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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小楼微微愣在那里。
焦二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冷漠地道:“将你手里的《小星域全书》给我,还有那面挪移镜。”
“挪移镜已经坏掉了,我按照素和教导我的法子,完全无法使用。”
“哦?”焦二低低讶了一声,“无妨,全都是洞主心爱之物,我必须收回来。”
“给你不难,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简小楼从来都知道焦二对她抱有敌意,从前不明所以,也并没有特别想知道的*,如今却是非得知道不可。
“你猜测的没有错。”焦二的目光还在她手中的牍片上流连,“你我相识时,我还不到三千岁,只是一条泥鳅,如今我十三万岁,化了蛟龙。”
猜测始终只是猜测,即使亲眼见到了《小星域全书》,简小楼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如今见到阿猊,听他亲口说出,她的心整个跌进泥潭。
果然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啊。
所以夜游当年前来赤霄,不是推三阻四不肯见她,不是畏惧她的“色戒”,而是根本见不到她啊。
他当时知道这一切时,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而自己却还一直拿他来撒气?
她深深吸口气,颓败道:“这怎么可能呢?”
“世间之大,玄妙无常,又有何事不可能?”焦二冷冷一笑,“将东西给我,我没空与你啰嗦。”
“夜游如今在哪里?”简小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
“洞主?你不是早已见过了么?”焦二的脸稍稍向东侧偏了偏,“东仙,囚龙山……”
果然……
果然如此……
脚步虚浮,简小楼向后一个趔趄,靠在一面石壁上。十万年前赤霄天变的那尾白龙,竟然是夜游。囚龙山埋骨之地里那具骸骨,竟然是夜游。她在龙鳞残影中看到的背影,竟然是夜游……
“所以你现在能够理解我有多么讨厌你了吧?”焦二凉凉睇她一眼,“我和洞主,原本在天海洞无拘无束的过日子,正是由于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话语一顿,他眼眸微微暗了暗,低低叹了口气,“其实也不能完全责怪你,骨片是洞主放在囚龙山的……他这个人,看似无拘无束,其实脑子里只有一根筋,明知是一条死路,还非得固执的重复这个轮回,谁又有什么办法……”
简小楼默默听着,神色灰败,做不出任何反应,喃喃道:“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焦二呵呵笑了两声:“我答应过洞主,倘若一朝一日,他躲不过客死异乡的命运,我不得干涉业已知晓的所有一切。洞主的命令,我身为一个奴仆,岂有不听的道理?故而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进入囚龙山,取出六星骨片,重复着我早已知晓的、那个不堪的未来。”
简小楼闭了闭眼。
“所以,我也恨我自己。”焦二自嘲道,“素和说的没错,一日为奴,一世为奴,即使我化了蛟龙,也只是洞主脚边的一条狗。”
“夜游是怎么死的?赤霄当年那场龙凤之战,白龙是夜游,火凤是谁……金羽?”
吸了口气,压抑住情绪,简小楼将目光投向了小黑。
小黑狠狠打了个寒颤,它如今灵智渐开,理解了不少事情。它知道自己前世是只很厉害的凤凰,知道自己和一条龙在赤霄斗法,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知道那个从未曾谋面的夜游,是自己主人的心上人。
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焦二自从进到洞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小黑,直到简小楼问出口,他才徐徐移目。原本平静的眸光瞬间风起云涌,仿佛凝成一道无形的利箭向小黑射了过去。
小黑羽毛炸起,却并非害怕,而是一股愤怒由心底激荡而出。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不记得我了。”焦二勾起一抹嘲讽,“落到如斯下场,皆是你自找的,你说是不是啊……素、和、尊、主。”
简小楼蓦地瞪大双眼:“素和?”
又重复一遍,“你说小黑是素和?那个和夜游打起来的火凤是素和?”
