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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帘外消息一来,衷瑢全然顾不得自己还被云长天困在身下,费力推开他,边整衣衫边碎步到帘子边,问道:“德爷…德慕亦真当跳了?在哪里跳的?”
外边的将士一听竟是个女人,诧异不多时就忍了疑惑,咽下喘不匀的气回道:“在南山顶上。后边那片是个山涧,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非死即残,估计下去捞上来那女人也该断气了。”
断气了…衷瑢心里很快凉了一片,就像体温都要随了德爷而去,难道那一晚连面都见不着了就算她的遗言了吗?
遗言?对了!她心间猛然想起德爷最后说的那句…
云长天在身后察她顿了一会就回来乖巧地坐到榻边,出神片刻她又想起自己襦裙还有些崴,就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整理起来。
“不追出去看看?”他因为背上的疼痛挺不起腰板,只能靠双手撑在腿边的榻沿而勉强维持坐姿,并尽量与她靠近些。
衷瑢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回道:“你不是不喜欢我一直追着她吗?那我就不去追了,你还不高兴?”
见她似有埋怨的味道,可是摆正视线仔细瞧瞧她的脸,却轻松无比,一点都不带对德慕亦的感情。
这有些奇怪了,云长天暗想,也是他多心,抓住了这个细节,直白问道:“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不跟你绕弯,是不是你知道什么事情?”
像是被窥见到极力掩藏的秘密,衷瑢才刚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表演才能显得自己不去关切德爷,然而就是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戳破了。
她有些紧张,甚至是害怕,害怕这人又要挥发醋意癫狂起来,但是她低着头,余光瞟到他的一举一动,耳朵里听他的一言一行,未发现往常那般触怒,倒是比自己都要冷静。
“那我说了,你就只听着,别加些自己的理解进去行吗?”衷瑢考虑着他能对自己直白,自己也不该瞒他,但听他嗯一声,朝自己认真凝神地看着,便说道:“德爷,前两天确实来找过我,说她,说她可能要死了…”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变细,俄而低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云长天看得出她在撒谎,这个笨脑袋说傻真是傻透天了。
因而将她的手捏到自己掌心里,默默地注视这明显心事重重的女人,始终没有将焦点挪开过一寸。
“你说说自己,脑袋里是进水了还是天生豆腐做的?”他置手在她脑袋上让发丝穿越指缝,因而有些凉丝丝的风在旋绕。
衷瑢想了想,不光认同他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衷瑢这个人实在太傻,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相信别人说的那些?
相信了然后被人利用,然后还不思悔改,还想帮着要害她的女人?
她心内一阵委屈,不想争辩什么,贴近他,贴着他的温柔还有包容,将脸颊挨着他的肩头,然后看榻上他俩融合的身影,那身影像是投映在透彻净浅的湖底,微微发亮,微微摇晃。
“我就是这么笨了,所以总让你伤心。”她呢喃道,双手拢起来比他握得更紧。
“明白就好,我还总以为你没头没脑的,让人骗了都不知道回头。”云长天顺势将她搂进怀里,鼻尖触上她的发香,这种香气淡淡的,很朴素,是第一次抱她,吻她时,那些刚晒出在晨曦里的衣服特有的清香。
午后偏晚一些,天上的赤阳让云层掩去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自远处天空越来越近的隆隆雷声。
夏天特有的雷雨,用了半柱香不到时间就能冲刷掉整座京城在白天积攒下的倦热难耐,对于行在山道上的梁又梦来讲,还是挺舒心的一场邂逅。
南山这边的雨更柔和一些,她站在山顶上,远眺雨幕烟云中的京城,竟是一眼望不到城北,蜿蜒的城墙夹在山峦间,拐个弯消失不见,也不知道京城到底有多大。
她将伞柄扛在肩头,微斜了伞面,对着云海翻腾开始静默思索自己的未来,可能就是这命了吧,怎么也甩脱不掉的,不知哪里来的仇恨。
梁又梦暗嘲自己真是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就算是喜欢何音,也说不清为什么,喜欢上了没有任何理由,尽管他很俊美,但若有一天这男人毁容了,她想自己同样会接受他,爱他。
一切爱恨情仇于她来说,就像是上天不想多浪费时间杜撰捏造的这场雷雨,要来便是,要走也能非常洒脱。
南山顶上,依旧是去年登高时情人们互相携手的岩石平台,只是现在很冷清,冷清到隐蔽处的松树下坐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她都没在第一时间注意到。
梁又梦看到她便加快了脚步,轻轻喊了一声:“德爷?”慕亦真的抬起了头,她的神情很困倦。
从山涧顺着水流游到安全地带,又爬上来,真是耗了她极大的体力,又因雨淋而速降的周身温度,慕亦现时困得很,眼皮子在雨水冲刷下已经打起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