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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性格温和,可是16岁就在EY,什么事情没有见过?能忍则忍,那只是没有触及他的底线。
“你……敢威胁我?”金素姬缓过气来,简直是难以置信。
“是的,就是威胁你。”姜承焰如若收起温和,就冷漠得可怕——他从小就并无多少关爱,温和是对所有人的,冷漠也是对所有人的尽。
唯有依恋和热情是对为数不多的对他好的人。
金素姬在这样的威胁之下,果然是消停了丰。
姜承焰一个人的时候便在想,这个世界上,人们都是欺软怕硬的,拜高踩低的。去年他正风光的时候,即便这个从小见一次就不愉快一次的继母,都对他脸色好多了。
金素姬第二天就逃跑一样地回了首尔,虽然不再过来帮忙,但是反正她过来也帮不上忙,总算没有人添乱就行了。
姜承焰除了照顾父亲,剩下的时间都在写歌。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他自己喜欢的,都是些口水歌,用着化名卖出去,他在EY六年,很清楚这一套流水线一样的造星模式——需要大量的歌曲——捧一个新人或者组合总需要名目,不可能就拍几张写真就发出去。
口水歌是人人会唱的,所以很适合走偶像路线的新人,娱乐公司会大量地收那些歌词前线,旋律上口的歌。
赚钱是眼前的头等大事,父亲的医药费花出去像流水一样,还有他在首尔的房贷……
即使是这么忙碌的情况下,他发现他还是会在睡觉前去看看手机,看看微信号——上面只加了一个人。
但是始终没有信息。
在白鹭看来,她并不是多么生气,毕竟一个不怎么自卑的人,也不会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的三言两语给击倒。
她只是觉得,他们确实也不是那种已经到了要日日联系的关系——没有人会和好朋友整天发微信和打电话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所以,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思念的话,对于谁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姜承焰以前是不会相信,自己会在这个世界上有牵绊的,哪怕是他在上海那么久,也不曾觉得。
秋去冬来,时光其实永远过得比人察觉到的快。
当济州岛终于看不见在空中飘零的落叶的时候,姜永逅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姜承焰,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父亲亲身照顾的儿子,仁至义尽,陪伴他到了生命的最后。
金素姬反而多了一个不来的理由,因为她来了也插不上手,住在这里反而要花钱,不如住在首尔的家里。
姜承焰倒也情愿她不来,来了既不能帮着出钱,也不能帮着干活,反而经常说出来的话听了难受。
姜永逅生命的枯萎让姜承焰相信,一个人的生命力是有限的,如果在年轻的时候绽放得太绚烂,在后来一定会枯萎得比别人都快。
他正是因为年轻时候爱得太多,所以到了此时此刻,那些他爱过的花朵,没有一个在他的身边——他已经透支了他的爱。
姜承焰看着父亲的身体被蒙上白布,心里想得却是,他可以只爱一个人,那么他就可以一直和那个人在一起,没有离弃。
等到医院这边的忙乱全部理清之后,他才通知金素姬——他倒不是故意的,只是抢救和最后家属签字确认死亡的过程中对于一个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实在没有想起来。
谁知金素姬来了之后反而抓住了把柄一般,大吵大闹,对于没有通知她来见她“感情笃深”的丈夫最后一面表示要向医院追责。
医生被她拽着又哭又闹,实在头疼万分,都以求助的目光看着姜承焰。
姜承焰深知从父亲入院开始医生的悉心诊治,更对他推心置腹地说过钱的事,并无任何失当之处。
他上前去拉开金素姬道:“爸爸最后的情况很紧急,根本来不及通知你,你不要不讲道理!”
金素姬一看是她,立刻把火力转移了过来道:“啊呀,你就是存心的!我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姜永逅已故去,现在这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
姜承焰不知道金素姬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很清醒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十分坚决地把她的手拂开,然后拽着她远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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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金素姬哪里肯走,她可是知道姜承焰没什么钱,钱现在得从医院这里讹出来,她拼命就要挣脱姜承焰又要朝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医生撞过去。
姜承焰不想同她扯上关系,只觉得疲倦至极,眼前金素姬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是电视剧里还没有剪辑的画面,充满了表演色彩,忽近忽远。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终于,还是,又少了一个。虽然本来就没有多少联系和亲情,但是名义也是一种存在。
终于,名义也消逝在看不见的视线里面。
他丢下一句话给金素姬道:“你一分钱都没有出,也没有照顾,医院不知道爸爸还有妻子,没有通知你也是很正常的。”
一句话让金素姬无法反驳,医院方面也抓住这一点,金素姬见实在无法争到点什么也就消停了,所有的葬礼的准备都恨不得丢给姜承焰去办。
姜承焰觉得,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操办的,无非是邀请父亲生前的亲朋来告个别而已。他对于姜永逅的交际圈子也并不了解,名单交给了金素姬去拟定——这也是她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但是姜承焰毫不怀疑,在葬礼上她又会以遗孀的身份出尽风头。
关于他的生母,要不要通知她。姜承焰想了几天,最后还是在葬礼前夕给她发送了短消息,来不来都随她。
也许还需要告别,也许他们的人生,早已经告别过了。
葬礼前一天晚上十点多,他突然接到了白鹭的电话。他愣了一刻后才接起来——因为他并没有告诉过白鹭这件事。
“我在机场……”白鹭怕他没明白,又补充道:“首尔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