焦二不置可否。
“不可能。”简小楼口中说着不可能,识海中却回忆起她在心魔幻境之中,看到的两人对弈时争吵的情景,“夜游和素和那么要好,又岂会斗个你死我活,我无法想象。”
“时间,会改变的不只是容颜。时间有多可怕,当真只有经历过的才会懂。”
简小楼攥着手里的牍片,沉默着听他讲述。
他所说的,与简小楼在心魔幻境中看到的大致相同,夜游之后成了海王的徒弟,从洞主一跃成为海主,再是玄心界主,最后的地位仅次于海王。
相比较洞主,素和则向上爬的更快,成为羽族第二个“金羽”。
简小楼此刻终于明白,那不是她的心魔幻境,她是无意中进入夜游的记忆世界中了。而那些,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就是金羽所说的记忆碎片。
此事实在有些蹊跷。
“最初时,我们都以为与洞主死斗正是金羽,素和自告奋勇要去帮洞主改变命运,除掉金羽。但洞主并不想刻意去改变什么,明里暗里,一直维护着金羽,还因此和素和起了不少冲突。”
焦二缓缓道,“眼看距离大限日益接近,金羽再次突破二十阶,你知道的,死在赤霄的凤凰乃是十九阶,金羽的可能性便被排除了。与此同时,素和却突破了十九阶。整个已知的星域世界,十九阶的业火凤凰唯他一只。而且,因为见过你的业火红莲灯,他耗费了万年精力,将自己的内丹炼制成了法宝,还兴冲冲的跑来向洞主炫耀,洞主当即明白过来……”
简小楼依旧沉默。
焦二只管说自己的:“素和却始终没有醒悟过来,一直揪着金羽不放。洞主最后忍无可忍,向素和挑明了此事。”
简小楼可以想象素和的反应,必定是不肯相信的,但夜游一定有办法使他相信。
焦二道:“素和被洞主一言点醒了之后,比起从前愈加癫狂,不仅要改变洞主的命运,还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这时候可以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令洞主忘情。”
“忘情?”简小楼喃喃自语。
是让夜游断情的意思么?
如果夜游不再惦念着她,就不会再囚龙山留下骨片,这个因果就终结了,倒真是个好办法。
“洞主的个性,你是了解的。”焦二似乎许久不曾说过太多话了,有些不太习惯,顿了顿才道,“从来都是由着性子来,连他自己都说,此生只做过两件违心之事,一是当年放她走了,二是当年又放她走了……”
放她走了?又放她走了?简小楼垂了垂眼睫,第一次是指之前在太真界两人好聚好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焦二的身外化身出现了一丝波动,不知真身正在遭遇什么,稳了稳才道:“让他为了改变命运去做违心之时,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你在洞主的心目中,那是早已扎了根的刺,到死都无法拔出。”
“何必呢?”简小楼的胸口闷的厉害,却又哭不出来,“我和他也只是相识了几十年而已,几十年的感情……”
“简小楼,你知道的不过几十年,你不知道的却是两万多年。”焦二凉声打断她,“在你的世界里,你和洞主不过相识区区几十年的光景,但在洞主的世界里,你在他心中已经存在将近三万年的漫长时光。”
她再一次闭上眼睛。
焦二这才将话题转回来:“素和说不动洞主,也说不过洞主,大限眨眼即到,他便将心一横,下了狠手。”
简小楼心神一荡:“狠手?”
焦二点头:“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柄短剑。那柄短剑极为奇特,将此剑刺入一个人的心窝,只需两剑,便能斩断情根,忘记一生所爱。"
短剑,刺入心窝。简小楼回想起在之前小葫浊气泄露那次,曾在一面影壁上看到一副一直重复的景象,恰是两个男人起先比肩而立,随后一人骤然掏出一柄短剑捅了另一人一剑。
她按捺住情绪:“素和刺了夜游一剑?”
“是的,可惜他最终只成功刺了一剑。”
焦二的言语间竟有些惋惜,“斩情根,必须刺两剑才可以,素和那一剑刺出,心想洞主大抵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再刺第二剑轻而易举。而那柄短剑也是极为神奇,第二剑刺出之后,第一剑刺出的伤口便会痊愈,并不会给洞主造成肉身上的伤害。”
简小楼提起一口气:“然后呢?”
焦二淡淡一声叹息:“第一剑刺出之后,刺穿了洞主的心脏。洞主起初惊讶之极,同时也有些心灰意冷,此时素和若是刺出第二剑轻而易举。岂料那个蠢货竟然向洞主解释了一番,此剑只为断情,并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因此惹的洞主震怒。你可知,我陪伴洞主两万多年,那真是我第一次见到洞主发怒,在东宿人族地界上,不管不顾就和素和大打出手。素和已经刺了一剑,第二剑必然要刺,便和他打了起来,想着先耗尽他的气力……”
“后来?”
