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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北部,有一片广袤的陆地,绿树丰茂,林野茫茫,那里是芬兰。在美丽的国度里,有一座悠久的城市,名为拉普兰。
每年的年尾至次年初期间,灿烂的帘幕偶尔会来探望这片林海,被称为极光。
2008年12月14日
“真的能看见吗?”丛林中,短发齐眉的蘑菇头女孩,一身前卫的打扮与这片野林格格不入。
“相信我吧,我哥从来不会骗我。”同行的金发少年说得胸有成竹。两人在布满植被的泥泞上艰难地走着,十分踉跄,蘑菇头依然对他半信半疑。
“我们都快到拉普兰山域了,还要走多久啊?”女孩喘着大气,抱怨道。
“快了,就在这片林海的中央,有一处平旷的草地。那里不会有茂树挡碍,漫天的星野都可一览无余。”少年意兴浓郁,而女孩那原本活泼的好奇心,似乎快被这一路走来的疲惫磨散殆尽,她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今晚看不到天空的霓彩,回去我就把你今晚带我来这里的事告诉你父亲!”
“天啊…饶了我吧!你也知道我父亲的脾气…”少年无奈地苦笑着。毕竟,极光的出现并无规律,即使在频现期,目睹的机会也是可遇不可求。想到这里,少年那炙热的期待不禁淡褪,颓泄地叹了一声。
幽深的夜空里,看不见黑的尽头,却满天闪烁,,虚空中,似乎暗藏着无数未知,或许是另一片天地,或许有另一番故事……
宁静的夜色,粉色的光纱不知何时已悄然地轻挂在空中。树稍间,透过茂密的林叶,少年似乎瞄见了那空中的霓彩。
“看!我没骗你吧。”他指着林叶间可见的天空,兴奋地喊道。两人的步伐不自觉地快了起来,越往前,枝叶越稀疏,看到的天空便越多。
光纱漫染着天空,飘成了帘幕的形状,五彩的霓虹在无常嬉戏,彷佛在争先恐后地炫耀着,发生得如此突然,一切竟是毫无预兆。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已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至出神。灿烂的辉映开始扭曲着,竟揉成一道弧门,像是通往神秘的隧道。一道梦幻的金茫从隧道中穿出,耀眼而炙热,击撞至地面,荡起了强烈的气流,它竟如春风般沁人心扉。
“霍尔,我们去看看!”
“那道光,应该没多远!”
两人怀着激动好奇的心情,启程赶往光茫落下的终点,方才的倦意已被春风洗尽。当他们来到林海的中央,也就是少年所说那处平旷的草地……
那里躺着一名少女,白衣胜素,光晕裹身。殆余的光辉在的草间缭绕,依依不舍,彷佛不愿离开她。
余光熄灭,少女才缓缓醒了知觉,她扶地而起,侧身半卧。抬头间,便与来者对视,碧绿如湖的双眸,宛如初临尘世的玉魄,那是世间最纯净的眼神。缕缕的金发,似乎酝酿着神圣,海浪般,柔长而美丽,复刻自史诗一般。
她,是谁?或许,某一天会知晓。
四年后,春风带着故事,跨洋越岭,来到了东方……
寒风在我耳边呼啸,我驾着摩托在风雨中疾驰,后镜中,能看见后轮卷起的水雾,我知道自己正在超速,但我早已失去了恐惧的感觉,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
我,叫什么名字,这个根本不重要。我生于一个大众家庭,我没有精彩的生活,却自命不凡。
直至我看见她手上的钻戒,最终只剩下道别,我已记不清她那时对我说了些什么,那已不重要了,因为悲痛早已袭来。如果问,她对我还留下了什么,那便是她最后的回眸,那是我内心挥之不去的回忆…
但我当时绝对没想到,我的奇遇,其实才刚刚开始。
2011年11月11日,
初冬,滂沱大雨从昨夜伊始,至今只剩残喘,雨势被削为阵雨,雷声也渐渐息鼓,风,依旧很大。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梁予烈在风雨中驰骋。中午时分,天空被雨云遮染,灰暗无比,仿佛这场风雨永远不会停歇。
风雨交错,他骑着摩托在这座城市里不停游荡,脸部已近乎麻木,不知驶了多久,也不知有意无意,他来到他堂姐的家门前。
吴学灵不是一个天真浪漫的人,用知书识礼可以勉强形容她,其實她是一个充满女人味的女人。只要别人不犯她,她也很好相处。而且,她非常护短,她那名声欠佳的堂弟曾经多次让她失望,劣迹频频,但她终究也没责过他分毫。
他站在她的庭院前,按下门铃,一位雍容雅姿的女人开了门。显然,她被门铃嘈醒,没有任何开场白,梁予烈早已欲哭不能,抱着他的堂姐。
“昨天颖和我分手了…”
吴学灵没松手,“我们总需要经历一番周折才会醒悟,即便是我,也亦如此。”
“但我一直深信这是一段奇遇,深信会一直和她走到最后,我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傻瓜,你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奇遇,这不过只是其中一段而已,把她当成你必经的门槛吧。”
“我本以为可以和她走至婚姻,我曾打算毕业后向她求婚,但我现在对她充满怨恨,他们一定觉得我现在很可悲吧..”
