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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猛地扑到夜笑离前面,拦住:“公孙昊,杀他你先杀了我!”
公孙昊狠戾的双眸中滑过一丝心痛,怒吼:“穆清瑶,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只拿你当药引子,你还不明白吗?我待你不好,至少我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而他呢?从头至尾都在骗你,他娶你,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血,你还在维护他,你知道不知道,他掌握的慎刑司,抓了多少偷练天魔功的人,可全大锦,最先练天魔功的就是他,因为,只有天魔功才能续造筋骨,才能让他破败的身子恢复常态,但是,这种魔功有个巨大的后患,会损伤内腑。
他为什么要在西山建药芦?那就是专门用来提练麒麟散的,外表装的比天使还纯真干净的晋王世子,其实就是个魔鬼,魔鬼。”
“就算他是伪君子又如何?我喜欢,我愿意,公孙昊,来吧,我还是那句话,想杀他,先杀我。”穆清瑶听完后,面无表情,冷静地看着公孙昊。
公孙昊目光一冷,举起箭,对准穆清瑶。
手一松,箭对激射过来。
穆清瑶的身子被夜笑离一拉,只听得噗哧一声,穆清瑶的心都快碎了,猛地抱住夜笑离。
夜笑也倒在她怀里,穆清瑶恸哭:“阿离,阿离,你别吓我。”
夜笑离却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穆清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从来都没有如此心痛过,正要寻找插入他身体的箭头……
“夜世子,你再装,本相可就不客气了。”
穆清瑶愕然抬眸,就看见贺相一身儒袍,清雅地立在房中,而公孙昊则倒在倒地,背后,插着一枝羽箭,血流如汩。
呃,好象有哪里不对。
穆清瑶的目光缓缓移到夜笑离脸上,却见某人正眨巴着眼睛柔柔地看着她,一脸幸福:“娘子,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
穆清瑶气得将他一扔,一脚踹去。
夜世子一个翻滚,躲开她这一脚,纵身跃起,向贺相一辑:“多谢相爷出手相救。”
贺相阴沉着脸,一掌向铁笼子劈去,手指粗的精钢打造的铁笼便被震散。
穆清瑶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贺相捉住,拉出铁笼:“瑶儿,跟我走。”
穆清瑶让公孙昊去李记买碗豆黄,就是向贺相求救,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来得很及时。
李记是贺相开的,这是个秘密,只有穆清瑶知道,而李记一天只卖十碗豌豆黄,超过便不卖,穆清瑶非让公孙昊深夜去买豌豆黄,常柜肯定会告知贺相。
贺相果然仅凭这点信息便知她被劫,并且在北靖侯府里。
公孙昊背后那一箭,定是贺相射的。
贺相的手掌,温厚有力,掌心中,有丝丝粗砺感,那是常年练武之人才会有的薄茧。
穆清瑶感觉一阵踏实和安心,明明从前是死对头,不知何时开始,她与贺相会而成了忘年交,贺相待她如晚女儿一般。
抬眸看着颀长而又清瘦的背影,穆清瑶突然想,若是贺相是自己的父亲,那该多好?
她才不管什么佞臣不佞臣,那是贺相的私生活,与她何干?
她被疼着宠着就行了。
所以,当贺相冲口而出,叫她瑶儿时,她没有半点违和感,觉得再正常不过。
“相爷,相爷,请了我家娘了,自然不能少了本世子,等等我。”夜笑离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贺相头也没回,一掌向后击去,夜笑离身子一闪,避过,夸张道:“啊呀,相爷,您也不怕伤着本世子啊,小心阿瑶会伤心。”
穆清瑶回头也是一掌劈去。
夜笑离委屈得直跺脚:“不带这样的,娘子,我错了还不成么?不该吓你的,不该吓你的。”
见穆清瑶不象是装,夜笑离立即转了话头,指着地上的公孙昊道:“贺相,如何处置他?”
贺相这才停了步子,冷冷地看向地上的公孙昊。
严格说起来,公孙昊才是贺相的女婿。
还是贺相外孙的父亲。
但贺相却为了救穆清瑶,一箭射杀了公孙昊,他虽中箭,却并没有死,只是身受重伤,此时正赤红着眼睛盯着他们三个。
“为什么?”公孙昊不可置信地看着贺相问。
“你还敢问为什么?雪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就是你这畜牲害的,你还敢问本相为什么?”贺相冷冷地回道。
“我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岂非不是她害的?”公孙昊苦笑,俊秀的双眉因为痛苦而紧皱着。
贺相怔住,眼中滑过一丝愧意,长叹一口气道:“你们……是咎由自取,怨不的旁人,但是,你再伤阿瑶,本相岂能容你?”
