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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季延一也是个倒霉的。他原本看戏看得还挺愉快的,谁知道,转眼之间,这火就烧到了他身上。还能不能愉快地看戏了?!
他以前又是穆芊芊的未婚夫,导致这流言比起别的似乎多了几分的可靠性。只是季延一的性子摆在那里,人们都清楚他性格桀骜不驯,发起火来,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件事。
这也等季延一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全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已经全都知道了,就数他季府最慢。
季延一当场就捏碎了一个杯子,他直接先去东平王府算账去了。
在季延一上东平王府的时候,东平王爷穆志平眼神也沉了沉,说道:“来得好,我也要找他算算账。”语气中有几分的恨意。
虽然穆芊芊死活不肯说出同她偷情的对象是谁,但东平王爷也将对象往季延一身上猜想,特别是在前女婿信誓旦旦说着女儿和季延一的奸情的时候。他没忘记季延一当初毫不留情同女儿解除婚约,使得女儿名声扫地的事情。
在穆志平心中,芊芊虽然性格骄纵了点,但是像她这样出身高贵的姑娘,哪个没有点所谓的小脾气。季延一却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姑娘,对他闺女毫不留情。这也就算了,那件事毕竟是芊芊有错在先。如今在芊芊已经成亲的时候,这季延一居然还敢玷污了芊芊。
东平王爷怒气冲冲带着一干的下人过来,所见到的便是自己家的大门再次被拆,穆志平心中火气更盛,怒道:“季延一!你居然还敢上门!”上门也就算了,还拆他家的门,真把这里当他家了吗?
季延一冷笑:“我为何不敢?我若是再不上门,名声恐怕要被你们弄得扫地。我没做过的事,可不想随便担了这虚名。”
穆志平原本的怒火就这样被这一盆的冷水给浇了下来,“芊芊之前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虽然当时听到季延一同女儿的消息他很愤怒,却也不得不承认季延一的确比陈俊毅好很多。即使生气也主要是生气女儿像是被季延一给耍了一样。奸夫是季延一至少比其他人要好很多。倘若季延一这次事情后能够好好同芊芊过日子,之前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嘴上生气归生气,还是在流言中添了一把火。
季延一眸子中凝成一片的冰天雪国,“放心吧,我的眼光可没那么差劲。”一开始的他答应同穆芊芊合作,也不过是想要挡掉一些花花草草,后来在发现穆芊芊背地里的一些手段后,看不上这些的他干脆利落地同穆芊芊解除关系。
穆志平被他的话给气得差点厥过去,这季延一的意思就是他家芊芊很糟糕他根本看不上吗?
“季延一,你不要太过分!”
“那也比不过你们硬把帽子扣我头上过分吧。”季延一多少调查过一些这件事。如果说一开始关于他和穆芊芊的只是有人猜测,到后面的推波助澜便有东平王府的手脚。
穆志平有些心虚,沉住气问道:“不是你的话,还会有谁?”
季延一讽刺地笑了笑,“这京城里的男子成千上万,东平王府可得好好找上一找,别随便看见一个人就赖别人头上。”
说罢,直接转身回去。他今日大张旗鼓过来踹门,不过是想要将事情闹大,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罢了。
穆志平看着他的背影身子气得抖得不停,心中更气的是自己的女儿。
他脸色发黑,“去将小姐身边的人全部叫来,好好审问一番。”不是季延一,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男的胆敢冒犯他的女儿!
……
季延一的性子京城的人都是清楚的,他素来不屑说谎,也并非那种没有担当的人。
他不仅去踹了东平王府的门,陈家的门也一起踹了,还揍了陈俊毅一顿。陈俊毅反而不生气——毕竟季延一这样的举止表明了他并非穆芊芊的奸夫,还向季延一道歉。
这两个事情一传出,大家便知道他同穆芊芊之间清清白白的。
既然不是季延一的话,那又会是谁呢?
