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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过半,人声渐息,殿里暖气四溢,泯王及有的大臣吃饱喝足又恣意洒脱后终于不吭声了,且浑然忘了自己正身处皇宫,正扒着桌子睡得香甜。
总有大臣过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场胡闹下来,敛住自己的内心,眼神清明,似是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风姿,这样的都携家眷回家睡去了,而不顾形象早就睡着的洽。
聂小碗吩咐侍卫一个个扛进了内殿,让他们去睡个昏天暗地。至于泯王,则有王妃照应着回了珩晏殿。
阮大人没有在昏天暗地之列,因为有阮夫人在一旁监管,他整个宴会下来都显得格外内敛深沉。二袁与团团依依不舍分别后,团团遂爹娘回家,二袁随柳相在坤胥殿忙活。
到了这个点,聂小碗早就困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柳相遂让素愿扶着她回姣阳殿休息。
小皇帝精神还好,跟个小尾巴似的缠着柳相,二袁笑他,“皇上你什么时候能有个大人的样子?钤”
“朕还是个少年,当然没有大人的样子!”小皇帝严肃反驳,转眼就对柳相笑得晕晕乎乎的,“相父,你今夜留下吧,朕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哦。”
典型的醉了酒的模样,柳相瞧了他一眼,将剩下的活扔给了樵墨,“瞧着他们收拾干净,然后带着二袁回去吧。”
樵墨应了一声,柳相牵起小皇帝的手往外走。甫一出殿,夜风凛冽如刀,剜到小皇帝脸上,顿时吹走了他大半的醉意。
几个宫女提灯在前照明,太监侍卫一溜儿在后面跟着,小皇帝也不知为何,握紧柳相的手就埋头呜呜了一声,“相父……”
光亮照清前方的路,柳相眼中暗沉幽深,他一把横抱起小皇帝,让他的头紧贴自己的肩膀,又凑过去低声制止他的脆弱,“哭什么,有我呢。”
他声音小,即便再大的风也没来得及吹,便已消失在了小皇帝耳边,小皇帝攥紧他的衣襟,嘴唇翕动,“我怕娘亲知道了,再也不会原谅我们……”
“没什么。”勤政殿要到了,宫女提着的灯晃了晃,映出了柳相满眼的水光。小皇帝埋首在他胸前,可怜兮兮喊,“爹。”
喊声落了一瞬,忽然间他低头与小皇帝额头相抵,像是在寻求一个慰藉,声音在嗓子眼里翻滚:“她会原谅你的……”
聂小碗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一直回忆着今晚宴会上的种种情形,最终定格在柳相那张脸上,她总觉着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泯王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为何三句离不了先帝,还总是扯上她?难不成?!思及至此,她气息一乱,猛地从床上蹿起来,吓了素愿一跳,“太后怎么了?”
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件事理应露不出什么破绽的。她缓缓松了口气,又重新躺了下来,“无碍,哀家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了。”
怕素愿再问,她还要扯谎掩饰,遂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之前宴会上,你去哪儿了?”她记得素愿中途是离开了一会儿的。
素愿没成想她还注意着自己,忙回:“是小世子喝醉了,毓郡王送他回殿,皇上怕两人途中有什么事,就让奴婢照应了一下。”
“哦。”聂小碗轻描淡写,“应该的。”对于毓郡王,她自然惋惜,“他真是可惜了,若脑子能清明一半,也不至于让泯王夫妇这么操心。”
素愿不敢妄言,遂没吱声,聂小碗笑了两声,突然问,“你进宫多少年了?”
“奴婢几岁就被卖进来了。”素愿平静回道。聂小碗嗯了一声,“瞧哀家这记性,你初来姣阳殿时哀家是有问过的。”不再说话,又过片刻,复又睡去了。素愿窝在她榻边儿不声不吭,静静守着她。
第二日坤胥殿炸开了锅,宿在坤胥殿的大臣一觉醒来,忆起昨日种种,均是没脸见人状,尤其是泯王,待王妃与他谈及昨日行为,泯王一脸老脸红得滴血,“本王当真如此傻冒?”
那是自然的,王妃扶了扶发,姿态雍容贵气,“你还夸了太后,说多年的时光都带不走她的美。”
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