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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之前,所有盐引如数售出。
广东盐课提举司下辖盐场毕竟不都在广州府,比如咸水场盐场便在惠州府,惠来县的隆井场盐场则在潮州府,这些地方实际上是商馆这边派人跟随盐商到地方盐场提盐,而银子之前已经在广州城缴纳,如此盐场得到盐引,盐商得到官盐和勘合凭证,可以正大光明销售,一举两得。
当然,盐引并非悉数卖出,惠娘和李衿开办的商会保留了一批,然后派人顺利从盐场提到盐并取得盐场开出的勘合凭证,沈溪没费什么力气就制造了一批一模一样的勘合凭证,如此之前没收的那批盐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官盐,以后从其他渠道搞到的私盐也可以如法炮制。
商会的盐从水路、陆路分别运输到广东、广西、湘南等广东盐课提举司传统的销售地进行售卖,此外闽西和赣南等有争议的地区,由于有督抚衙门保驾护航,地方卫所全力配合,销售也极为顺利。
布政使司衙门并未从这次盐引买卖中赚得太多“羡余钱”,因为这次买卖盐引的中小商贾太多了,再加上大商贾也都有意藏着掖着,督抚衙门又不把各家买盐的数量汇报,布政使司对此一筹莫展。
按照布政使司的设想,能从这次盐引买卖中拿到十六万两银子的“羡余”,但最后仅收上不到两万两银子,这还是一些大商贾不敢得罪布政使司衙门太狠,主动孝敬上去的,如此一来,盐的成本其实并未提高太多。
佛郎机人在跟沈溪谈妥生意的半个多月后,用海船运了大批盐抵达福州港,然后从地方商会那里得到茶叶,满载而归。
消息传到广州时,章元应和林廷选两只老狐狸这才相信沈溪不是虚张声势,佛郎机人真有盐跟大明朝做茶盐进行交易。
不用说,佛郎机人运来的这批海盐,再次由督抚衙门“洗白”,充作广东盐课提举司的官盐,为沈溪控制的商会带来大笔利润,同时为平抑闽粤地区的盐价做出了贡献。
唐寅在拿到自己头两个月的俸禄后,几乎夜夜笙歌,到广州府没几天已经结交多个“名士”,没事便举行文会,吟诗作赋,品酒论画,白天则通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中午还要回去补个午觉,下午也是迟到早退,沈溪简直以为请了个大老爷回来。
当沈溪当面把唐寅怠工情况说明后,唐寅振振有词:“……沈中丞,这银子收上来,军费有了,不正可以轻省一段时间?用得着在下帮忙?”
沈溪瞪着他:“银子是有了,但若不能变成粮食,难道让平匪官兵怀揣银子上战场,饿了开灶煮银子充饥?没有变成兵器,难道战场上直接用银子往海盗和倭寇头上砸?冷了用银子当棉被,热了用银子扇风?”
唐寅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
沈溪又道:“就算能把银子换成军粮、物资,整军方略同样需要安排……都指挥使司和各卫所、千户所征调的兵马编制,也都需要有人负责,伯虎兄不是想说,这些让本官一个人来完成吧?”
唐寅摇头苦笑:“沈中丞,您是能者多劳,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在下一概不及,沈中丞您这样的天纵英才都无法解决的事情,就算加上在下,同样无济于事!”
沈溪所讲内容伤了唐寅的自尊心。
唐大才子别的没有,自尊心那是一等一的高,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就算条件再好也会撂挑子不干。
沈溪道:“有件事,本官力不能及,非要伯虎兄你出面不可。”
唐寅负气道:“沈中丞莫言笑,何等事您完不成,要在下效劳?您就别高抬在下这点儿微末道行了。”
沈溪知道再不给唐寅一点信心,大才子就要收拾铺盖卷回苏州城了,那将人拉到广州城准备带唐大才子做一番事业的计划就要泡汤,沈溪道:“如今广州城中有一名士,号青衫先生,唐兄可有听闻?”
唐寅脸色不太好看:“听说过,之前在藩司衙门做事,听说很受章藩台赏识,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从藩司衙门辞职不做了,听说目前他暂居城外,不知何时就会返回新宁县老家,沈中丞不是想把他招揽到麾下做事吧?”
同行如敌国,唐寅的职业是个书生,在科举不第后,他的职业变成了半吊子的诗人、画家,但说起来不过是社会闲散人员,沈溪给了他第二春,聘请他做了幕僚,这个青衫先生夏宽也是幕僚,唐寅说起来当然没好脾气。
他夏宽有什么本事?连个秀才都不是!我虽然以后没机会参加会试考进士,但好歹是个解元,是举人。我说两句气话准备走,你就把接班的给我找好了,意思是让我去请,岂非存心恶心我?
沈溪叹道:“本官是有意请青衫先生出来做事,让他给唐兄你打个下手……”
唐寅拱手作揖:“沈中丞不必太过抬举在下,在下被陛下亲下敕令,不得再参加会试,将来只能充作小吏使用,岂能跟地方前途无量的名士相提并论?在下这就回去收拾行囊,沈中丞另请高明吧!”
“慢着!”沈溪道。
唐寅生气地说道:“沈中丞不会又要跟在下提那一百两银子的欠债吧?那笔债本就子虚乌有……再说有又如何,在下之前已还了沈大人二十两,剩下那八十两,在下回到苏州后必当砸锅卖铁还上!”
沈溪心想,你家的锅很多吗?还是你唐大解元家里的锅比较值钱?你砸锅卖铁能卖八十两银子还至于在小酒铺里欠人家几十文钱不能归还?
摆明想说场面话赖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