“真正害雪落的正是她和夜笑离,难道你忘了是谁将雪落送进刑部大牢的么?你明明最疼雪落,不为她报仇也就罢了,却还要帮助她的死敌,为什么?”公孙昊不甘心地嘶声问道。
这个问题穆清瑶也想知道。
贺相就柔柔地看向穆清瑶,简单地吐出几个字:“我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么?”
正是穆清瑶先前对公孙昊说的话。
公孙昊差点气厥,怒道:“你既然喜欢,疼她,为何当初你要教我天魔功,害我冷落她,害她在北靖侯府受苦三年,如今又来帮他,贺初年,你这个卑鄙反复,蛇鼠两端的小人,我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其实全是你害的,你的女儿,贺雪落也是你害的。”
他嘶声竭力地吼着,突然浑身暴发出强大的气势,猛地向贺相扑去。
贺相一掌推开穆清瑶,抬掌迎去,只听得“呯!”地一声,公孙昊的身子被震出老远,而贺相,身子则捂住胸口,摇晃了几下才站定,脸色苍白:“你……你竟然使用破魔功。”
公孙昊虚弱地扯出一抹冷笑:“怕了么?是你教我的。就算死,也不要让敌人好过。”
说着,他又强势坐起,双手抱圆,来了个起势,贺相大骇,对穆清瑶和夜笑离道:“快走,他要同归于尽。”
夜笑离脸色一沉,穆清瑶不懂天魔功,他是练习者,当然是懂的,此功练到第七层后,若遇强敌,可以将功力全都集聚在一点,将自己当成人肉炮弹,自解身体,与敌人同归于尽,威力巨大无比,武功再强之人,也难逃活命,看来公孙昊已有了必死的决心,而且,要拉他们一起死。
“快走啊,还愣着做什么?”公孙昊的脸色越来越红,清俊的面容也开始鼓胀起来,穆清瑶大骇:“贺相,一起走。”
她眼神急切又担心,小手扯着他的衣袖,眼巴巴的样子象急了年轻时出行,小小的雪落不舍地拖着他的手,想他带她一起走的模样。
贺相的眼睛一阵撞涩,哽声:“你走,为……我替你挡了挡,放心,他的武功是我教的,我知道怎么制他。”
说着,他将穆清瑶往夜笑离怀里一塞,将两人同时往外推:“走啊。”
“谁也走不了。”公孙昊边运功,边狞笑道。
他的身体越来越胀大,象只即将胀破的大气球,如果暴开,怕是整间屋子都要被夷为平地,何况屋里的几个*凡胎?
“是走不了,不过,谁说我要走了?”被贺相推至门口的夜笑离却突然身形一闪,一把银针向公孙昊激射。
“别,他百毒不浸了。”贺相出言制止。
公孙昊唇角的讥诮更深,双眸狠戾地瞪着夜笑离,不躲不闪,任由银针射向他。
“他是百毒不浸,可是,贺相,我这是第一百零一种毒,正好制他。”银针悄无声息的刺进公孙昊的身体。
穆清瑶就听见“嗤——”
很象轮胎破裂,泄气的声音。
公孙昊象只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整个人软塌塌地伏在地上,不可思义地看着夜笑离,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百毒不侵,你怎么可能……”
“都说了我这是第一百零一种毒,你只是百毒嘛,我还有自第一百零一,到一千,九百种毒来治你,你要不要都尝尝?”夜笑离漫不经心,很耐烦地向公孙昊解释着。
穆清瑶长舒一口气,顿时又怒了,瞪着夜笑离道:“你有毒治他,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害得贺相身受重伤!
