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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他继续起疑,淡淡道:“对于一个平庸的老百姓来说,我们在意的是有家,不是有国。国于我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东西,就如那金碧辉煌的皇帝宝座,和我们这些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微微颔首,一向谨慎的郑谨居然信了她的这番话。
郑谨敛起眉,低沉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你也该明白,有国才有家。”
“有国才有家?”粉扇忽然轻笑,带着一种茫然,侧头问:“可惜我实在太平庸凡俗,竟不知道这有国才有家的道理。对于我来说,拥有自由,拥有爱自己的夫君,拥有和夫君的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踏踏实实地生活,这永远比‘国’这样不切实际又沉重的东西来得实在。”
“你?”
“我只是一个凡俗的女人,根本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对不起,大人。”眸光变得淡漠,粉扇唇边噙着一抹自嘲。
“可能是我要求你太多!”郑谨听着她这一番话,竟然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
“要求多,可以不要要求,大人,我只是你府中的下人,不是么?”说这话时,她早已将双眸凝着水面。
只是她别头的那刻,郑谨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挣扎,良久良久,他才缓缓说:“我此生不会要求你太多!”
他说得温柔而笃定,像是一块巨石,轰然砸痛了她的心,又是一句千斤重的许诺,他给得起,她却要不起。
他忽然紧紧抱她,不允许她抗拒。他的气息从身后传来,随着夏夜河面清凉的风,一点点逼入她的肺腑。
清冷的月亮依旧遥遥地挂在天幕,冷冷地俯瞰着人间的一切。
明月不谙离恨苦,夜深犹自照罗维。
恍惚间有泪坠落,滴入河面,激荡起层层涟漪,搅碎了水中的那弯明月。如此,连虚幻飘渺的影像都不必存在了。
驸马府。
夜灯初上,驸马府的后花园伫立着两道颀长的身影。俊逸斯文的是驸马箫忘,白衣翩然的是幕僚拓跋云飞。
并肩了,两人久久的沉默,各自心思流转中,似乎又都压着一块巨石,让人无法呼吸。
心思不同,相同的是,他们眼前皆浮现着丞相府那清丽出尘的女子的身影。
那一颦一笑,皆是那么刻骨,仿佛有着一种痛,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他们身体里蔓延开。
园中有着自然散发香气的树木,名贵而稀少。在这样宁静的夏夜,稀薄香雾飘出,淡淡散在空气中,吸入肺腑,叫人神智清明。
左右无人,拓跋云飞终于打破了沉寂:“大人为何不同丞相要人?”
他记得,在昨日,驸马曾到他的房中找到他。
“她是谁?”箫忘手里递过来一副画像,他接住,却没有展开。他知道那画像中的女子是谁,因为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
“驸马?”拓跋云飞有些讪讪,一时纠结不知道如何回话。
尽管从黄忠的嘴里早已知道驸马拿走了这女子的画像,并知道了他私自动用驸马府的侍卫寻找这女子,当驸马亲自找他询问时,他还是有些意外。
他以为在男人同女人的事情上,驸马也不会过问。
可是他错了,驸马亲自来找他询问有关这女人的事情。他很意外,也有着疑惑,不解驸马为何会关心这事。
是为了他动用府中的侍卫而不能释怀吗?
可是,听他问出的话,却又不像。
他在纠结,箫忘却淡淡一笑,道:“你不必对我有所隐瞒,你该明白,我可以去查。”
不错,确实如此!
拓跋云飞平静道:“她是属下的意中人!”
“意中人?”一丝复杂的神色从箫忘脸上掠过。
拓跋云飞道:“是。”
“你曾经在万福寺遇见过她,为何没有相认?”想起妻子的话,箫忘狐疑地看着他。
拓跋云飞料想这画肯定已被公主看过了,难保公主不会想起这画中人便是那日万福寺中公主也见到的人。
沉吟了一下,他拓跋云飞道:“属下与她只有数面之缘,属下对她情有独钟,却不知道她是否也钟情于属下。”
一句情有独钟让箫忘脸色变了一变,他暗自平复心情,淡淡道:“也许你之前落魄潦倒,她未必看得上你。今日你已经是我驸马府的幕僚,锦衣玉食,她再见你应该会青睐有加。”
“若真是这样,倒也是属下所求所愿。”拓跋云飞依旧恭谨回答。
“明日你随我去丞相府,我或许可以同丞相将她要过来!”箫忘侧身看着他笑笑,温和而平静。
他一怔,驸马为了他,而去丞相府要人?
“别愣着了,赶紧叫管家去挑些珍贵的玛瑙玉器送去丞相府。第一次拜访他郑谨,总不能空手去。”箫忘淡淡而言。
思绪拉回,拓跋云飞侧眸凝视箫忘,静静地等待着他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