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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水西岸地势高低不平,十余里平原之后,便是连绵丘山,杨浩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斜往汉水上游方向,徒步奔行到下午时分,才在距汉水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中停下。
啪的一声,杨浩将大胜天深深插入土中,支持住身体,气喘吁吁的道:“孝友,检点队伍,看还有多少人?”
杨浩虽有长生真气护身,但先前单身入阵,连番厮杀,体力几乎耗尽,奔跑到此,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左孝友更是不堪,只勉强站起身行了几步,便扑通摔倒在地,周围的钟离士兵,还有部分竟陵百姓也横七竖八的卧倒,挤满了人的山谷中,只听见一片急促的呼吸之声。
杨浩也无可奈何,只得自己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了片刻,只觉体力稍复,便站起身来催促众人:“都起来,快走,快走!”
“殿下,我们……我们实在跑不动了!”左孝友躺在地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杨浩上前将他搀起,一股长生真气输了过去,沉声道:“跑\ 不动也要跑,追兵未退,这里不安全!”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噼哩啪啦的脚步声从山谷外奔来,杨浩大吃一惊,连忙放开左孝友,回身拾刀在手,大喝道:“敌人来了,快起来!”
左孝友得他长生真气相助,jīng神稍振,闻言也从地上拾起战刀,摇摇晃晃的走到杨浩身后。钟离军士兵也一个接一个站起身来,有气无力地拿起兵器,向杨浩身边靠拢,其余的老百姓则都是一脸绝望,早已没了侥幸之心,只会躺坐在地上等死。
只一转念的功夫,便见五六百人狂奔入谷中。其中既有竟陵士兵,也有普通百姓。杂七杂八,个个都是脸sè苍白,为首者青衣儒衫,手提着一柄血迹斑驳的钢刀,发髻散乱,刚进谷来,便是一个踉跄滚仆在地。后面几名平民装束的青年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惊呼道:“虚先生,虚先生!”
“虚行之?”杨浩微微一楞,排开军阵急步迎上前去,搭住虚行之脉膊,又送了一道长生真气过去,虚行之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眼睛一亮。立时反手抓住杨浩衣袖:“殿下救命,后面有骑兵追来了!”
杨浩脑中嗡的一响,最担心地事终于发生,一开口,竟发觉声音异常的干涩:“多少骑兵,追到哪里了?”
虚行之道:“大约有三千多人。正在五里之外,大约两刻钟后就会杀到这里来!”他身边一名青年则咬牙道:“他们好狠,连投降地人都不放过,我弟弟才十二岁,先被他们shè倒在地,又砍掉首级挂在马上!”顿时周围又有近百人大放悲声,显然都有亲朋好友惨死在对方手中,悲伤的气氛瞬间弥漫全谷,人人都为既将到来的死亡命运,逼得茫然无措。
“骑shè?”杨浩倒吸一口冷气。踉跄起身。回头看去,只见满谷满山。大约还有一万几千名幸存者,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全都垂头丧气,再无半点斗志,四面秃岩怪崖,狰狞如同妖魔鬼怪,仿佛活了一样,形影重叠的在杨浩眼前晃动,似乎正在嘲笑杨浩的无能。
“天意,天意!”杨浩哈哈大笑,翻手亮出大胜天的一弘青光,正见着那光影之中,自己披头散发,血抹双颊,目光中已透出一丝绝望的神sè。
“殿下!”虚行之发觉情形不对,连忙挣扎起身,抱住杨浩持刀右手:“殿下不可放弃,只要翻过这座山,便有峡谷间道可通飞马牧场,对方虽有骑兵,翻山越岭也未必赶得上我们!”
杨浩身形一震,头脑霎时清醒过来,忽然回手抓起虚行之:“你可识得飞马牧场道路?”
“学生曾随右锋将去过几次!”虚行之语气急促地道:“此去往西再有三里地,就是漳水,飞马牧场就在漳水边上,四面环山,只有两条峡谷可通,牧场围墙高大,兵力充足,又在江淮军势力范围之外。绝对可供殿下反手一搏!”
