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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线虫本身细如牛毛,钻入皮肉之中,如果不细看,皮肤上甚至于连伤口都发现不了。请使用访问本站。
离的远了的人根本无从分辨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近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惊骇不已的看着孝宗的手背。
然后下一刻就见他的眉心的皮下迅速升窜起一缕深红色的血印,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就直挺挺的向后倒过去。
“皇上!”坐在旁边几席上的嫔妃齐齐惊呼,个个吓的面无血色扑过去把孝宗扶住。
然则彼时的孝宗已经彻底失去知觉,一动也不动了。
暝宸殿里乱成一团。
彭修和那女刺客对峙,骤然一见孝宗倒地手上力道不觉加重,用力往前一拽。
那刺客即使武功高强也难以和他匹敌,身子立时就如脱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彭修手里拽着的飘带牵引着往前扑去。
不过可能是自知无力抗衡,她索性也不再挣扎,只在飞向半空的同时手腕一翻,脱下腕上佩戴的一只五彩宝石妆点的镯子。
“小心!”纪浩禹并没有在意孝宗的死活,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战况,察觉那女人手底下的小动作,就是低呼一声出言提醒。
彭修自然也注意到了,手腕一收一拉之间就变换了施力点。
那女刺客的身子斜抛出去,砰地一声砸在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桌上的杯碟碗筷碎了一地,将她穿着暴露的身子刺的一片血肉模糊。
而她顺手抛出去的那只镯子上也不知道是触动了哪里的机关,上头最大的一颗宝石瞬时脱落,孔洞里三根短针疾射而出——
不偏不倚,正是朝着明乐颈边的动脉。
“当心!”彭修和纪浩禹俱是眸光一敛,瞬间抢了过去。
明乐本来就已经防备着,刚要侧身避让,不曾想却是被两人一左一右各抓了她的一只手臂,生生的将她的动作限制住。
眼见着寒光迫近,明乐心头一恼。
好在是雪雁和雪晴两个一直未曾离开左右守在旁边,此时雪雁便是什么也顾不得,趁乱仰身往后一摔,同时借助大理石地面上的光滑度斜插过去,足尖一挑将明乐跟前的桌案勾起。
锵然三声极为细弱的声响。
好在那桌面是红木所制,极为厚实,但三根银针也是完完全全隐没在了桌面以下,灯光下只能看到闪着寒光的一点圆形斑点。
桌子悬于半空,然后就瞬时砸下来。
这一次纪浩禹和彭修倒是齐心,各自一掌将那桌面推了出去,砸在暖阁当中的地板上。
孝宗这里乱成一团,柳妃等人尖声叫嚷着宣太医。
而彼时那女刺客已经被冲进来的御林军团团围住。
明乐也无暇顾及孝宗的死活,脱险之后立刻甩开纪浩禹和彭修的手,指着那女刺客摔倒的地方道,“快去看看,不能叫她死了!”
敢在招待大兴皇子的国宴上公然行刺的,这刺客必定是不会给自己留退路的,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会等人提审问供,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会自己先行自裁,把一切的线索掐断。
雪雁和雪晴两个是暗卫出身,都极为机敏。
确定明乐无虞,立刻就奔过去查看,一看之下还是失望了。
“王妃!”雪雁只看了那刺客一眼,就转身冲明乐遗憾的摇了摇头。
居然这么快?
明乐皱眉,快步走下台阶。
彼时那女刺客还不曾完全的咽气,伤痕累累的身子躺在一堆碎瓷片上,眼睛圆瞪,目光涣散,四肢更是痉挛似的一下一下不住的抽搐,伤口处流出来的血液也是暗红色的。
“没救了!”纪浩禹不知何时从后面跟上来,只看了那刺客一眼就淡然的移开视线。
暖阁里,孝宗昏迷,姜太后喝住哭嚎不止的嫔妃们,叫人将他暂且移到后殿安置,紧赶着又叫人去太医院传太医。
柳妃等人哭哭啼啼都挤在孝宗床边,谁也不肯让。
“都嚎什么?皇帝他人还在呢!”姜太后沉声一喝,面容冷酷而肃穆。
一众的嫔妃就再不敢触霉头,忙是止了哭声,抽出帕子擦眼泪。
“全都起开,别在那里杵着碍事,一切都等太医来了再说。”见她们还全都杵在孝宗的床前,姜太后就不悦的又补了一句。
众嫔妃们都很清楚这位太后娘娘说一不二的性格,哪怕是近期声望大涨的柳妃也不敢造次,纷纷让开垂眸立在大床两侧焦躁不安的等着。
因为出事的是孝宗,朝臣们也都不敢大意,三品以上的官员也都一并跟了进来,在外屋焦急的不住往里张望等着看里面的情形。
这边离着太医院不是太近,太医一时半会儿请不来,没过一会儿倒是宋沛安排好了前殿的事情先行过来复命。
“母后!”宋沛进门,先是远远的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孝宗,忧虑道,“皇兄如何了?”