“素和实在低估了洞主的震怒下的爆发力,心脉严重损伤之下,反而打的他招架不住。再加上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人族地界死伤无数,八大派掌门齐齐赶来阻止,甚至惊动了人皇。”
简小楼沉默,十□□阶的白龙和火凤,一场斗法能令赤霄山河改道,利害可想而知。
焦二道:“所以素和那一剑未能出手,还被洞主打伤。洞主一回来立刻闭关,足足养伤数年。出关之后,素和又来了,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最终割袍断义,不欢而散。此后,两人经常一言不合就动手。”
简小楼苦笑:“所以,一切其实都是按照命运的安排在进行么?”
想要改变命运,结果却沦为命运的推手。
焦二亦是苦笑:“素和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渐渐是真起了杀心,三番两次的想要置洞主于死地,还协助人族八大派抓了洞主,扔进了人皇专门炼化妖修的神农鼎……”
尽管悬着一颗心,但简小楼知道夜游肯定是没事的,“那他两个是如何闹到赤霄来的?”
“我不知。”焦二摇头,“洞主被抓的时候,我去救他,被素和抓了。”他伸手摸了摸脸,眼底冰寒彻骨,“他以囚龙锁链锁住了我,并在我脸上刺了这么羞辱之字,极尽所能的羞辱我,说我一条卑贱的泥鳅,想要成龙根本是妄想,即使有一日我脱胎成龙,也要我莫忘出身……”
“因为我只是一尾蛟,没有龙的血统,我被锁住之后不是像洞主一样只是失去修为,而是完全失去意识……当我从深渊中苏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赤霄的一处悬崖底部,当时赤霄天变已经结束,时间流逝了九万五千年,也就是五千年前……救我之人,是一名青年修士,姓战,名英雄。”
简小楼恍惚明白了些什么:“所以你这些年为了战家效力,是为了偿还战英雄昔日之恩?”
一抹异色从焦二眸中一闪而逝,他淡淡道:“正是如此。”
接着道,“我从崖底逃出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跑去了囚龙山,当真找到了洞主的骸骨。随后我又前往南灵洲迦叶寺,见到了红莲佛宝,红莲内的气息我再熟悉不过,的确是属于素和的……我当时真的很想毁掉素和那缕残魂,可我想起了洞主的嘱托,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他再叹息,“我如今只有一个心愿,打开赤霄的封印,带着洞主的骸骨返回西宿,并且调查一下当年我被锁住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赤霄的封印?”
“赤霄这十万年未曾有人飞升,乃是由于赤霄世界的外层有一层火焰罩,连我都出不去,又何况这些赤霄修士。”
是少有人飞升,但不是无人飞升,她师父就成功飞升了,简小楼张了张嘴,本想告诉他,不知为何又给咽了下去。
她隐约觉得阿猊的态度有些不正常。
摆明一副厌恶她、不想理他的模样,却开了话匣子一样告诉她这么多事情。许多事情都是真的,但也有一些,可能未必真就那么真。
“你准备怎样打破?”
“我不知道,但我想答案就在凤凰宫。”焦二只是略略一提,抬手将青铜面具戴上,“有许多人进来了,你自己且小心吧。”
身形一虚晃,身外化身便要消失了。
“等等……”简小楼还有许多事情想问。
“我能对你说的,唯有这些。你若真有心,便好生修炼,日后凤凰宫的开启,我还指望你。”焦二的人影已经消失,声音却还在山洞内回荡,“简小楼,你真的欠了洞主太多,那是再也无法偿还的债……”
她摸了摸袖笼:“我还有二葫,我还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哪怕我将不复存在。”
焦二笑道:“我今日为何告诉你这些,皆因你再也无法与十多万年前的我们取得任何联系了。”
简小楼心神一凛:“怎么会?”
