
这天停了几日雨,没多久便入了秋。李纨在屋里看着素云几人倒腾库房收拾衣裳,碧月边收拾边问道:“奶奶,这薄衣裳都收起来了?可还有秋老虎呢。”常嬷嬷听了笑道:“什么秋老虎,今年这天气,莫说秋老虎,连个秋老猫都不会有!”碧月满脸不解,常嬷嬷又道:“这大夏天的没有热几日,这地上的热气都靠着太阳来的,如今最热的时候都没热上,还能指望该凉的时候热起来?”碧月恍然大悟:“哦,这就好比做饭的时候就没烧大柴,待下晌想要用余热烘手就难了。”闫嬷嬷笑道:“这个比方倒有趣。”李纨在一旁道:“今年的冬天恐怕不好过呢,这夏日里下点雨也就罢了,要是入了冬还多雨水就不好受了。”常嬷嬷点头道:“北边冷,好在冷得发干,倒也好受些。若是跟南边似的多雨水,还那么冷,可真不叫人过了。”碧月便道:“天上哪儿那么多水呢?这都下了一夏天了,难不成冬天还有的下?”常嬷嬷笑道:“你这话倒有趣,四季皆有定数,照理都是有个限度的。只是这个限度到底是多少,又有谁说得清呢?”闫嬷嬷在一旁道:“这天下大着呢,咱们这儿下雨,还有地方干旱,蛟龙运水,大江大湖那么多,哪里还能缺了雨下。”碧月叹气道:“这蛟龙也是想不通,咱们这儿已经够水了,它还大老远给弄些过来,吃苦受累不讨好,不知道干什么呢。”几人听了都笑起来,连称她评得有理。
李纨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想起神识所见的朗朗晴天和当时眼前的大风大雨。蛟龙运水?不管这是龙还是蛇的,好好地来乱这人间时序作甚么。
思量间,漏听了几人的话,不知怎的说到了宝钗,闫嬷嬷道:“宝姑娘真是不同,端的沉稳,大气。”常嬷嬷笑道:“能如此确实不易。”碧月在一边道:“可见这厉害的姑娘都是当小子养的,林姑娘宝姑娘**奶,都是这样。”常嬷嬷笑道:“你如今可不得了,消息比我们灵通,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了。”碧月听了笑嘻嘻的好不开心。素云正愁旁的,顾自道:“今年的天实在太差,旁的衣裳还好,这毛料的若是受潮狠了,板结一块,可就没法穿。”常嬷嬷听了点头道:“你虑得甚是,伏天里都没等着能晾晒的大日头,这毛皮的虽不用大太阳晒,却也要通风干燥些的地方晾了才好。如今看来是不能呆等着了,不如收拾出来,瞅着哪天天还行就分几次晾晒。”闫嬷嬷也道这个法子好。又问李纨的意思,李纨心知珠界里出来的那些必定是无妨的,只是如今库里吴家和章家送来的料子也不少,便点头道:“先看看,有些皮子制法不同,不惧潮气的。分拣开了,该晾的就晾吧。”想了想,又道:“我看今年咱们的冬装也早些开始置备,嬷嬷们还好说,素云几个恐怕去年的衣裳今年也穿不下。早些置备了,防着忽的冷了没处抓挠。”闫嬷嬷迟疑道:“这府里都有定例的,咱们若是大张旗鼓地做起来倒打眼了。”常嬷嬷便笑道:“不妨的,咱们自己做,不找针线上的人便无妨。”李纨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院子里的该怎么着,嬷嬷们商议着办吧,要买什么就到素云那里取银子。”话到这里,素云碧月领着几个小丫头去库房收拾毛料衣裳去,闫嬷嬷与常嬷嬷商议起院子里的事来。除非得脸的嬷嬷或者大丫头,寻常底下人没有穿毛皮的,顶多有件把羊皮袄子。府里定例多是夹棉的,两人商议了,还是比着府里定例定了数,另去购置分发不提。
这日碧月收拾自己的衣裳,挑着几件取出来搁一个包袱里,恰好青葙过来串门,看见了便道:“姐姐这又是要送谁衣裳啊?”碧月啐道:“我收拾冬天厚衣裳呢,什么送人!”素云听了这话古怪,便问青葙道:“怎么这么问?”青葙几人独对素云有几分惧意,听她问了,忙答道:“因碧月姐姐寻常给小丫头们东西,如今惹得那帮小蹄子没事尽惦记我们了。有事没事便要拿出来说一回,总是怨我跟樱草小气,不给她们衣裳料子。实在好气又好笑。”素云听了,顿时心里明了,笑道:“她们糊涂,你们也跟着糊涂了。各人自己的东西,爱送谁送谁,碧月又没个兄弟姐妹在跟前,她自来又是心宽手松的,得了东西那是人家的缘分。我便是个小气手紧的,什么都在箱子里锁着呢,便是我穿不上用不了,那也是我的东西,也轮不到旁人惦记。”青葙听了连连称是。