“要等太医来了才能知道,不过就着脸色和呼吸上看,一时半会儿倒是不要命的。”姜太后说道,语气依旧冰冷而平静,不带丝毫的感情,“前面都安排妥当了?”
“是,儿臣已经命御林军把整个暝宸殿围了起来,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殿内的摆设物件也吩咐了诸位大人和夫人们不要随便乱动,一切维持原样。”宋沛回道。
孝宗这一出事,整个暝宸殿必定大乱。
这一场所谓的国宴——
自然也就再进行不下去了。
而虽然最直接出手伤人的女刺客已经伏诛,那殿上的一切也还是要作为证据和现场保留下来的。
“嗯!”宋沛设想的极为周到,姜太后满意的略一点头,又再问道,“刺客那边呢?可有什么线索?”
“刺客已经自裁,没有收录到什么有价值的口供。”宋沛神色凝重的摇头,说话间就对候在门口的侍卫首领韩爽招了招手,道:“呈上来吧!”
“是,王爷!”韩爽跨进门来,把手里用黄布提着的一个包裹小心的放在姜太后手边的小桌上展开,露出里面的几样东西。
“这是那女刺客行凶用的银钗和镯子,其中都布置了机关,十分的厉害了得。还有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耳环和戒指上面也发现玄机。”宋沛指着几样东西解释,“那银钗的中间做了极细且窄的孔洞,里面灌了特殊的药液,应当是用来培养那些小虫子用的。然后镯子里藏着的则是短针,里头的弹簧设置威力惊人,之前袭击五弟妹的那几根针儿臣也命人从桌子上取下来了,用银针试过,应该也是涂了剧毒的。至于到底是何种毒药,还要等过一会儿太医来了,再请太医仔细分辨了。”
不管是毒虫还是毒药,总之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的非要致人死命才肯罢休了?
姜太后默然不语的听着,最后才对身边翡翠吩咐道,“你回哀家宫里去,把李太医给哀家叫来。”
论及用毒之术,李太医堪称其中翘楚。
“是,太后!”翡翠态度恭谨的应着,快步出了殿门回去请李太医。
姜太后没有再说别的,宋沛也不在意,自顾的解释完了,就也垂首站在了一边等候。
又过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柳太医等几个这日当值的太医才火烧屁股似的赶了来。
也是不凑巧,几个人都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太医了,一路走过来个个满头大汗喘息的厉害。
“臣等——”几人进门,提了口气就要给姜太后见礼。
“免了,先去给皇帝看看!”姜太后冷着脸出言打断,抬手指向里面的床榻。
“是,太后!”柳太医几个也不过分矫情,领命就背着药箱进去给孝宗把脉。
几个太医轮流把过一遍,却是谁都没有发表意见,眼见着柳太医要凑过去再把第二遍的时候,易明心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出声打断,“皇上到底怎么样了?柳太医你倒是给句准话啊!”
“这——”柳太医一脸的为难,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柳妃和荣妃等人在旁边看着也是干着急,忍不住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柳太医一张脸涨的通红,大汗淋漓。
“柳太医,皇帝到底如何了?你但说无妨!”姜太后手中拢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太后恕罪,微臣无能!”柳太医一筹莫展的跪伏下去,远远的对着姜太后磕了个头,神色尴尬,“微臣刚刚给陛下诊脉,可是——可是没有发现脉象里任何的异常。”
“没有异常?”姜太后这才重视起来,手下一抖,碗里的茶水就泼出来两滴落在绣金的凤袍上,“可是皇帝昏迷不醒,这总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自从事发时候起,明乐也一直在思量整件事情的始末。
如果是纪红纱和孝宗之间唱的一出双簧,那么现在孝宗就应该是装晕的,而且看纪红纱一直避于人后尽量低调的作风,也的确像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么——
如果只为做戏的话,之前侵入孝宗体内那些线虫又是什么?