“……我不会劝你马上忘记她,但你现在需要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学灵的话总是意味深长,对予烈来说,即便只是安慰,也比其他人的话更能入心。
在客厅中,学灵给予烈斟了杯咖啡,她待人简单,毫不矫造。予烈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伤感的画面仍在脑中不停作乱,他无法讓其消停,直至精神耗尽,思绪才平伏下來...
予烈醒来时,已是下午五时。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坐了起来,思维未能接上线,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颠簸的旅途。学灵正在厨房里轻拿輕放地收拾餐具,旁邊的音响播着轻轻的藍調,室内尽满平静、恬和。
予烈漫不经心地说起话来,“很久没见过皓凛了。”
“应该是你好久没有找过他吧。”学灵也看似漫不经心。
“他最近在哪呢?”
“应该是在忙社团的事情吧,学校准备和市区的名校聯誼。”
“听起来,这不该让他花這麼長時間。”
“你又怎么知道他最近在这件事上花了很多时间呢。”
学灵话中带刺,但並非有意,却也无可厚非。在前段时间裡,予烈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颖的身上,对身边的朋友不闻不问,对于他们的近况,他还真是一无所知。为结束尴尬,学灵继续说道。
“对方是个国际学校,听说每年都会有很多交流学生。”
“是希伦国际学院吗?”
“是这个没错。在普通本科里,即使是再出众的学生,去到国际学院也沦为凤尾。”
“那皓凛他有什麼打算呢?”
“目前沒有頭緒,因为到时将会设置大型舞台,现场设备也是演唱会的级别,他們從來沒有上過這樣的舞台。”
学灵雖說如此,但她没有丝毫的忧虑,她一直认为,校园的日子高枕無憂,也如同养老生活,因此也沒有必要過於认真。
“皓凛在哪呢?”
“可能还在學院里吧。”
“这两天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比较担心你的状态。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明天和你去逛逛,你也许会喜欢那位主持人。”
予烈不认同学灵最后那句,只是当她说说罢了。次日,他们回到了校園。来到了活动室。在活动室的门外,已聚集了一眾涉及的人员在等候。
“予烈,好久不见了。”
跟予烈说话的,是他的朋友,叫陈倪,今年才大二。她喜欢模仿时尚杂志,在予烈看来,她只是比较洋气而已。在过去,予烈曾与她有过一段暧昧。只是好景不长,后来遇到了颖,所以就……
“呃…是啊。”予烈无精打采,而她却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妩媚地說:“反应真是冷淡。”
“最近有点不适,偶尔有点忙…”予烈撒謊,他并不希望让陈倪知道太多,而她卻轻佻了起来,“大骗子,今天说谎怎么错漏百出了?”
“哪有,只是没想到……呃…”
“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对吧?”
“是有点…冤家路……不对!呃…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
“有什么好笑呢。”
“你最近是不是受伤了?还是说…见到我会让你很尴尬。”
“怎么会。我来这里……是因为很无聊,…不如我们进去吧。”
“唉,开始语无伦次了。”
“........”
“予烈,不如我们进去吧。”
学灵从旁解救,若对话继续下去,气氛会变得很尴尬。活动室里,有二十多个人在排练。当中有三个人坐在众人面前。学灵优雅的走过去,手轻放在左边座位的李皓凛的肩上。李皓凛地说,“你来了,今天没课吗?”
