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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事,自己怎么管得了,不过,能看热闹也是好的,也不知道贺相在朝堂是会是什么样子,突然就很好奇,那么儒雅俊秀的人一个人,与人唇枪舍战起来,是不是特腹黑,特冷峻的那种?
有的人,不怒不躁,不温不火,可说了来的话,就是轻轻松松能气死人,夜笑离就是这样的。
想起自家相公,出去快一整天了,也不知回来了没有,一念及他,心里就有些雀跃,想回家去。
“皇祖母,孙媳给您做饭去,想吃什么菜?”答应了太后的,自然要做到。
“你拿手什么哀家就吃什么。”太后笑眯眯地回道,眼底却有一丝忧郁。
“您在担心秦太师?”穆清瑶小心地问,太后素来不问朝政,但今天安心特意禀报这个消息后,太后就变得忧郁起来。
“秦太师是三朝元老,两朝帝师,素来忠心耿耿,但愿皇帝不要太糊涂才好。”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既是朝中重臣,皇上也不会为了一点子小事就太为难太师的,顶多有点小处罚,老太师经历过风雨,一点点挫折还是杠得住的,您别太担心了。”
“若只会是一点小处罚,确实也算不得什么,就是怕,贺初年不会善罢干休啊。”太后道。
私藏宫服虽然有罪,但是,他既是三朝元老,对朝庭和皇帝的忠心如何,皇帝也不会看在这一箱太监服上就真的相信他有谋反之意,又不是龙袍,何况这事连在一起,分明就是一桩对自己陷害的事,扯上谋反原本就牵强,太后精明,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呢?
何况,秦太师也一把年纪了,就算因此而免了职,也没多了不起,回家怡养天年就是。
太后见她也微皱了眉,一副深思的样子,笑着捏她耳朵:“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一个小大人模样,快去给哀家做饭。”
“什么小大人,人家已经是大人了好吧。”穆清瑶嗔太后一眼道。
“好,大大人,去做饭,阿离今天会不会回,一会让人去请,让他也一并来宫里陪哀家用膳。”太后道。
穆清瑶笑了,抱住太后的头亲了一口:“谢谢皇祖母,只知道阿瑶想他。”
“有你这样没脸没皮的么?当着人的面说想自个的相公,也不羞。”太后顿时哈哈大笑。
“想自个的相公有什么好羞的,明正言顺,我走啦,您别想我。”穆清瑶说罢,这才去了慈宁宫的小厨房。
穆清瑶在厨房做饭,太后就让安嬷嬷着人去前朝打听:“大张旗鼓地问,就是要让皇帝知道,哀家关心这件事。”
安嬷嬷领命出去,这边穆清瑶很快就做好几个精致的小菜,想着太后是北方人,不能吃辣,又年纪大了,菜就炖得烂一点,清淡些,菜端上桌时,太后闻想看色,食指大动,不等宫女服侍,就自个坐在了餐桌前。
穆清瑶笑道:“您慢着些,还有几个好菜呢,孙媳这就给您做好。”
太后吃了一口饭菜,一脸享受,完了又一脸嫉妒:“阿离和秀云两个太有福气了,天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味,不公平啊。”
穆清瑶笑得眼儿弯弯:“皇祖母若是喜欢,阿瑶多进宫一来做给您吃就是,不用羡慕母妃和相公。”
“怎么不羡慕啊,你婆婆娶了个好媳妇,不止长得漂亮,又能干,还会做饭,相夫相夫,那是要对丈夫的事业有益助的,而不是成天弄些阴诡的东西,让丈夫为难,陷丈夫于困境,好的娘子啊,年轻的时候,就该辅助丈夫建功立业,有了孩子,就该成为子女的坚实后盾,而不是绊脚石。”太后怅然地说道。
穆清瑶怔住,太后这是在说皇后?
正说话间,安嬷嬷回了,“太后,太子妃求见。”
太后冷笑:“这个时候才想起哀家,行事前怎么不能问问哀家呢?”