素云却又道:“咱们院子里就算是清静的了,也得心里不糊涂才能清静得长久。怎么你们不训训那帮歪心眼子的,倒怪碧月多事了?”青葙忙道不敢,笑道:“跟碧月姐姐说笑呢,哪里会真那样想法。”素云笑道:“我说呢。”又说笑几句,待青葙走了,素云便对碧月道:“你看看,我说吧,你素日里也不听,到底惹出话头来。”碧月道:“姐姐方才还偏我呢,哪晓得是等了人后再训我。”素云笑着敲她一下,道:“我还能当着人面训你啊?!”碧月也笑,一边理东西,一边道:“我是不管他们那些有的没的心思,如今奶奶年年给做这么些衣裳,都收着,我的箱笼都不够用。挑几件给妙儿有什么不好,总比白搁着强。”素云帮她一起理,细细说与她听:“青葙与樱草都有家人在,自然什么都给弟妹们留着,到小丫头那里自然没有你出手大方。你是这么想,他们看来到底是在小丫头跟前失了面子。可不就要怨你多事?若不是你比着,也不至于如此。”碧月便道:“那姐姐你就不怨我多事。”素云笑道:“你怎知我不怨?”呵呵笑了,又道,“我又不要在小丫头堆里挣脸面,管她们说什么!再来,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惦记!”碧月又问:“姐姐你也没人在这边呢,这些东西你可都留着作甚!”素云道:“得了吧,我可没你跟妙儿那样的缘分,这白收着倒是最省心省事的。”碧月听了也觉有理,正要再问,外头小丫头过来说许嬷嬷已走了。两人忙洗了手上去伺候。
到了房里,李纨正跟常嬷嬷几人说院里的节赏,常嬷嬷道:“我也不怕说,咱们这些近前伺候的,时不时得些主子的赏容易,那些不在跟前露脸的,除了跑个腿递个话得些钱,旁的就指着这年节赏钱。年景好主家大喜时,这年节赏钱比正经月例银子还多也是有的。”李纨点头道:“既这么着,今年八月节就多赏些。”常嬷嬷抿抿嘴,道:“奶奶,这多少算多啊?原本这节赏也是府里公中的事,各院子不过添点意思意思。只老太太院子里,自来都是另有一份的,太太是逢着宝二爷或者宫里头有喜事才与众人沾些喜气,便是**奶院子里,虽也没几个人,多是添个一两成罢了。咱们院子里,一来说不上辛苦,比不得老太太处还住着宝二爷和几个姑娘,也比不得太太**奶理家事情多;二来也捡不出什么喜事来,哥儿上学?宝二爷还换了好几遭先生呢。许嬷嬷替奶奶挣银子了,这倒算个喜事,只是也不好拿来做赏钱的由头。”李纨听了发蒙,真是坐拥金山花销难,原先只道赚银子艰难,如今才晓得这想要顺顺当当花银子也艰难,更艰难。前后左右,一个虑不着都是事。只好点点头道:“嬷嬷说的有理,那咱们就比着凤姐那头再稍多些吧。”终是不死心,又问:“兰儿如今身子也好了,想想前两年还真是心里发慌。今年年景不好,我琢磨着入了冬在外头搭个施粥药的棚子,再往济生堂养济院里捐些银子。”常嬷嬷听说这样慈善事,倒不好像之前那般劝,便道:“这是善事,外头施粥施药,咱们没有自己做过,往常都是府里做,到底怎么个章程,还要打听。另一个倒简单,只是多少也要打听了,奶奶也不图名,知道了路数,寻个可靠的人送去银票便是。”李纨听得有理,只是这事本就要避着府里来的,让常嬷嬷打听倒不便当,索性等下回许嬷嬷来时再商议了。
素云碧月忙了几日,才将库里要晾晒的皮货毛料翻了出来,李纨堆皮货的几个大箱笼打开看了一两个都没受潮,想起李纨说的这些制法不同,赞叹一回便由了他去,也不及细看。便是如此,恐怕也得分个十来天才晾的过来,碧月便道:“奶奶,若是舅老爷那边还要这么送东西,好歹让再送几个丫头来,我们几个可真干不过来了。”众人听了都笑,闫嬷嬷擦擦眼角道:“上回她说起库房要不够时,我们只笑她,如今看看这架势,恐怕这丫头虑得也有道理。”李纨无奈点点头道:“我那对兄嫂,一季来京里一次,倒不是回回能见着人面,这东西却是回回不落的。要再这么着,我看我还是去隆兴街上盘个铺子才是条出路。”正说着,凤姐处一个小丫头来了,给李纨磕了头,禀道:“我们奶奶说,大奶奶这边舅老爷遣人来送了信来,这两日就派人来给大奶奶磕头,先给大奶奶送个信。”说了取出封书信递了上去。李纨让素云取了钱赏那小丫头,自己取了信揭开封,眼见着后头付了几页纸的单子,忍不住对碧月笑道:“碧月啊,这回还得辛苦你们,下回我再让舅老爷给你送帮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