“我弟弟也来了,他说来看看你。”
“原来予烈也来了,他消失了那么久,我本打算过几天去找他聊聊。”
“之前有点忙,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反正找不到你的话,我就让学灵帮忙,相信她的来电你不會不接的。”
“别这么说,未來姐夫的号码我一直都存着。”
予烈认识坐在李皓凛左边的男子,自从予烈进来后,他就一声不吭,纵使看不到他的双眼,予烈也能感受到他心中的不快,他似乎对予烈充满了敌意。李皓凛發現了男子的沉默似乎并不尋常,出言解释:“貴明,這位梁予烈,是學灵的弟弟。”
張貴明頭也不回,言语中带着譏諷:“噢—原來是他,我老早就聽說過他了,雖然名聲不怎麼好。”
予烈十分厌恶张贵明那副目中無人的高姿態。皓凛生怕会发生口角之争,从旁缓和道:“貴明上個月畢業後,就留在了在學院教務處就職,嚴格來講,我們都要叫他張老師了。”
张贵明扫视一遍站在面前的一排女生,稍稍转过头,轻蔑地说:“快毕业了,打算趁此找个女孩固定下来,一起共渡你迷茫的未来吗。”
“原来如此,果然是本性难移呢。”陈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并加入了對話。皓凛竟然也顺其而语,“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予烈你依然风流如往啊,哈哈。”
“哈哈...别这么说……”
予烈留下一句话后,便獨自走到门外,扶着栏杆,看着在校道上来往的新生,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当年,我也是带着憧憬,现在却....我确实对未来一片迷茫,毕业后的我该何去何从,一无是处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现实的问题,或者说,是我从来不敢想。
予烈在沉思中竟未发觉皓凛的靠近,直至皓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烈,你還好嗎?”
“我沒事。”
“畢業後有何打算呢?”
“其实我沒底。”
“剛才,也許贵明说的话让你难受了,但我希望你保持乐观的心态。”
“我没有在意他的话,只是他至今仍对我耿耿于怀。”
“呵呵,谁叫你当初不留余地呢。不过他如今也是学院的老师,身份跟我们不一样了。日后你还是对他防备点好。”
“我一向随心而行,大家都平凡人,都是平等的身份。而他只是一个内心缺乏别人尊重的可怜虫而已。”
“你這麼說,那我日後有一段時間跟可憐蟲打交道了。其实,如果你愿意加入的话,我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大费周章。”
“算了吧,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对校园活动已經毫无兴趣了。”
“你果然还是玩世不恭啊。”皓凛说着,一只手搭在了予烈肩膀上,予烈并不为意,只是叹气一声,“我只是不想再對這裡有所留恋,毕竟快要毕业了。”
“不想留恋的原因,主要因为她吧?”皓凛说完,予烈目视前方的眼神愈加迷茫,“我.......我不知道。”
皓凛忙完社團的事後,和大家一起绕着校园的大圈散步,一路上,学灵十分寡言,心裡似乎在盤算着什麼。直至我们走到了裡校門很近的学院综合楼。一名穿着时尚的女子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嗨,予烈。”
“嗨,这么巧。”予烈无精打采地回应陈倪,和初识时相比,如今的陈倪判若两人,少了那份少女的青澀,取而代之是輕熟,每一句話,都似真若假。予烈如此想着,陈倪的輕佻與嫵媚再現,“是啊,我也觉得好巧呢,還以为你是刻意的。”
“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啦。没猜错的话,你内心其实想说冤家路窄,是吧?”
“呃……應該是狭路相逢吧..”
陈倪的突然收到来电,她走到一旁回避接聽。皓凛却突然向予烈靠来,說:“这次的聯誼代表形象,校方也相当重视呢。”
“我知道,但這跟我有什么關係呢?”
“因為重視,所以学院那边指定陈倪同学作为今次聯誼的主持人,届时将与希伦大学的mc组成搭档。”
皓凛的一番话让予烈感到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呢,听起来貌似不错嘛。”
“陈倪同学有点担心到时时会紧张,不如你开导一下她如何?”
“为什麼要我去……..”予烈话至一半時,却被陈倪的靠近惊止了。予烈发现自己与皓凛说话的时候没留意到她已经挂了电话。回过头来,皓凛已退到一旁,臉上一副嬉笑的模樣,說,“我还要回去写方案,和你姐先走了,你们聊聊吧。”
“拜,明天见咯,皓凛哥,还有学灵姐。”未待予烈反应过来,陈倪就已热情地道别了他们。予烈此刻的感觉就似被人卖了一样,亦只能无言以对。陳倪悄悄地朝他靠來,“大骗子,从实招来吧。”
“招什么?”