这段时间正好京城里没有其他的八卦,导致大家的八卦心情都往这件事上靠拢,纷纷玩起了“寻找穆芊芊奸夫”的活动。从上到下,有点名气的少年郎都被拉郎配了一回,一时之间,诸多贵公子闻穆芊芊色变。
作为京城第一单身贵公子,蔚邵卿也被问了一回。他对此的反应只送了两个冷艳高贵的“呵呵”,众人自动退散。
安玲珑的哥哥安逸成则是直接对外放话表示他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这消息一传出后,又有不少的闺阁小女哭晕在房中,背地里扎小人诅咒那“心仪的姑娘”。
其余有名号的也纷纷表示自己同穆芊芊之间比百开水还清白。
这样一扒拉下来,竟是发现没有一个人符合条件的。
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东平王府门窗紧闭,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穆志平在审问得出消息后,直接将女儿给送到了外地的一个庄子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骄傲的女儿居然会一气之下,就同一个戏子成就好事,仅仅只是为了报复那陈俊毅。
在调查出这件事后,穆志平便消停了许久,不仅将所有的痕迹遮掩干净,知道这件事的人基本都被处理,包括穆芊芊的心腹沙菱。莉鹃因为当初被调开的缘故,反而逃过了一劫。
经过这件事后,穆志平对这位嫡女的宠爱之情也消减了许多。
穆芊芊很是清楚自己如今的名声,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愤恨,在形势不如人的情况下,也只能按捺住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等到她离开京城后,又有新的八卦上位,人们也就渐渐遗忘了她。
只是无论是穆芊芊还是穆志平,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最关键的“奸夫”,却被人偷偷给赎了出来。
……
安宁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位面如冠玉容貌俊秀的男子。
这男子被她盯着,不但没有局促不安一类的情绪,反倒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惑人的笑容。
安宁身子抖了抖,皱起了眉头,对男子身边的丫鬟说道:“好好伺候你们公子。”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端时日京城中人猜测了许久的穆芊芊的“奸夫”,也是梨落园的戏子。这位名叫苏岩的戏子还未来得及成名,便被穆芊芊给看上,还成就了一番的好事。
安宁还是通过向穆芊芊之前的丫鬟莉鹃下手,才查出这件事的。甚至莉鹃能够瞒过穆志平,也是她在背后为她扫清首尾,作为回报。
在见到苏岩的第一秒,她便知道了为什么穆芊芊会选择这个人。这苏岩的相貌同蔚邵卿居然有三分的相似,特别是从侧面来看。
只是苏岩从小生活在戏班子中,最会察言观色,在气质上就与蔚邵卿差了一大截。
在常常见到蔚邵卿这“正品”的情况下,这位赝品自然不在安宁眼中。只是她也没想到穆芊芊对于蔚邵卿还真是一往情深,即使要红杏出墙,找的也是蔚邵卿的替代品。
她下意识觉得这人留着有用,便索性让人将苏岩给赎了出来,留作后手,以备后患。
苏岩的声音同蔚邵卿有些不同,蔚邵卿的语气是冬日泉涧,透着一股进入骨髓的凉意,那么苏岩的声音则是那春日融化了的雪水,将融融春光包含在内。
“在下也可以好好伺候小姐的。小姐出了大价钱将我买下,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安宁出门的时候,是特地换过装扮的,十分的颜色被她画得只有一分。就连苏岩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是另外买来的。
她听到这话,脸色沉了沉,直接转头对苏岩说道:“你在戏班子学的那套可以舍弃,我这里不需要你做这些事。”
即使这人同蔚邵卿只有三分的相像,想到他常常说出这样的话语,安宁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不悦情绪。
“小姐若不喜欢我这样,我便舍了这些。”苏岩微微一笑,笑容同蔚邵卿竟有几分相似。
安宁怔了怔,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不知道小姐是否可以为我解惑一下。”苏岩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同哪个贵人长得有些相似?”
安宁脸上的笑意消失,语气冷淡了几分,“你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这个问题?”
“之前有位贵族小姐,也是要我陪她一夜,她当时嘴里一直念着一个名字。”
他这么一说,安宁多少也猜了出来。这贵族小姐就是指穆芊芊吧。
她的神色严肃了几分,“所以呢?”
苏岩笑而不语。
安宁眉头皱起,最后只是说道:“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所学的都是什么,只是希望你可以忘掉以前学习的那些。”她顿了顿,脸色缓和了几分,“你若是想要出去走走的话,也是可以,只是身边别忘了带上人。”
苏岩点点头,唇角依旧含着一抹的笑意,“如果这是小姐您的吩咐的话。”
吩咐了一些事情以后,安宁便从这宅子里出来。这宅子位于郊外,一个一进宅子,也花了她三百两银子,加上赎身的银子,一千两就这样去了。倘若穆芊芊就此罢休也就算了,若是她还处心积虑想要对付她,苏岩便是她的一个杀器。
她坐上马车,蔚海拉了拉缰绳,马车缓缓前行。
从郊外到京城里,坐马车大概也要一个时辰。
马车行驶到一半的时候,原本碧蓝的天空,在几分钟内就乌龙笼罩在上空,一会儿,哗啦啦的雨水就这样倾盆而出,狠狠砸在马车上。
安宁他们在车内还好,至少淋不到雨,在外头的蔚海和蔚景就倒霉了,没一会儿时间,全身都湿漉漉的。
他们见这雨水丝毫没有要减小的趋势,连忙将马车开到树下,暂时躲一下雨。
等了大约一刻钟后,雨势才渐渐转小,蔚海他们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又接着继续赶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地面变得湿滑湿滑的,蔚海担心马跑太快容易打滑,特地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