“因为这是我所知道的命运。”
“阿猊……”
简小楼大声喊他,却再也得不到回应,她立刻从袖笼里掏出二葫来,也不管眼下是什么处境,就想抽出神魂往里面钻。
便在此时,洞外隐隐传来打斗声,和厉剑昭的破口大骂。
简小楼看一眼地上昏过去的梅若愚,外面也不知怎么了,焦二临走时说来了许多人,如今看来是敌人,她若是此时神魂离体,三人都得完。她咬牙骂了一声娘,将二葫和《小星域全书》塞回袖笼内。
掐了个防护罩护住梅若愚,随后解下背后双刀,开始向外冲。
小黑也一副战斗姿态,跟在她屁股后面向外冲。
简小楼猛然顿住自己的脚步,转头冷冷看着它。小黑被她看的向后缩了两步,缩了缩脖子又向上前,简小楼却突然挥出一刀,在他们之间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小黑霍霍向后连跳数步,委屈的看向她。
她道:“作为素和,在我的记忆中,你始终还是我的好朋友。作为小黑,你是像我亲人一样的存在,我是下不了手亲自杀你的。”
简小楼有时候脾气一上头,特别容易高声大嚷,尤其是训斥小黑的时候,半分鸟面都不给,但此时她的声音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势,“但我无法原谅你将夜游害死这件事,从今后,请你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
“嘎……我……”小黑平时还能说上一两句囫囵的话,如今一着急,结结巴巴一个字说不出,“我……”
“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简小楼言罢转过身,继续大步向前走。
发现小黑还跟在后来,骤然转头一刀劈过去,怒道:“我让你别在跟着我,你话说不好,耳朵也是聋的不成!你他妈给我滚回洞里去,等我走了或者死了你再出来!否则,我会忍不住砍你个十刀八刀!莫怪我翻脸无情不顾往日情分!”
空中荡起纷纷扬扬的鸟毛,小黑是真被吓到了,又委屈又惊恐,一步步向后退。
简小楼绷着脸回头,疾步向洞外走。
终是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无声向下掉。为什么会这样,她上辈子是不是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这辈子才会遭受这种命运?
那夜游又是招谁惹谁了?
过不去了,再也过不去了。
原本对夜游,她特别特别喜欢,但真要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失恋吗,现代人谁没失恋过,哭一场醉一场也就过去了。莫说是情人,夫妻离婚后各自安好的也多了去了。
可是,这个男人惦记了她将近三万年啊。
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曾忘记她,并且留下六星骨片,愿意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轮回。
简小楼抹了一把眼泪,是,她一直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挺不错的,不喜欢她的男人都是不懂欣赏,如今却又觉得,他妈的自己究竟是哪里好啊,竟让一个男人至死不渝?
这让她今后可怎么办?
“卿卿吾爱……吾破的开天、斩的断地,却独独输给了时间……他日卿遇吾埋骨之地,本应相逢却不识……经年此去,吾唯愿卿卿一世安稳……”
拼命回想残影里夜游留给他的每一个字,若不是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简小楼真想停住步子蹲下来大哭一场。
攥起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她猫腰钻出洞外。
祭台孤岛上正打的热火朝天,楚封尘和战天翔都从上方下来了,看来她将《小星域全书》取走之后,此地诡异的引力已经消失了。
而他们的对手,则是七个身穿天道宗校服的修士,她只认识一个其中一个女修士,正是之前去取小葫时,死在藏宝地的应之真的姐姐。
应楚楚的目标本来就是简小楼,见她现身,立刻持剑扑了过来:“贱人,还我弟弟命来!”
楚封尘根本不给她脱身的机会:“你这女人烦不烦?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了,你弟弟的死,是你们那个同门师弟商陆做的!”
“应楚楚,你是不是有病?我都已经答应跟你们回天道宗接受调查了,你半路来杀我是什么意思?”简小楼心绪不宁,不耐烦的道,“卫沧人呢,他不是在众人面前承诺保护我一路安稳的吗?”
*
此刻卫沧正在上方,身侧站着一个中年道人,乃是天道宗一闻道君的徒弟,商陆的师父袁计。
卫沧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纠结不已:“袁师兄,我在众人面前答应过,要护她一路周全。而且我还答应了师父,一定要将人带回去……”
袁计半是安抚半是威胁地道:“卫师弟呀,这简小楼是我师父下了令要杀的人,就算你保住她一时,终究是保不住一世,她迟早得死,你为一个必死之人得罪我师父,你可得好生想一想,值不值得。”
卫沧没想过保简小楼一世,只是师命不可违,平安将人送回天道宗即可。若是搁在平时,他不会由着袁计煽风点火,撺掇着应楚楚来杀人,可他们之前被凶煞缠住时,他师妹中了阴煞之毒,这毒他解不了,而袁计还恰好有办法。
卫沧都怀疑,这毒其实就是袁计下的,只是追究这些并没有意义,除非他不在乎师妹的性命了。
对同门下毒手不算什么,只是他师父堂堂戒律阁首座还活着,连一闻道君都得掂量着点动他们。可见这个简小楼,是真的触了一闻道君的逆鳞,无所不用其极的也要弄死她了。
卫沧心中苦不堪言,他师父寿元将近,日后他们师兄弟三人在宗门地位尴尬,这个人情,还是卖给一闻道君吧。
哎,他拢手望天。
世人皆说神仙好,可不论是神是佛,谁又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
应楚楚冷笑:“你回宗门接受审查,不过是走个过场,你可是禅灵子的徒弟,禅灵子已经放了话,他的徒儿若是在我天道宗受到半点委屈,他随时来我天道宗喝茶。”
师父出关了,简小楼总算听到一件好消息。
应楚楚横剑怒指:“别人怕他一个臭秃驴,我可不怕,你唆使灵兽杀了我弟弟,我势必要你一命偿一命!”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简小楼火了,双刀一扬,杀猪砍肉的架势,“事情若是我干的,我认,不是我干的,打死也不认!应楚楚,倘若你再咄咄逼人,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区区一个筑基后期,是什么让你口出狂言?”应楚楚的母亲早逝,应之真是她养大的,说是姐弟,更像是母子,“就凭你这三个打手?其中还一个瞎子?”