“你们刚才不是在说悄悄话吗?可惜被我看到了。”
“没说什么。跟你无关的。”
“所以说,你现在说谎真是错漏百出呢。我還沒開始問內容,你就連忙解釋了。”
“……好吧…聯誼的時候,你是不是要和别人拍档主持?”
“呵呵,你很在意吗?”
“怎么可能!想问你会不会紧张而已。”
“会呢,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平凡女子嘛。”
“晧凛让我来跟你聊聊...大概就说了这些。”
“哼哼哼”陈倪狡黠地低声笑了起来,予烈不悦,“有什么好笑呢?”
“真没想到,梁大队长也会有寂寞到让人担心的时候啊。”
“什么意思?”
“你不会真以为本大小姐会紧张吧,连梁大队长我都能应付自如,区区联演就让大队长担心了?说错了,应该是前大队长才对~”
“我看你也不能会怯场,不过晧凛的確有拜托了我。”
“唉,他是想让我陪你而已。看来你最近伤得不浅呢。”
“能不能别说这种无聊的话题。”
不知为何我十分厌恶这种话题。
“那我还是不陪梁大骗子了。”
“怎么老说我骗,当初不就牵过手而已吗!”
“你也有说什么‘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之类的话吧~”
“我……..”予烈哑口无言,想起以前確實有說過那些话,而且常挂嘴边。
“唉,算了,我要走了。”
陳倪一邊說着一邊揮手道別。予烈望见前方远处有一名男子向陈倪挥手,陈倪也轻柔地回应了她。他看似在那里等候陳倪多时了,但他并没有因此烦躁。
予烈猜测他是陈倪的男朋友,刚才陈倪的来电應該也是他的。只是予烈没想到,对方虽然没有一丝时髦的气息,却儒雅非凡,但予烈印象中记得这不是陈倪喜欢的类型。而陈倪似乎猜到了他心思,说:“虽然他不是相貌堂堂,但和他相处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开心。你的离开也让我明白了,原来比起和你的时候,自己更喜欢细水长流。”
“是呢.......”
“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早日放下她,就好像我如今放下你一样。”予烈默然,他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当天晚上,予烈找了以前的猪朋狗友出来喝酒,也联系了皓凛,但皓凛委婉拒绝。予烈和一行人在桦商对面的宵夜档里喝酒聊天,在酒精的催促下,予烈感觉思绪渐渐敏感,这也是微醺的美妙。他似乎看到了以前那段糜烂的生活,回首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追求什么,需要什麼。漸漸的,他我開始意识模糊,甚至出现了错觉:自己似乎聽到了穎的聲音,他伸手搭向身旁,試圖將她摟入懷裡。
“嘿,阿烈,你喝多了吧,幹嘛摟着那把凳子。”他的手在凳子上一滑,摔到了地上,眼前漆黑一片。
如果颖还在我身边,或许我不会如此自弃....
...........
...........
在我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暖色的大床上,感觉这里有点似曾相识,这里应该是……
“你醒了。”
我听到了堂姐的声音。
但我无力回应,我的全身不听使唤,头也疼得厉害。
“你先睡一下吧。”
我再次闭上双眼,仍有意识放空。
予烈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床头的闹钟显示着凌晨五点多。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的主人应该是女性,他轻轻地推开房门,发现客厅还亮着小夜灯,学灵和陈倪两人正在阳台外面向夜景,在聊天。阳台的门被关着,透过落地玻璃,他看着两人的背影,陈倪秀发在风中飘履,也許是醉意未消,在迎面的厉风襯映下,陳倪竟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她似乎在傾訴,学灵便是她的聆听者。或许,她们此时都感到与对方相知狠晚吧,她们一直没有察觉客厅里的人。予烈在客厅里坐了下来,客厅的摆设很简洁,基本上只有沙发和电视机,电视机的顶上,放着陳倪和她男友的合照。予烈已完全想不起昨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过了许久,陈倪回头看见了客厅里的人,予烈突然感到些心怯:“刚被陈倪说完就去了买醉,她們多半会看不起我吧…”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学灵为首一问。予烈话未说出,陈倪便说,“如果你没感觉好点的话,你可以在这继续休息,如果你不介意睡沙发....”
陈倪此時一改以往若真若假的语气,反而让人更加猜不透。
“已经没事了,在深夜裡打搅了你,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