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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胭脂雪那个狐狸精害的,要不是她,小姐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要被王爷如此的冷落!”小瑶突然愤然的破口大骂起来,“我这就要去找她算账,非得为小姐您讨回一个公道不可!!”
说着,便抹着气势汹汹的脸,转身就要奔出门外。
幸而胭脂雨还未松开她的那只手,此刻还紧拽了住,“你在胡说什么,不许胡闹!”
胭脂雨的表情是一脸惊慌失措的,呵斥声较之前,还要声色荏苒了几分。
小瑶其实完全可以挣脱掉现在虚弱无力的胭脂雨,但很害怕怕自己用力过猛,反倒会把胭脂雨从榻上拉扯到地上,这才不得不顿住了去势,转身不解受伤的看向胭脂雨,“小姐您这是为什么啊?明明小瑶说的一点也没错,明明就是那个狐狸……。”
“住嘴!”胭脂雨用力的厉声呵斥,因为用力过猛,苍白的双颊隐隐泛出了不健康的红晕,还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再……胡说……就离开我的身边!”
“小姐……。”小瑶咬着唇,满是委屈的嘤嘤啜泣起来,脚步,却没有再动一下。
胭脂雨冷漠的甩开了小瑶的手,目光,现下却很是抱歉的投到了依旧镇定自若的明了身上,满是歉然,“咳咳……真……真是抱歉明大人……今儿让你看见了这般多的笑话……。”
明了从容的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面不改色的模样,让人觉得刚才的闹剧,他根本没听见,也没看见,“无妨。下官自有自己的本份。”
胭脂雨眉梢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明了这意思,分明是在说,他只做自己份内之事,其它的东西,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那刚才小瑶说的骂的,他自当充耳不闻,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同时保证绝不会对外说出去,希望她这雨王妃放心。
“如此……那就多谢大人了……。”再度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涌起的一片寒鸷,胭脂雨感激却又忍不住哀伤的答谢,“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的问题,不知道明大人,可否方便一说……。”
正题终于来了么……明了敛却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将手从胭脂雨腕上收回,状似疑惑的反问,“不知雨王妃想问下官什么?”
胭脂雨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瑶,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小瑶漠然的下了吩咐,“明大人来了这么些时辰了,你还不快去准备些茶水过来。”
小瑶还处在适才的委屈情绪里难以自拔,现在听到胭脂雨冷淡的吩咐,也不疑有他,福身低声应了一声,便失魂落魄的退了下去。
待小瑶离开,胭脂雨这才将目光重新回到了明了身上,眼带关切之色,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很小心翼翼,“我只想问问,我的四妹妹,她现在身子如何了?腹中的孩子……可还好么?”
原来是想套那妮子现在的状况么?仅此而已?他可不信……明了闻言,眼睛一眨,然后脸上涌起为难之色,吱吱唔唔起来,“这个……。”
“我晓得王爷吩咐过府里上下,对四妹妹在府之事,定要绝口不提的,可是我……。”胭脂雨十分的难过起来,眼里顿时蓄起了泪花,“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只是仅此而已……毕竟,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啊……。”
“雨王妃您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些而已?”明了忍不住心里的纳闷,不由得问了出来。
他本来还以为,这俩主仆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自己面前演戏,定然目的不一般,甚至于,恐怕还是想博取自己的同情或是干脆收买自己,来间接对付胭脂雪那妮子,而现在看胭脂雨这表现,莫非……真的是他太过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胭脂雨失落的双眼顿时一亮,一脸诚恳的用力颔首,语气近乎哀求,“还请明大人告知……如果明大人不介意的话……。”
说着,她转过身,把榻里枕头边放着的一只小檀木箱子,忙拿了过来,遂搁在了膝上,打了开,露出箱子里散发着夺目璀璨光华的各种首饰和珠宝,“这是我的嫁妆,如果明大人不嫌弃,就可尽管拿去,只要明大人给予我一个安心的答复能替我好好的照顾四妹妹,我就……。”
“雨王妃,您把我当什么人了!”明了生气的站了起来,目光不虞的瞥了一眼胭脂雨搁在膝上的那箱嫁妆,“下官好歹也是半个出家之人,岂是那等见财起意的龌.蹉之徒,您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下官的人格!”
言罢,又再度拿起案几上的医药箱子,转身就要愤然离开,“下官今日已经为雨王妃您诊断完毕,呆会就会让药童送上方子,实在不便久留,这就告辞!”