不等厉剑昭捋袖子,她扬眉冷哼:“我听说梅若愚也在,人呢?你二人刚才在洞穴内磨磨蹭蹭,是在做些什么?瞧你这眼圈红溜溜的,是刚哭过的吧,小丫头片子还真是厉害,仗着有三分皮囊,四处勾搭男人,各个替你卖命。”
简小楼气结,她一直觉得,厉剑昭是她见过嘴巴最贱的人,今日和应楚楚一比,连他都的甘拜下风。
战天翔这般好脾气的都火了:“真是难以想象,这种话竟是出自女子之口。”
应楚楚不依不挠,充分将阵前叫骂、先赢气势给发挥的淋漓尽致:“连禅灵子这种早已退隐的人物,都愿意站出来向我们天道宗放狠话……”
“够了!”大家都是同辈人,污言秽语的说一说也就算了,简小楼也不是个多在意名节声誉的贞洁烈女,但无缘无故将她师父给拖下污水,绝不可忍,“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只凭嘴巴不行,且看你有几分本事了!”
“行,我就以我手中剑,来会一会你的刀!”
“战就战!”
手攥双刀扑向应楚楚,一副要和她单挑的样子。
尽管楚封尘觉得简小楼是被激了两句头脑发胀,但身为剑修,对于这种一对一的单挑,他是非常尊重的,遂收了手,去帮战天翔对付另外六名天道宗修士。
应楚楚使的是桃花宝剑,整个剑身上缀满粉色桃花,随着她一剑出,剑身上的桃花入飞镖一样四面攻击对手,令对方目不暇接。
既要直面她的强剑硬攻,还要注意躲避那些无孔不入的桃花镖。
简小楼一不留神就被两枚桃花镖在肩头、脖子划了两道口子,被应楚楚打的连连后退。她的修为不如应楚楚,但她胜在双刀强悍,蕴含金丹之力的剑气,劈砍在双刀上,简小楼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灵气。
两人就像两个凡间的武林高手,在比拼刀剑强硬而已。
吃过几次亏以后,简小楼掌握了一定的窍门,在应楚楚宝剑上的桃花镖即将飞出时,她就双刀一并用力砍下,震的她连剑都端不稳。
应楚楚原本以为收拾简小楼轻而易举,此番交手不由心生惊讶,不愧是禅灵子的弟子,果真是有过人之处的。而且她手中这两柄普通至极的长刀,怎么会有如此强悍的震慑力?
每当刀剑相接,她的心神都在颤抖。
山洞洞口内,小黑在藤蔓的罅隙向外望着,目光始终追随着简小楼。它静静站着,一直在琢磨焦二说的那些话。
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不出所以然来。
它只知道自己一靠近那个叫做焦二的,心情就会莫名变坏。听简小楼提到夜游,或是从骨片听到夜游的声音,它会有一股很舒适的熟悉感,并无任何反感。
太复杂了,它真的无法理解。
看简小楼的态度,它前世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她讨厌它了。
小黑爪子刨地,一下一下一下,心中委屈。尤其想起她先前凶狠与它绝交,赶它走的模样,愈发委屈。
最后连眼圈都泛红了。
*
应楚楚应对起简小楼的双刀越发吃力,周身光罩光芒暴涨,释放金丹之力强行压制简小楼的气势。
拼威压简小楼自然不及,立刻被丹力震的虎口发麻,险些丢了双刀:“说好刀剑单挑,你要不要脸?”
“我脸可以不要,你的命,必须要。”应楚楚气场全开,誓要将简小楼斩于剑下。
“又一个不配修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