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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她做皇后的心得,顾青幂只有一个字——累!
宫中过年隆重又累人,从除夕起到十五,帝后两人除了要参加各种祭祀瞻拜,每天还有大大小小的宴会。
一天的行程,大概就是天不亮就要起来梳洗,穿戴那套几十斤的大礼服去祭祀祖先,然后换一套礼服接受各色人等的朝拜祝贺,再换一套常服觑个空小憩一会儿,爬起来又要穿上隆重的行头,去参加晚上的宫宴。笑容满面实则小心谨慎地坐一晚上,饭不敢多吃,怕不雅,话不敢多说,言多必失。这么没滋没味地等到宫宴散时已是半夜三更,顾青幂回到寝殿,脱了衣服还要等宫女们卸妆通头发,等全部折腾完,上榻倒头就睡,哪还有精力干别的,因为第二天还是没法睡懒觉的。这还得亏她上面没有婆婆,要是添一位太后,还得再分出几天去扮演孝子贤媳。
顾青幂觉得,这要是再给她添个别的活儿,自己真是铁打的都扛不住。如此想想后宫的妃子还是有必要的,这种时候能替她“分忧”啊!
好在她累,圣上更累,齐衡除了还有政务要处理,年底的交际上也一点不能落下,一会儿跟这个大臣谈谈理想,一会儿和那位藩王聊聊人生,简直八面玲珑。有时候连顾青幂看着都替他累。
不过,齐衡要是累得连清宁殿也来不了,就直接在紫宸殿歇了。搞得妃嫔们想要分忧也没有机会。
***
齐昊直到初三皇室宗亲的宴会上,才找到和顾青幂单独说话的机会。
顾青幂自从进宫,就像变了个一人,对他的厌恶简直写到了脸上,每次见面都不假辞色。没有这个一心喜欢自己的傻姑娘配合,齐昊的计划被打乱一半,甚至,他还感觉到了某种隐隐的监视和阻碍,让很多原本计划好的事无法顺利推进。难道他身边有了叛逆?还是谁对他起了疑心?这种事情慢慢脱离他掌控的感觉,实在让他很不舒服。
顾青幂看见齐昊走过来,就已经浑身竖起了戒备,可是这种众目睽睽的场合下,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否则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引人注目。向踏月伏波使个眼色,让她们看好了周围,顾青幂端起酒杯。
齐昊行礼如仪,顾青幂浅笑着颔首,两人将母慈子孝演绎得十分到位,但刻意压低的声音说的却完全是不相干的话。
“母后为何如此对我?要是儿臣有什么做的不对,母后只管说出来,儿臣可以改!”
“你成日装模作样,不累?”
“儿臣的心意,日月可鉴。”
顾青幂嗤笑出声,他的用心,天打雷劈一万次都死不足惜!她讨厌的被动,被利用,随着身份的转换,却已经变成了某种优势。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对他退避三舍。
“你的心意,我不知道,也无须在意。”顾青幂看也不看他,凉凉地道。
“母后真是狠心绝情之人!”齐昊冷笑,“母后难道是爱上我那英伟不凡的父皇了吗?”
从对他爱得要死要活到如今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转变的太突兀,让他有一种很不舒服的联想。
宫中的琐事他也有所耳闻,浸淫宫中十余年,他还从没见过齐衡对哪位妃子如此上心,看来顾青幂的姿色果然惑人。而她看着面色红润,气度悠闲,不用想也知道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本来他才是制定游戏规则的那个人,手中的玩物、棋子被人爱如珍宝,他应该得意,应该嘲讽那人眼瞎才对,怎么反倒有种被人弃如敝履的感觉!
“所以,才想当过往全都烟消云散吗?”齐昊凑近,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无比,“可惜雁过尚且留痕,有些事,哪能说散就散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不就是告诉她,她有许多把柄落在他手上,想要撇清没那么容易吗?
怪只怪顾青幂重生的太晚,从前那么傻的不知送了多少私物给他,随便一样拿出来就是他们有私情的铁证。
“散不散哪是你我能说了算的?若识相的,风一来,就什么都吹走了。若散不了,两只大雁一起死,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错。”顾青幂闲闲的语调,仿佛是在聊家常。
她是光脚不怕穿鞋的,私情,是一个人就能惹出来的吗?再坏,还能比上辈子更坏?只要拉上他垫背,她这辈子就值了。只是她知道,这人心中野心勃勃,现在他还没有集聚势力,顾家也没有垮台,大业未成就为了儿女情长同归于尽,他必定是舍不得的!
“试问魏王,是愿意做无痕的风,还是做留痕的雁呢?”
齐昊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握紧,直到骨节处都泛出了一丝青白,才突然放松,看着顾青幂沉沉笑了,“母后,你变了。”
那个什么都不懂只顾谈情说爱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变得心狠,也变得果决,居然知道威胁他同归于尽了。
“母后这是要与儿臣反目成仇了吗?”齐昊轻佻而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儿臣真不知你从何处来的底气。可惜,你我从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想要下船,没那么容易!”
“哦?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擦亮双眼,看他这辈子失尽所有!看她到底能不能翻了他那条烂船!顾青幂看向他,眼神中没有任何退缩。
“陛下。”守在身边的宫女向走近的齐衡鱼贯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