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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说道:“您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我没那胃口。”
吃过早饭以后,我们整理了一下装备,将篝火中的余火熄灭,回到了那块石雕前,往东边的枯树林中走去。
这一路,虽然没有杂草做阻挡,但是走起来仍然不很轻松。因为遍地的落叶几乎是在一瞬间飘落下来,所以被树叶铺成的道路十分松软,有时一不小心,小腿肚子便都陷了进去。
与来时的路不同,那时周围虽然也很安静,但偶尔仍能听见鸟飞虫鸣,那是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则完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我们脚踩落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以外,没有半点声音。有时,当我们停下脚步休息的时候,我甚至能听见滕益走在前面时发出的呼吸声。
梁赞这一路也难得比较安静,他腰间别着一把长刀,右手拿着那支自己制作的简易矛,走在最后面,不苟言笑,时不时地左右张望,看上去十分警惕。
至于卜瑾,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声音,除了刚进入枯树林时她曾抬眼看看那些已死的老树之外,她的眼神一直有些呆滞,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恍惚间,似乎失去了自我。
我们走了一上午的路,却发现,放眼望去,四周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枯树林。我不禁咋舌感叹,昨天,卜瑾的那一段颂咒,究竟使这无名山中枯死了多少老树!倘若万物果真有灵,那么,卜瑾她是否能听见那些枯树的低声啜泣呢?
十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停下脚步休息,段郁文一边吃压缩饼干喝矿泉水,一边感叹岁月忽已老,转眼,当年的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现在已经成了五十多岁的人了。
我靠在一棵枯树下,一点食欲也没有,只喝了几口矿泉水。对于眼前的景象,我很震撼,但是却又感到很费解:为什么卜瑾要对着那块界碑颂咒呢?如果不颂咒,这些老树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不颂咒,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踏入这片山林呢?
我想去问问卜瑾,但是自从滕益出现以后,我就没怎么跟卜瑾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虽然不至于心生醋意,但也总有一种怪怪的滋味。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决定不问,身子往后一仰,脑袋磕在树上,发出一声叹息。
可是,就在我的头磕到老树所发出的微微震荡中,从我头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块小石粒一样的东西,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了我的水壶中。我暗骂了一声,心说人要是点子背,真是一背背到家。
我也不知道落入水壶中的是什么东西,不敢再喝,索性就把水壶里的水都倒掉,最后晃了晃水壶,里面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我把那东西倒出来接在手掌里一看,心里顿时一阵恶心,原来,掉进我水壶里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的牙齿。
那牙齿看上去并不是很新,表面的颜色黑黄,还有一处很大的虫洞。我不禁抬头往我靠着的那树冠上一望,心头猛地一惊,“**,树上有个死人!”
众人听到我的话,也都是一惊,顺着我的眼睛向上看去,果然,在浓密的干枯树枝中,竟然吊着一具带着草帽的严重腐烂的尸体,此刻,正像风铃一样缓缓飘动。
跟我一样感到诧异的还有段郁文和滕益,相比之下,卜瑾就相当的冷静,虽然表情上也有一些意外,但是无论怎么看就都好像是她已经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而梁赞则是一个实打实的行动派,在我们还在惊诧的时候,他已经来到树下,将简易矛往地上一插,三两下就趴到了五六米高的树干上。
“梁赞,你小心一点呀。”段郁文关心地说道。
梁赞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那树冠上挂着的尸体旁,他先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尸体,然后抬起头往东边一望,表情明显一怔,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异常壮观的景物。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了常态,在树上冲我喊道:“佩玺大人,我把他放下去,你接着点。”
我接着点?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一具腐烂的尸体,我接你妹啊接?难道还要给我来一出天上掉下一个尸妹妹吗?
可就在我正想的时候,梁赞长刀一挥,已经把缠在那尸体身上的绳子给砍断了,就听见“嗖”的一声响,腐烂的尸体直冲我落了下来。我本能地向后一个撤步,就见那尸体“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不过好在地面的落叶比较蓬松,尸体只有右手臂的骨架被摔散了。
梁赞很快就爬了下来,笑着冲我埋怨道:“我的佩玺大人呀,不是让你接着么。”
“你说的容易,你怎么不接?”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接也行呀,那下回有这种事的时候你去上树放尸体。”梁赞说。
“还是算了,这种事还能有几回呀。”
梁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要是这点东西都受不了,你还是回去吧,前面有更刺激的东西。”
我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段郁文和滕益等人就凑了过来,围在尸体旁边,好奇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这里上吊?”
“谁说他是上吊死的?”梁赞一仰头,说道。
我们一愣,心说难道不是?梁赞看出了我们的疑惑,接着说道:“他是被树蔓绑上去的。”
说完,梁赞看了一眼卜瑾,我们几个也随之看去,只见卜瑾正用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眼神发呆。
回过头,梁赞说道:“这些树,有些古怪。”
我们低头一看,那尸体通体成深棕色,皮肉已经严重腐烂,不时有几只蛆虫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段郁文把尸体头上的草帽摘了下来,我们看到了那尸体的面容,那一刹那间,我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咯噔一声响,只见那腐尸的五官还算完整,牙齿有很多都已经脱落,面目表情看上去十分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上去竟然是昨晚那个砍柴的樵夫!
我条件反射般地看了一眼梁赞,只见他拔出刚才插进地上的简易矛,他右手的绷带上渗出一丝血迹。
我猛然一惊,昨晚,那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