哪怕那些东西是无害的,孝宗那种人,又怎么会放心以身作饵拿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来设局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困惑,纪浩禹突然无声无息的从后面凑上来,把手里把玩着的折扇一抖,掩住口鼻低声说道:“大兴的巫术里面有一种叫做血丝红的蛊虫,进入人体之后会迅速通过血液抵达脑部,并且从身体里分泌出一种效力很强的麻沸散,致人昏迷。”
“所以,成妃并没有告诉他这种蛊虫的真实效力?”明乐了然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除非是不知情,否则孝宗是一定不肯配合她来做这场戏的。
算起来纪红纱这一次也算是下了狠心了,竟是连后果都不顾了!
“有解吗?”明乐问道,唇齿未动,声音先行。
“可以解,也可以不解。不解的话,三日之后人就永远这样了,直至有朝一日寿终正寝!”纪浩禹道,唇边带了丝笑意注意着明乐的表情,“这个结果或许就是你和殷王都最想看到的吧?”
明乐闻言,突然心神一敛,诧异的回头朝他看去,“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姜太后身上被孝宗种了双生蛊,如若孝宗会死于非命,她也必死无疑,而如果就让孝宗就此一睡不醒的话——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这件事属于大邺皇室之中埋藏最深的隐秘,纪浩禹居然会知道?
见她一直无动于衷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诧异的表情,纪浩禹唇角扬起的笑容就不觉的更深三分。
“这种蛊毒真要解的话也不难,”下一刻他却是自动过滤了明乐的问话,又折回原来的话题上,努努嘴示意明乐去看桌上从那刺客身上搜集到的东西,“相较于鲜血,那些线虫更喜欢那发钗里面的东西。现在它们就聚集于中蛊者的印堂处,只要取那发钗上的残余液体涂抹到那里,线虫们自然就会破皮而出。”
所以,纪红纱就是打着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主意,铤而走险了吗?
因为进来之后两人都站在外围没有往孝宗的床前靠,再加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孝宗身上,所以两人私底下说起话来也算方便。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两人的之间的这点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站在斜对面的彭修的眼睛。
自始至终他也没管孝宗的死活,就只盯着明乐的一举一动。
昌珉公主站子在他旁边,自然也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但也不过只就一瞬,随即就飞快的把视线移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来。
这边因为诊断不出孝宗昏迷不醒的原因,柳太医等人都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是李太医很快就到了。
“太后,李太医来了!”常嬷嬷稍稍弯身下去,凑近姜太后耳边提醒。
姜太后从茶碗里抬起头,直接给李太医打了个眼色,“皇帝昏迷不醒,柳太医他们几个都没能诊断出个所以然来,你去瞧瞧吧!”
“是,太后!”李太医领命,背着药箱快步走过去,也按照常规的流程给孝宗检查了一遍。
相较于柳太医等人,他倒是要泰定许多,直到最后才是眉心隐约一跳,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身边离的最近的柳妃问道,“敢问娘娘,皇上遇刺时候的伤处在哪里?”
“伤处?”柳妃皱眉想了一下,“应该是在手背上吧,好像是一些红色丝线一样的东西,打在皇上的手背上,然后就不见了。”
李太医依言去抓起孝宗的手背查看,柳太医也跟着凑过去道,“手背上我已经看过了,伤口极为细小,连血都没有渗出来一滴,而且周围的皮肤也很正常,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李太医抓着孝宗的手,凑近眼前仔细的分辨了一番,也是赞同的点头,“的确没有中毒的迹象。”
“如果不是中毒,那皇上怎么会这样?”易明心不悦叱道,“你瞧瞧,皇上印堂那里的红印是怎么回事?李太医你真的确定这不是中毒所致吗?”
“如果真是中毒,那就不只是印堂,包括指甲、嘴唇、耳后,还有很多的地方都会有迹象露出来。”李太医笃定说道,“现在虽然不能确定造成皇上昏迷不醒的真实原因,但微臣可以肯定,这一定不是中毒。”
“真是急死人了!”荣妃忧心忡忡的搅着手里帕子,想着就走过去姜太后身边,不安道,“太后,皇上这样昏迷不醒,连原因都查不出来,这可不是个事儿啊,您快拿个主意吧!”
姜太后不为所动的垂眸喝了口茶,然后再次抬头朝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李太医看去,“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是,太后!”李太医躬身一揖,这才谨慎的开口道,“据柳妃娘娘方才所言,微臣推断伤了皇上的罪魁祸首应当不是什么丝线之类的东西,而应当是活物!”
“活物?”柳太医闻言就开始倒吸气,紧跟着就是神色大变,不可思议道,“李太医你是说——”
“太后娘娘,恕微臣斗胆揣测。”李太医说道,“皇上不会是无缘无故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毒物所致,那么就极有可能——”
李太医说着,还是下意识的顿了一下,拿眼角的余光小心的打量一眼姜太后的神色才继续吐出后面两个字,“是蛊!”