“这种毒,只有在对方运用解体神功时,才有用,阿瑶,你莫要怪他。”贺相咳了两声,虚弱地靠墙站定。
穆清瑶忙过来扶住他:“你怎么样?阿离,快拿药来。”
贺相摆手:“他不一定有药,要不然,他自个早吃了。”
此时的夜笑离,也似乎到了强弩之末,靠着墙的身子缓缓滑下,坐定,开始运气疗伤。
院里杀声震天,贺相直接把城防营的人带来了,用的就是营救晋王世子妃的名头。
皇帝也不好说什么,因为穆清瑶失踪,太后早就在宫里闹起来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在运功疗伤,公孙昊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清瑶缓缓向他走近,举起手中的小刀,猛然向他刺去。
原本闭着眼睛的公孙昊突然睁开眼,含笑看着她,眼里竟然还有一丝期待,他已经油尽灯枯之势,身体早就残破不堪,只是一口气吊着没死罢了。
穆清瑶突然觉得,杀了这样的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阿瑶,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很想,与你重新来过,咱们在一起……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公孙昊气弱游丝,眼睛却专注地凝视着穆清瑶。
“你有孩子,贺雪落替你生的,你可曾去见过那孩子?”穆清瑶问道。
公孙昊眼里滑过一丝温柔,却摇头:“见了又如何?我是戴罪之身,能养他么?”
“所以你由着他在东宫,由着太子拿他要胁你父亲?”穆清瑶怒道。
公孙昊淡淡一笑,吞了吴嘴角翻涌而出的血水,眼神悠长:“如果是你给我生的,我会拼尽全力要他回来,可是……”
穆清瑶气急,这种男人没救了,孩子何其无辜,他身为孩子的亲生父亲,竟然明知孩子下落,却置其于不顾,不闻不问,这还是人么?
“公孙昊,你确实该死。”穆清瑶缓缓起身,再也不愿意多看公孙昊一眼。
“阿瑶,替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知道,他有个我这样的父亲,雪落那样的娘,好不好。”裙角却被抓住,公孙昊乞求地看着他,目中满是无奈与愧疚。
穆清瑶怔住,他这是临终托孤么?
“孩子在贺相府里,你可以放心了。”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皇后迫于太后的压力,应该把孩子送回了贺相府。
“让他教出另一个贺雪落来么?阿瑶,你宽仁善良,答应我好不好,看在……看在我们有过夫妻名分的面上,帮我养他。”公孙昊死死地看着穆清瑶道。
穆清瑶就看向贺相,贺相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瑶儿,有你教那个孩子,是他的福气。”
贺相竟然也要她抚养贺雪落的孩子?
“答应他吧,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了。”贺相长叹一口气道。
穆清瑶只好对公孙昊点了点头。
公孙昊强吊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眼睛慢慢合上。
这个人,终于死了。
穆清瑶过去扶起贺相,缓缓朝外走去。
此时惊雷已经缓过神来,过去护在夜笑离身边。
夜笑离却骤然睁开眼:“娘子,你要去哪里?”
“浪迹天涯。”穆清瑶头也没回地说道。
夜笑离起身就要追,惊雷一个手刀将他劈晕,拎起他家主子搭在肩上,身子一闪,便离开了。
外头的撕杀终于停了。
贺相示意手下带着城坊营撤退。
两人才走到二院处,就见北靖侯急匆匆地回来,一见贺相和穆清瑶在一眼,眼神骤厉,冷冷道:“昊儿呢?”
贺相视他如无物,自顾自地往前走,北靖侯长剑一拦道:“贺初年,你竟然敢私闯我北靖侯府?”
贺相道:“快去见你儿子吧,兴许还能见着最后一面。”
北靖侯听得身子一晃,高大的身形象雄鹰一样掠起,向后院而去。
穆清瑶扶着贺相出了北靖侯府,回头看向这座自己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宅院,那块高大而漆黑的牌匾还挂在门头正中央,只是再也不有了往日的庄严与肃穆,有的只是潇肃与调零,心中一阵凄然,穆清瑶,你在天若有灵,可曾想见北靖侯府如今的下场?
贺相看出她心情凄然,拉了拉她的手道:“走吧,别看了。”
穆清瑶将他送上马车,贺相关切地看着她:“你不回晋王府?”
穆清瑶摇头,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回去。
“那跟我回去吧。”
贺相殷殷地看着穆清瑶。
去贺相府?
怎么可能,贺夫人不拿刀戳死她才怪。
穆清瑶笑了笑:“您以为我又无家可归了么?我可是富婆,红丰祥的钱,置个庄子还不容易?随随便便的事。”
贺相笑了,知道她能干,赚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