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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流云变换,山巅上重又站回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当年的戏言犹在耳边,曾经的恣意少年却已悄悄变了模样。
如今,他们一个成了深不可测的帝王,一个成了忍辱负重的将领,就算重回旧地,却只剩重重防备,冷漠对峙。
四周的羽林军终于在赵衍呵斥下退到树林中,萧渡将目光从那些人的背影上离开,倨傲地扬起下巴,握紧了手中的银弓。
日头照在弓箭上反射出的光亮,让赵衍微眯了一下眼睛,不过他并不担心萧渡会伤害他,只因他太了解眼前这人:即使他能不顾往日情谊,他身上还背负着侯府和萧家军的几万条人命,绝不可能轻易妄为。
于是赵衍微微一笑,道:“崇江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
萧渡道:“我只是猜到陛下生辰之日,便会来这钟山狩猎,于是提前抄了小路守在这里。谁知竟惊动了圣驾,陛下该不会要治我的罪吧。”
赵衍装作未听清他话中的讽刺之意,只面露唏嘘道:“一晃十余年,当年你我在此山策马狩猎是何等快意,一切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萧渡脸上的讥讽之意更浓,道:“时至今日,陛下何须如此惺惺作态。我今天来只想知道一件事,还请陛下看在往日情谊据实相告。这些年,他们的所有谋划,你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赵衍未料到他竟会如此单刀直入,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随后只目光幽深地叹了口气,却没有回话。
萧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答案,纵然早已想过千百次这个可能,此刻却仍是觉得心如刀绞,他紧紧攥住弓柄,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道:“很好,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果然是你……”他狠狠咬牙,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赵衍忍住心中的悲戚之意,转头静静看着萧渡。这是他的同胞兄弟,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当年母后满脸恨意地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释然,原来他们真得是兄弟,难怪会如此亲切默契。可母后一巴掌打碎了他的幻想,她用涂了血红寇丹的指甲指着他嘶吼道:“你记住,这江山是你的,谁都不能染指!那个野种本就不该出生,他必须要死!”
直到平渡关一役,母后故意指使夏正拖延物资,想将萧渡活活困死在沭阳城。他跪在她寝宫苦求了一夜,只希望她能放自己的兄弟一条生路。
清晨,夏太后长袍曳地,神情冷漠地走出,她昂着头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赵衍,只是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废太子曾经住过的景阳宫,荒无人烟的宫殿里,说不出的阴冷可怖,荒草爬满了青砖,所有的阳光都进不来,偶尔有几只老鼠窜出,大摇大摆踏过残破的瓷碗啃咬着辩不清面目的虫子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