巫蛊之术,虽然在大兴国中十分盛行,甚至于皇族都豢养了大批巫医,但是在大邺,却是明文禁止,尤其是在后宫之地,巫蛊厌胜之术更被视为霍乱天下的邪术,一经发现,那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谁都别想开脱。
李太医此言一出,柳妃等人齐齐的白了脸,露出惊骇不止的表情,死死抓着手里的帕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太后手里端着茶碗纹丝未动,好半晌却是突然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重重的将那茶碗往桌上一搁,沉声怒道:“荒唐!”
“太后恕罪,微臣妄言!”李太医一个机灵,急忙领头跪地请罪。
其他人也都魂不守舍的跟着跪了下去。
“巫蛊之术乃是宫中禁忌,你说皇上是被邪术所困,才致他如此的?”姜太后冷声喝问。
方才的那一股子怒气一散,她脸上的表情又很快恢复冷静,看着伏了一地的黑漆漆的人头,语气冰冷。
“因为皇上的病症实在是太过古怪,微臣实在束手无策,所以不得不做此揣测。”李太医道,“太后,事关皇上的龙体,此事一定不能大意啊!”
“李太医,你真的能确定皇上是中了邪术了吗?这么些年,太后娘娘治宫严谨,咱们宫里可从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荣妃道。
“这——”李太医面有难色,心里略一权衡才郑重其事的看向姜太后道,“太后,微臣虽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此时也唯有朝这个方向才能解释的通了!”
“母后,如果是这样不留痕迹的厉害邪术的话,儿臣看那女刺客的资历倒是未必能够成其事。”宋沛神色凝重的开口,“从那批舞娘的来历追查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查出线索。”
炼制蛊物是一件十分讲究的事情,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
稍有不慎就会适得其反。
那女刺客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那样资历的女子要研习蛊毒并且有所成就并不容易。
“那批舞娘是半年前由一个西域商人进献入宫的,在朝中没什么背景。”柳妃思忖着说道,犹豫之下突然就屈膝跪在了姜太后面前,恳切道,“开始的那段时间臣妾曾奉命去传授过他们歌舞,可是臣妾对皇上,对我大邺的朝廷就绝无二心。”
这些事,只要有人去歌舞坊一问,马上就会摆在明面上,实在是没有遮掩的必要。
与其等着别人去查,倒不如自己主动招了,反而可以把嫌疑减小几分。
“这么巧?”易明心冷哼一声,有点阴阳怪气的。
只不过姜太后面前,她终究还是有所顾忌,没敢露骨的说出来。
姜太后没有理会她绵里藏针的那一笑,只对宋沛吩咐道,“老四,你带着刑部的人先过去看看。”
“儿臣领旨!”宋沛拱手对姜太后施了一礼,然后嘱咐了韩爽叫他在这里听姜太后的差遣就急匆匆的带着刑部的几个官员离开。
孝宗一直昏迷不醒,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虽说是太医断定了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一国之君突然这样了,也不是个事儿。
朝臣和后妃们个个都神色不安,焦急的等着。
易明心眸子一转,像是无意识的,突然瞥了眼一直站在人后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的纪红纱,狐疑的皱眉道,“成妃,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病了?”
这偏殿里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高处,寂静的惊人。
她此言一出,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着纪红纱射了过去。
纪红纱原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此时突然被几十道视线齐齐聚焦起来,竟是心神一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被身边的兰琪扶住。
“太后,我——”纪红纱咬着嘴唇,看上去极为惶恐不安的模样,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一直跪在地上没被姜太后叫起的柳妃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神色一冷,讽刺说道,“柳妃,本宫听闻你大兴的国中盛行巫术,皇上如今这个样子了,你难道就没有话要说?”
“我——”纪红纱闻言,就更是脸色发白,慌乱了起来。
这样一来,倒是想要叫人不去注意她都难了。
荣妃眉头深锁站在旁边看戏,这会儿就思忖着开口,“太后,臣妾也曾听闻大兴的国中十分崇尚巫术,并且皇宫之内但凡有些身份的主子宫里还有会豢养御用的巫医的。”
说着又抬眸看向纪红纱,“成妃,咱们姐妹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上如今昏迷不醒,朝臣百官们都很着急,你若是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自然也是好的。”
她这话说的委婉,倒是给纪红纱铺足了台阶。
这个该死的女人!当真是狡猾!