太后气归气,但还是让太子妃进来了。
太子妃一来,见穆清瑶正与太后同坐一桌用饭,桌上摆着的菜式看起来很普通,不象宫里的规制,很平民,太后用膳都是有规制的,今天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个念头只在太子妃心里晃了一下,她更嫉妒穆清瑶的好人缘,太后娘娘对几个孙媳素来冷淡,尤其是对自己,可穆清瑶却能与太后同坐,而且有说有笑,情形如同民间祖孙一般,亲昵又祥和,实在让人眼热。
“皇祖母,皇祖母救求孙媳。”太子妃一来,就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冷冷道:“怎么,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太子妃脸一红,知道太后的话里有话,若不是打听到太后很关心此事,还特意派了安嬷嬷去打听消息,她也着实不敢求到慈宁宫来。
“皇祖母,孙媳也不知道,为何会扯到秦府去,红丰祥的生意秦府又不沾边,如今贺相非说是孙媳想谋反……爷爷在朝堂上吐血了,老人家快七十的人了……求皇祖母开恩啦。”
太子妃原本口齿伶俐,且说话不急不躁,今天在太后面前却语无论次,神情急切中,看不到一点做作,不象平日那边端着,而是更象一个普通的孙女在祖母面前告状,求助的样子。
穆清瑶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位太子妃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愚蠢嘛,至少还知道,在太后面前,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与仪容一点益处也没有,太后更喜欢小辈在她面前自然些,真性情些,这样才能更加引起太后的同情。
“什么谋不谋反,贺初年就爱空口白牙,不过是你家妹妹气恨瑶儿,恨瑶儿抢了她的心上人,又恨她能干,样样比她强,所以才闹混,想陷害瑶儿罢了。”太后瞪了太子妃一眼道。
太子妃愕然,一脸震惊地看着太后。
穆清瑶也震惊不已,太后的意思是,竟然是想把罪责都推到秦梦烟身上,小女儿家因为嫉妒而耍些手段,背着长姐和长辈做下糊涂事,虽然可气,但到底性质不同,罪责也小多了,如此,太子妃完全可以脱身事外,而秦太师也顶多背个看管不严的罪名,至于皇后,则是失察之罪,太子更是不会沾边,这样多好,罪责让秦梦烟一人担了,救下了所有的人。
太后娘娘果然宫斗多年,精于此道,如四两拨千斤般,轻轻一语,便将贺相有心谋划的谋反之罪给消弥得只剩下一点渣子,那点渣子再如何,也起不了大风浪。
只是,这样对秦梦烟公平吗?
秦家人,穆清瑶还算有好感,除了这位太子妃外。
不过,一想起秦梦烟一见夜笑离后,就阿离哥哥阿离哥哥的喊,心里就膈应,原本还有些为她不平,脑子里立即蹦出五个字:关我什么事?
太子妃只呆愣了片刻,眼里的犹疑便消退,眼神为得坚决狠厉了起来,向太后一磕头道:“确实是小妹太不懂事,求皇祖母替小妹说句好话,她也是太喜欢离世子了,打小儿就对他一往情深,您看着离世子的份上,帮帮她吧。”
太后道:“你且下去,既然是关于阿离的,哀家总不能坐视不理,不过,你也得好生管教你家妹妹,喜欢一个人,该希望他安好幸福才是,而不是变相的做些傻事,不但于已无益,更害了你爱的那个人。”
太子妃听出太后话里有话,苦笑,默默退下。
穆清瑶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秦梦烟与太子妃的关系还不错,太子妃也好象很疼爱她的样子,可是,到了关健时刻,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家族的这宁,太子妃很快就做出选择,让自己的妹妹顶包受冤,这样的人,将来做到了皇后的位置,只怕比现在这位皇后也好不得多少,这诺大的宫里,不知又有多少阴谋诡计,血雨腥风。
“皇祖母,秦姑娘是个好姑娘。”等太子妃走了后,穆清瑶声音涩涩的说道。
太后微叹了口气,抚着她的额发道:“哀家知道,可是,哀家只能这么做,放心吧,她不会有大事,顶多名声受损,挨些小罚的。”
穆清瑶知道,自己帮不上秦梦烟多少忙,只是心里有些不忍罢了。
“如此不是更好么?秦家必定会尽快找个人家,把那孩子嫁了,以后你再也不用看她跟阿离粘粘糊糊,不是更清净么?”太后道。
竟然被太后看出自己的小心思,穆清瑶难得红了脸,嗔道:“随知道相公还有几个好妹妹,一天蹦出一个漂亮姑娘追着他喊哥哥,听着就让人牙酸。”
太后大笑,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爱就爱得爽爽利利,不掩掩藏藏,一戳她脑门:“怪不得阿离就是喜欢你,人家女儿都知羞,不敢对他如此大胆,你呀,怕是见着了他就调戏,然后我家清纯无比的阿离就被你这个小色女给拐走了。”
穆清瑶脸更红,当初在北靖侯府的时候,她不就调戏过他么?
自宫里回王府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长长的巷道里,红色的灯笼散发出昏暗幽深的红光,穆清瑶坐在马车里,看着昏暗的巷道,心情有些沉闷。
车帘晃动间,看到一个清俊的身影立在墙角,身形孤单而清冷,穆清瑶怔了怔,掀开车窗看过去,贺相正好也看过来,目光温和慈祥。
穆清瑶突然眼眶不有些发涩,这么晚了,他还不回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巷道里,寒风凛冽,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生痛,他还有事情没办完么?