“好,你随我来!”杨浩目光一凛,五指一松一紧,又扣住虚行之手腕,潜力一发,震得他钢刀脱手,大步拖进钟离军阵内。
“虚先生?”跟着虚行之而来的竟陵军和百姓俱是大惊失sè,哗然涌上前去,钟离军立时向外面亮出刀枪,遏止住众人的前进。
“殿下,殿下?”虚行之吃惊得连声开口,杨浩手掌间却毫不松劲,便走便道:“行之兄放心,本王留你在身边,只是就近保护,决无歹意,孝友,快跟上!”
随着左孝友急声传令,钟离军也开始缓缓后退,一队接一队的转身,跟着杨浩和虚行之快步登山而上,其余的竟陵士兵和百姓被钟离军的刀枪逼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最后一队钟军离军转身奔走,大批群众才争先恐后向陡峭的山坡cháo涌而去。
几乎就在人群刚往前涌进地一瞬间,嗡嗡声中,密密麻麻的雕翎已从谷外shè进,缀尾的人群当场死伤一片,然后才听见迅若奔雷的马蹄声响,无数骑士挥着雪亮马刀冲进谷中,狼群一样展开血腥厮杀。
杨浩带着虚行之,第一个登上山顶,随后是左孝友等亲卫,接着是钟离军的士兵,可怜剩下近千名竟陵士兵和百姓因为钟离军堵住前路,惨作了垫后的冤魂,杨浩紧咬牙关,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紧拽着虚行之便往前面地密林内奔进,从山崖下抛shè而上的箭羽漫空乱飞,就算侥幸爬上山顶的士兵和部分百姓,一不小心。也会被从天而降的利箭shè死,不是被箭杆钉在地上,便是中箭倒摔回崖下,顷刻间又留下一百多具尸体,大部分人才冲进有枝叶遮盖地树林里。
虚行之被杨浩扣住腕脉,额上冷汗直冒,林外的惨叫声更是不断灌入耳中。正心惊肉跳之际,忽又被杨浩拉住身形。厉声喝问道:“往哪里走?”
虚行之听得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答道:“往西!”
“哪边是西啊?”杨浩气得连大胜天都举了起来。
“那边,那边!”虚行之不敢怠慢,连忙认准一个方向,反拖着杨浩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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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野林,连绵不绝,杨浩等人跟着虚行之不知奔了多久。耳边终于听不到喊杀之声,士兵们士气一泄,又七歪八倒的沿途躺下,连左孝友也坚持不住,疲惫不堪的靠着一棵树干停下。杨浩又往前奔了十数丈,听到后面动静有异,这才愕然停步转身,一松手。虚行之也一跤跪坐在地,全无形象的喘息不迭。
“好吧,大家休息一会儿,前面就快到飞马牧场了!”杨浩无可奈何,只得上前安慰众人,一趟下来。心中暗估人数,两万大军现在竟已不足八千,生生折去了半成有余,饶是杨浩早已有所预料,此刻心中也是忍不住阵阵抽痛。
“王八蛋!”杨浩重重一拳砸在树干之上,打得碗口粗细地树身一阵剧烈摇晃。
本来安排地好好的,由杨浩在城南作出突围姿态,吸引江淮军集中主力,冯歌就乘机在汉水上强行架起浮桥,然后分批撤退军队。一切按计划地话。至少能保留住六万兵力,大可从容撤退到飞马牧场子。然而那个老不死的竟一时心软,擅自放城中百姓过桥逃生,堵住了军队的撤退路线,弄到现在这个地步,钟离军、竟陵军和竟陵百姓三方互相厮杀,每个人手上都染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杨浩耳中似乎又回响起浮桥之上,那无数的惨叫之声。这一切,到底要怪谁呢?
无声的一叹,杨浩扶着树干缓缓跪倒在地,一滴泪珠滑过下颌,轻轻打湿地面的泥土。
虚行之远远地坐在地上,目光异样的看着杨浩,隔了一会儿,又站起身,爬到一块巨岩上打量四周形势。
杨浩悄悄用袖子擦干泪珠,提刀站起,也来到岩下抬头问道:“虚先生,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