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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堂仓惶闪过炽热的火光,那巨大的火苗像惊了魂的老鼠跳在了李丙孙的身上,他跪在那里感受到身上的炽热,他跳起来,闭着眼朝远处跑去!
火苗在衣服上越烧越旺,最好的办法是在土里打滚,但该死的李丙孙竟然迎风奔跑着,这是一种自绝活路的做法。
他的嚎叫声跟被宰杀的猪叫出来的声有些相似,李仲孙看到满身火光的李丙孙,他不顾向李莫堂出手,朝着李丙孙追去!
瞬间李丙孙就变作了一团火光,只看到四肢在火光里近乎疯狂地晃动着。
李丙孙不再哀嚎,也许是被烟火呛住了嗓子,也许是在大火中灵魂已经出窍,只余下一具躯体在火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李莫堂哭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眼泪是以什么样的理由为谁而流?
为李丙孙,为宁玉芳,为自己?
最终他给了自己答案:为自己!
宁玉芳的嚎叫也不再听到,消防车鸣叫着而来,消防战士迅速扑灭了宁玉芳家中的大火,宁玉芳全身焦黑,已经发不出痛苦的嚎叫,她已经脱离了人世间的低级趣味,她已经朝着天堂亦或是地狱去转世投胎!
李丙孙身上的火也被扑灭,他扭动着身子,他也全身如黑炭,看不清个本面目。
救护车来了,他们小心奕奕地把李丙孙抬到救护车上,仿佛一用力李丙孙就会被扯成两段一样。
李仲孙被警察带上了手铐,他此时的内心一定是后悔的,出于义气,刘小宝意外身死,出于义气,一时冲动纵火引起他人注意的行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自己的奶奶宁玉芳被烧死,自己的亲兄弟眼看性命不保,不保前还在忍受着无穷尽的伤痛煎熬!
街上四邻像一根根木头棍子,他们的眼中带着复杂嘲笑的光。
李莫堂似乎看到他们有些人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隐藏地很深,当李莫堂的眼光扫到他们脸上的时候,那笑意神奇般消失,眼光离去,笑意悄然浮现,仿佛一个绝顶的高手来去自如!
大火扑灭,空气中一股腐败的气味儿,刺鼻辣眼,他心中哀愁无限,他独自朝田地中走去,不再理会那嘲弄复杂的表情背后更加复杂的意味!
田野无数次给他带来安静,大地像无私的老母给了李莫堂无数次无私的爱,一望无际,生机焕发的田野,埋头在庄稼地里的老农梁兴堂精心伺候着棉苗!
李莫堂知道这是一个纯粹的农民,他比关爱自己的孩子更加得心应手,天生一个好农民,纯种的农民就应该是这样的,棉苗就是他的儿子,他一生的最爱。
他看到棉苗茁壮生长,脸上浮现笑容,看到棉苗间生长的杂草,咬牙切齿地拔去,他轻轻拔着杂草,非是爱惜草的性命,是出于拔草除根的决心,想彻底断绝杂草生存的希望!
杂草被他连根拔起,他把杂草含在嘴里,用缺失的老黄牙嚼了几口,然后吐在了一边儿。
李莫堂看着梁兴堂,梁兴堂在棉苗上发现了一条青虫,他用手指一弹,青虫落在地上,他一双沾满泥巴的鞋子无情地让那青虫粉身碎骨,变成了一张皮儿。
梁兴堂嘴里喃喃说道:“狗日的草,一个劲儿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