易明心心里暗骂一声,也随口附和,“是啊成妃,你若是真能解了皇上所中的邪术,也是不小的功劳一件。”
纪红纱一直死死的捏着手里的帕子,眼神混乱的四下乱瞟,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姜太后看在眼里,目光不觉的沉了沉,颔首道,“成妃,你若有话但说无妨。如今,什么都不及皇帝的平安更重要。”
纪红纱看着她,死咬着的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这时候才像是下了决心,突然屈膝朝着姜太后跪了下去,道,“太后,如果臣妾没有看错的,伤了皇上的应该是一种叫做血红丝的蛊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一直站在外殿的几位阁老重臣都忍不住直接闯了进来,不可置信道,“成妃娘娘,您真的确定皇上是中了蛊了吗?此时非同小可,可不能信口开河啊!”
“成妃,你所言属实?”姜太后也道。
“臣妾也只是揣测,早些年听我身边的巫医提起过,那会儿宴会上攻击皇上的那些线虫和她描述过的很像。只是巫术是巫医们世代相传的绝技,不会随便传授他人,我也只是偶然听到过一次罢了。”纪红纱说道。
言下之意,她虽然知道,但是巫医的秘术她不曾经手,并不精通。
“既然有了线索了,那就好办的多了。”李太医几个立刻振奋了精神,对姜太后道,“太后,皇上千金之躯,既然成妃娘娘也不能确定,现在的耽误之急,最好还是能寻一位通晓巫术的能人来辨别一下。”
巫术在大邺是明文禁止的,哪怕是背地里真的有人通晓此数,谁又会不长眼的自荐跑到皇宫里来送死?
李太医的话虽然说的在理,但却不合实际。
“这一时半刻的,要去哪里找这样的人?”杨阁老焦急说道,急的原地转圈。
“三皇兄!”就在所有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纪红纱突然抬眸看向纪浩禹,神色犹豫的试着开口道,“三皇兄此次出京远游,身边没有带着巫医随行吗?”
豢养巫医,几乎已经成了大兴皇室一种尊荣的象征。
纪浩禹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不赶这个流行!
纪红纱看向纪浩禹的眼神里,不仅有试探,还有讨好的成分在里头。
明乐看在眼睛里,心里不觉的笑了笑——
孝宗中蛊,最值得怀疑的两个人就是出自大兴皇室的纪红纱和纪浩禹。
所以纪红纱就先是故意露出慌乱的表情来叫别人注意到她,然后挺身而出道破孝宗中蛊一事的玄机,洗清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嫌疑。
随后再把同是来自大兴的纪浩禹推出来,叫他出面替孝宗化解危机,这个时候,纪浩禹已经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几乎是完全没的选择,只能任由她拉拢过去。
如此一来,整个事件就可以从两国的朝廷之间撇清了开去。
而至于下一步么?
无非就祸水东引——
纪红纱带来盛京的乌兰大巫医也到了该发挥效力,为主子尽忠的时候了。
其实平心而论,在这件事上,纪红纱无论是布局和演技都堪称一流,几乎叫人找不破绽来。
明乐不动声色的看着,表情平静如常。
被纪红纱牵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又都齐齐移到纪浩禹身上。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纪浩禹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肩膀,在众人满怀希翼的注视下为难的扯了下嘴角,看向纪红纱道,“妹妹,难道你不知道,我从来就不信那些吗?而且那些老东西,一个个就会故弄玄虚,神叨叨的,这些年我大部分时间都游历在外,怎么会带着个怪物似的的巫医在身边?”
纪红纱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觉用力掐了掐手心——
纪浩禹竟然没有走她给刻意铺垫好的台阶?
其他人也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只不过大兴的这位三皇子殿下素来放浪不羁,凡事都没个正经,他的话未必也就可信。
“荆王殿下,如今我皇情况危矣,您若是真的带着巫医在身边,请您务必施以援手,救得我皇陛下脱险之后,我整个大邺朝廷都会对殿下感激不尽,必当重礼酬谢。”杨阁老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游说。
“阁老大人,您这可是给本王出了难题了。虽然本王贪财,也想着拿你大邺朝廷所出的一份封赏和酬谢厚礼,可我身边真的没有带着巫医出门,您总不能叫我给您变一个出来吧?”纪浩禹道,嘴角犹且带了丝笑容,但这话已经很不中听了——
他是堂堂一国皇子,金尊玉贵,几时需要把一点谢礼酬劳放在心上。
而杨阁老只不过说了几句套话,虽然也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这么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碰上去,还是叫他哑了声音,神色尴尬的不知何去何从。
这位大兴皇子,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不识抬举了!
朝臣们交头接耳,都是面有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