一甩袖,再不给胭脂雨多余的时间说话,转了身离开。
“明大人别……啊!”榻上的胭脂雨得不到解释的机会,焦急的就想要下榻去追明了,可她却忘了自己已经是失去一条腿的残废之人,断腿之处一踏空,便重重的摔在了榻下。
明了听到这般大的动静,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一看胭脂雨狼狈的摔在了榻下既痛苦又伤心的样子,眼底异色一闪而逝,只踌躇了一瞬,便又疾步走了回去,去将胭脂雨搀起。
“得罪。”高了一声罪,明了这才搀扶住了胭脂雨的一条胳膊,并没花多少的力气,就将胭脂雨搀扶回了榻上坐下。
虽然他年纪大了,可毕竟男女有别,把胭脂雨搀扶起来之后,便立刻要把双手从胭脂雨的手臂上抽回。
哪知,胭脂雨却忽然先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不顾整理现在狼狈的样子,只一味的继续苦苦哀求,“我知道我的方式做的不对,咳咳咳……如有让大人不愉快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我的无知……只求……只求大人就告诉我吧……哪怕只有一个字也是好的……。”
这三个多月以来,因为替胭脂雨治病,明了也没少与她多做接触,她的脾性,他多少还是能看到一些的。
而他以为,她是一个有自尊,还有些自傲的才女,这也是他在她从来不在燕王面前哀求过什么,甚至也从不乞求寵爱的这一点上看出来的。
可他没想到,她现在却为了仅仅一句胭脂雪那妮子过的好不好,就如此的对自己这个下臣苦苦哀求,甚至还不惜与自己的贴身婢女闹翻,不惜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让她自己颜面难堪……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这个雨王妃不过真的只是一个关切自己妹妹生死的好姐姐,一个不会以怨报怨的心地良善之人?
左思右想,左看右看,明了既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能从胭脂雨的身上看出丝毫的端倪。
在转念一想,反正胭脂雪那妮子被燕王劫进了王府不光是燕王府上下皆知,刑场上时恐怕还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揣测,现下胭脂雨不过只是为求得胭脂雪身体好不好的答案而已,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思及此,为了摆脱胭脂雨这般苦苦纠缠,明了心一横,便回道:“雨王妃只管宽心,她……很好,孩子……也很安稳。”
由于胭脂雪那妮现在的身份实在是尴尬,毕竟已经在名义上与燕王和离了,明了想不出什么称呼,只得用个她字敷衍了事。
闻言,胭脂雨终于松了一口气,破涕而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下官能说的也只能这么多,还请雨王妃您……。”明了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被她抓着不放的苍白纤手上。
胭脂雨顿觉尴尬的连忙将手收回,“抱……抱歉……,是我逾越了……。”
明了不是很在意的摇了摇头,开始郑重其事的告辞,“那下官,就先回去为您开方抓药了……。”
胭脂雨感激涕零的望着明了,又想将怀里紧抱着的嫁妆箱子递上去,可想到之前明了的不悦,又讪讪的缩了回去,“那明大人……请慢走。”
明了应声,拱了拱手,便恭敬模样的退了下去。
途经门前时,遇到了刚好从茶水间泡好碧螺春过来的小瑶,明了二话没说,扬长而去,免得再和这个不讲理的小丫鬟再生出什么口角事端。
倒是小瑶一脸惊诧,还在后面喊了一声,“明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话一说出去,没得到明了的理会和答应,小瑶脸上洋溢的热情,瞬间冷却了下去,变得无比阴沉和冷蔑,“哼,不过一个只会装神弄鬼会点岐黄之术的臭道士,得意什么?”
把明了唾弃了一番之后,她这才转身往屋子里走。
没想到才刚走到门口,就被胭脂雨突然将手中嫁妆箱子摔在地上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尤其是还从箱子里蹦出来的几条名贵东珠项链和手钏都到了她的脚下。
小瑶又是心疼胭脂雨,又是心疼这些名贵首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愣愣的站在门边,不敢再往里面走,试探性的探头去问坐在榻上沉默不言的胭脂雨,“小姐,可是从那臭道士的嘴里,探听到了什么……。”
一开始,胭脂雨并没有回答,可是没过多久,在小瑶开口再问的时候,胭脂雨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不是妙龄少女发出的愉悦清脆的银铃笑声,那是咬着牙,磨着牙齿发出的诡异森笑声。
“你探听到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呵呵呵……都是真的呢……。”发笑时,胭脂雨那单薄的身子也微微的跟着颤抖,刚才因为掉下榻而稍显凌乱的发有几缕挡在了她脸前,令人看不见她此刻低垂下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她微露的苍白额头,衬得她这幅样子,就像个女鬼。
小瑶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的二小姐,这样的二小姐十分的可怕,可怕的令她,现在也不敢多说一句。
只是她在心中,却忍不住慌乱的盘算了起来。
今儿闹了这一出,其目的原来就不在王爷身上,也不在明了那个臭道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