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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兵士口中听说哭泣的是阎真,潘惟清和潘惟吉兄弟同时把视线转向了杨荣。
俩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看你如何羞辱”他的意味。
虽然有些醉意,可杨荣的脑子并没有完全糊涂,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对兄弟俩说道:“可能是那丫头想到熟识的人都死了,悲从心来,才会深夜哭泣吧!我且去劝劝她!”
“快去吧!”潘惟清叹了一声,朝杨荣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对他说道:“女人家,终究是要柔弱些,好生哄着,若是她真的想哭,就让她哭出声来,这样憋着,会憋坏了身子!”
“嗯!”杨荣点了点头,一手提着酒坛,一步三摇的朝阎真睡着的地方去了。
躺在铺盖上的阎真,脸上挂满了泪痕,她睁着婆娑的泪眼,望着满天的星斗,默默的流着眼泪,只是不时的会发出一两声轻轻的抽泣。
寂静的夜晚,虽是轻声的抽泣,却也能让人听的异常清晰。
“你好些没有?”到了阎真跟前,杨荣盘腿坐下,手里提着酒坛,仰起脖子狠狠的灌了一口,对她说道:“若是想哭,就放声哭出来!”
听到他的声音,阎真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当她看到杨荣通红的脸颊和手中的酒坛时,她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贝齿咬着嘴唇,痛苦的摇了摇头。
“哭吧!放声哭出来吧!”杨荣又仰头灌了口酒,伸手抹了一把嘴,对阎真说道:“我也想哭,可我知道,男人不能像女人这样随意发泄感情!我只能忍着,直到有一天,为二当家、为黄七哥,也为兄弟们报了仇,再好生的痛哭一把!”
“都是你!”他的话音刚落,阎真猛的坐了起来,粉拳紧握,朝着他胸口狠狠的擂了几拳。
这几拳打的是异常沉重,再加上阎真本身就会武功,杨荣哪里承受的住!
虽然胸口就如同被铁锤夯过一般疼痛,可他却强忍着,没有躲闪,也没有去揉胸口。
“哇!”连续朝着杨荣胸口捶了好几拳,阎真突然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他的颈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哭了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虽然胸口被捶打的很痛,可杨荣却没有心情去考虑疼痛,他放下酒坛,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阎真的脊背,一只手轻轻的在她脊背上拍着,柔声说道:“哭出来,让他们听到,你很想他们!”
“他们都死了,以后再没有人关心我了!”痛哭着的阎真一边哭着,一边说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有我呢!”紧紧的搂着阎真,杨荣柔声对她说道:“只要我还活着,从今往后,除非我死,否则再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也不知阎真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她在放声哭了一会之后,轻轻的推开了杨荣,把脸扭向一旁,抬起衣袖擦拭着眼泪,还带着些哭腔的说道:“我好多了,你也早些睡吧!”
杨荣点了点头,很温柔的对阎真说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去大营拜见潘太师!”
阎真抿着嘴唇,轻轻嗯了一声,重新躺下,盖上了被子。
她的肩头还有一小块没有裹进被子里,杨荣伸手帮她掖了掖肩膀上的被子,提起酒坛,又朝不远处正望着他们的潘惟清和潘惟吉兄弟走了过去。
到了兄弟二人跟前,杨荣一屁股坐在地上,对兄弟二人说道:“若是把她留在军中,显然不太合适,我想在拜见过太师之后,将她送到就近的城池中,先安顿好再说。”
“是!”潘惟清和潘惟吉也坐下后,潘惟清对杨荣说道:“军队出征,向来不宜带同女子,给阎姑娘找个去处安身,确实是要比带着她好上许多!”
提起酒坛又猛灌了一口,望着远处深沉的夜色,杨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没有说话,自从离开大同府,他经历过的事情要比他前二十年经历的事情加起来还多。
人,还真是脆弱。
当初杀赵凤、抢劫辽军辎重,以及与辽军短兵相接时,阎真给他留下的都是一个强悍女匪首的印象。
可没想到,到了如今,她竟然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会靠在他的肩头上哭的如同一朵带雨梨花。
坐在他身旁的潘惟清和潘惟吉也没说话。
他们虽然不知道杨荣在想什么,可他们心内却也清楚,这个时候的杨荣,思维一定是极其复杂和具有跳跃性的。
在这种时候跟他说话,反倒不如安静的陪他好好醉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