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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歌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边去,放软了声音:“迟怀心,你干什么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们这些心理医生怎么都一个毛病,叶默当时也这么问我。我觉得……”
“觉得不被信任?”迟怀心冷哼一声,“顾行歌你也真是够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回避心理治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PTSD?”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件事情。”顾行歌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忍不住鸡血上头跟他吵起来,“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这对我有什么影响。”
迟怀心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轻声问:“既然担心,为什么不阻止他?我是说,秦思锐。”
“他让我想起哥哥。”顾行歌说,“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每天他都在和我互道晚安以后,去卧室里装睡一会,夜里再爬起来去书房处理没做完的事,可惜我一直不知道。”
“你失去了他们,对么?”过了好一会,迟怀心才低声说。
顾行歌沉默。
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否认,但是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迟怀心松了口气——还好,她还算坦诚。
顾行歌一直是个很坦诚的人,即使对刚认识的朋友——她不喜欢虚伪客套的那一套,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毕竟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成年人,对于不想打交道的人,她当然知道怎么样敷衍躲避。
“我可以补偿。”迟怀心略微往前凑近了一点儿了,跟顾行歌仅仅是咫尺之遥,却并没有触碰到她,而是站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既不显得逼得很紧,又非常有存在感的一个位置上,他说,“我不能把他们还给你,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事情都告诉我,让我能代替他们,听听你心里的事情。”
顾行歌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也是看过成打的小说的,不少都是歌颂狗屁不通的爱情的,她耸耸肩,头也不抬地点评说:“略假,老词了。”
迟怀心坐在那里干巴巴地看了她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有人在他的心里点了一把火,那熄灭了不知多久的火种轻易地就被吹起了细碎的火花。
这让一向决断利落的迟怀心难得地有些迷茫。
一个人可以有多大的改变,只要看到顾行歌就明白了。
这个稳重的、看起来甚至是温和的年轻人,曾经在有一段时间竟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以至于叫看着她的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来,有一段时间颜清和甚至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就专门盯着她,然而慢慢地,那种杀气又渐渐地淡下去,顾行歌变得比以前更加内敛起来。
她在慢慢地变得强大。
也许有的时候,一个人强大与否,不在权力财富或者其他什么……而在她的心——当她碰见强大得仰断脖子也追不上的对手或者榜样时,能不怀疑自己、从此一蹶不振,而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努力地往前追赶,无论经受什么打击都决不放弃。
那么她成为一个从里到外都很强大的人,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在变得强大的过程之中,顾行歌也抛弃了太多,遭受了太多,而这些事情她明明就不用再这个年纪就经历的。
“你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不是吗,否则你不会这样患得患失。”突然,迟怀心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行歌没有回答。
可是迟怀心很了解她,已经知道她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这么多年,总有人对你是真心的。”
时间会让一切清晰的感情变得模糊起来,所以在久别重逢的时候才有近乡情怯,也正因为如此,顾行歌才这么怕来见迟怀心。
因为久远到好多细枝末节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唯有当年最刻骨的喜怒哀乐,还毫无逻辑、毫无关联地扭曲在一起,滚来滚去打成一个节,让人几乎分不出自己是爱是恨,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复杂得就像一锅成分不明的隔夜饭。
一笔难写。
比如它让曾经生活优越、满身洒脱的少年变得满腔执念,比如它让曾经固执着不可相信任何人的自己变得迷茫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