也不知道朝堂上,又有多少人对今天的事情冷嘲热讽,但他就是有本事很快就扳回一局,还让清流之首的秦家不得不舍弃一个嫡女,这个结果虽然让他不太满意,但也还算不错,不算失败呀。
正疑惑间,就见贺相对她挥挥手,嘴唇轻动,穆清瑶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见他唇角都是笑,象是在叮属她什么,顿时就想起从前年纪小,妈妈还在世时,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妈妈每每出门送时,就是这个样子。
“……小心看车,别贪玩,早点回家。”
眼眶一热,冲动的说道:“停车。”
前面赶车的是惊雷,愣住:“世子妃,天色不早了。”
“我知道。”穆清瑶跳下马车向贺相走去。
贺相一脸诧异,眼中却露出惊喜和期待之色。
“不管如何,晚辈今天都要向相爷致谢,多谢相爷出手相助。”穆清瑶走近后,行了个晚辈礼。
贺相儒润的眼亮顿时晶亮,抬手就向她托来,穆清瑶却后退一步:“天凉,相爷早些回家吧,年岁大了,莫要着了风寒。”
贺相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声音也是涩涩的:“怎么下来了,天冷呢,早点回去吧。”
穆清瑶抬眸,触到贺相两鬓间竟然夹杂了白丝,眼角也染上风霜,心头叹气,为贺雪落,这位相爷也真是拼了,不就是让自己心软么?走怀柔路线。
“相爷,我下来是想告诉您,一码归一码,我不会因为今天你的出手相帮,就放过贺雪落的,她现在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穆清瑶郑重地说道。
贺相怔了怔,眼神微黯,唇角扯出一抹凄然之色:“不能全怪雪落,是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好,只想着宠她疼她,却没教她该如何做人,做一个好人,她现在这样,确实是咎由自取,不能怨你,我也没怪你。”
穆清瑶怔住,没想到素来跋扈的贺相会如此通情达理,竟然捡讨起自己来,以前每次与贺雪落有冲突,她的这位无所不能的相爷爹爹就会象坐坚实的大山一样站在好面前,替她遮风挡雨,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可惜,有这样一位好父亲,贺雪落却并不懂得如何珍惜,让他在这样的寒夜,为了她而求人。
“那便多谢,还有上回染坊的事,也一并谢过,虽然言谢太过轻薄,但以后总有机会还的,除了贺雪落的事,相爷但凡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来晋王府找我,我决不推辞。”穆清瑶道。
“我……我不是这个……”贺相一副急切想要解释的样子,但又叹了一口气,唇边扯出一抹苦笑,随即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清冷,笑道:“好啊,就怕我这个人太惹人讨厌,去了晋王府,也没人让我进门呢。”
“怎么会,再说了,谁说相爷惹人讨厌了?您可是个惹人眼球的帅大叔。”穆清瑶顽皮的眨眨眼道,只要不是为了贺雪落求情,别的事情她倒真的不排斥贺相了。
“帅大叔?哈哈哈,很好的评价,多谢世子妃,臣就此别过。”贺相微拢的眉宇,在看到穆清瑶顽皮的向自己开玩笑时,舒展开来,对穆清瑶摆摆手:“上车去吧,天冷。”
穆清瑶转身回到马车上,帘子晃动时,远远地还看到贺相孤独地立在墙边,眼望着她渐行渐远的马车。
回到王府,似雪早等着大门处了,见她回来,忙迎上来道:“世子妃,爷回来好一阵了,一直在等您呢。”
穆清瑶一听,归心似箭,小跑起来,刚走几步就被人捉住了手,一把将她揽住。
鼻间闻到淡淡的药香,他的气息清幽却浓烈,只怕稍稍接近,她也能辩别得出来,心里顿时甜丝丝的,正是蜜月期的小夫妻,一日不见,真如三秋,她在宫里过得惊心动魄,而他在外面只也不是那么平静,但回到家来,这里就是他们安宁的港湾,再多的嘈杂与烦锁,都不会打扰到他们。
“相公,你吃过药啦?”穆清瑶勾住夜笑离的脖子问。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事情都办妥了?”夜笑离没有回答她,抚着她的脸问。
“嗯,妥妥的,只是心里还不是舒服,凭什么皇后与太子妃犯下的错要让秦梦烟去顶包?”穆清瑶还是忿忿不平。
“放心,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们的,娘子,今天竟然又是贺相帮了你?”夜笑离眼眸深深地问。
“是啊,你说奇不奇怪?”穆清瑶拉着他的手往夜雨轩走。
夜笑离眼中闪过一丝怀疑,笑道:“或许,他正好借由此事好打击太子,他素来是支持二皇兄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今天着实是冒了险的,一个外臣,竟然敢动用禁军在宫在大肆搜查,我相信,他想帮我的心是真诚的,也不全是为了打击太子和皇后。”
夜笑离捏着她的鼻子笑:“你不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