在快到城里的时候,前面却传来了一阵的喧闹声,蔚海掀开帘子,对车内的安宁说道:“姑娘,前头似乎有人在争吵呢。”
那两人所争吵的地方位置不太好,正好堵住了大家进城的那条路,加上这条路又窄,安宁他们根本没法直接绕过去,只能等着前方吵完。
随着他们的接近,争执声也隐隐钻进耳中。
“小娘子将我家的马车撞坏,究竟要如何赔偿?”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说道。
“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这路面太滑了,我们才一时刹不住马车,真的很对不起。”一个身着蓝衣的丫鬟鼓起勇气说道,她相貌清秀,年纪大约在十五岁左右。
“霜儿,问他需要多少钱,我们直接给他。”一道柔弱的女声开口道,这柔弱中却又带着一丝的坚强。
“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齐国公府,这马车被你们撞得整个架子都掉了,至少要赔我们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那叫做霜儿的姑娘倒吸一口冷气。一千两银子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安宁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即使是蔚邵卿所使用的马车,成本也不用五百两,加上只是架子掉了,即使回去修一下,十两银子都不用。这自称是齐国公府的下人简直就是在狮子大开口。
“没错,一千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不然你们主仆两就给我们乖乖留下来。我看你们两个姿色还算不赖,卖一卖勉强可以算一千两银子。”
“小、小姐……我们要怎么办?”那霜儿姑娘眼泪都要掉了下来,生怕自己真的被抓去卖了。
安宁最恨这种仗势欺人的下人,直接从马车上下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色衣衫的家丁见了安宁的相貌眼睛亮了亮,他视线落在安宁身上的云锦衣裳,一看就知道她并非普通人家,不敢造次,只是问道:“这位小姐是?”
安宁没有要暴露身份的打算,只是冷笑道:“一辆马车就要一千两银子,即使是公主都没有使用过这么昂贵的车子,齐国公府果然是家大业大,其他人家所不能及也,果真是好大的派头。”
她话语听起来是在夸齐国公府够气派,实际意思却是在说他们家用度比皇宫还要来的奢侈。
马车内的人不是傻子,也听出安宁的意思,连忙从车内下来,他看到安宁后,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我说是谁如此伶牙俐齿,原来是周县君,久仰久仰。”
那男子锦衣玉带,明显身份不俗,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做足了纨绔子弟的模样。
见安宁没吭声,那男子自我介绍道:“在下齐国公府齐玉龙。”
他这么一说,安宁倒是想起了他的身份——齐玉龙是齐国公的小儿子,也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尤其喜欢调戏姑娘。他唯一好的地方是,最多就是口头上调戏一把,强抢民女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的。按照安宁的说法就是,这人嘴贱,见到好看的姑娘就想嘴上招惹一下。平时他也因为这张嘴而惹出了不少的祸事,前几个月还因调戏到御史的女儿而被狠狠弹劾了一把,据说还被打了一顿,这段时间才刚放出来。安宁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齐玉龙的堂妹齐丛萍恰好是安宁的朋友。
齐丛萍没少在她耳边吐槽这不着调的堂哥。她也清楚这齐玉龙就是口里花花,过把嘴瘾后也不会真正做出唐突的举动。
她忍不住说道:“齐公子的身体休养好了?”这人又想被揍一顿吗?
齐玉龙听到她提身体,便感到身上的屁股隐隐生疼,嘴上却还是笑嘻嘻说道:“好了,好了,早就好了。难怪我今日早上起来听到喜鹊在那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呢,原来是今日有这个运道能够见到周县君。”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虽然话语之中有些许调戏的嫌疑,但本身没做什么小动作,还吹捧了一下安宁,安宁也不能直接同他算账。
她斜了他一眼,“我听闻齐公子性情豪爽大方,是性情中人,怎么就因为马车的梁子而跟人家小姑娘计较?”
那豪爽大方的评价让齐玉龙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像是吃了个小说中的人参果子一样,眼睛更是笑得眯了起来,“不敢当不敢打。我只是同她们小姑娘开玩笑而已。”
说罢,还踹了自己的家丁一把,“都跟你说了,对人家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没事吓唬人做什么。”
这齐玉龙也是个妙人,直接把所有的错误推到家丁身上,让人忍俊不禁。
然后又向霜儿道歉,“霜儿姑娘,我让开福向你道歉。”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开福立刻道歉:“霜儿姑娘,是我们不好。”
霜儿惊讶地眨了眨眼,最后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
齐玉龙松了口气,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宁,安宁莫名想到了某种犬类。
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你们可以走了,我不会告诉萍儿的。”
齐正龙立即眉开眼笑,“白卉姑娘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然后又踢了踢开福,主仆两迅速消失在安宁面前,似乎深怕她突然改变主意一样。
安宁有些无语地摇摇头。
马车的帘子被撩开,一个年约十五的姑娘缓缓走了下来,乌发如漆,容貌甚美,上身是葱绿衣衫,下面是杏黄色湘裙,眼眶微红,向安宁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姑娘为我们说话。在下柳碧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