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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国。
位于政治中心最繁华的地带,寸金寸土,名震世界的皇甫家族的私人城堡,就座落在这里。
皇甫家族的苍鹰族徽,高高地耸立在堡顶,如同一双布满着权欲的眼,俯瞰着这个政治中心的繁华与背后的血腥。
整座城堡,占地巨大。
皇甫家族所有成员,都居住在这里,防御堪比总统府。
城堡的主厅,此刻聚满了人。
皇甫家族无论是老一辈的还是年轻一辈的,都到齐了。
老一辈的人数较多,年轻的男女也只有几个,其中每一个的神情都带着压抑的沉闷。
无他,今天他们被通知聚集在这里,是老家主即将公布下一代的继承者。
而他们很清楚,这个继承者,绝对不可能会落到他们头上的。
在三个多月前,老家主接放出了个轰炸性的消息。
三少爷皇甫爵还有一个遗留在外的儿子,比皇甫爵还要优秀。
他已经成功地经历了老家主的所有考验,老家主在言辞间对这个素未闻面的私生子,器重到不行。
这三个月来,皇甫家族的众人自然不甘心,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探听有关这个私生子的消息,奈何老家主护得死死的,他们折腾了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今天,这个一直神秘的私生子,就要曝光在人前。
皇甫家族的众人,心思都各异,没有人对于抱以期待。
毕竟皇甫家族一家之主的位置太令人唾液了,坐上这个位置,几乎可以手握想要得到的一切……
这时,几名面无表情的保镖簇拥着一名八旬的老人迈入大厅。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脸上都一致地恭敬着。
“家主。”
“都坐下吧。”老人坐到了大厅的主位上,几名冷面保镖退至他的身后,目不斜视。
其他人闻言,纷纷坐下。
其中一名年长的老者出声:“家主,你这一次召集我们来,不是要引见那一位留落在外的私生子吗?他人呢?”
其他人也都纷纷咐和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得尊老。”
“就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的长辈。”
“唉,终归是年轻,盛气凌人,还不够成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还未现身的季曜珉贬得一文不值。
年轻一辈的并没有吱声,不过听着老一辈的都在明讽暗贬季曜珉,他们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乐见其成。
老家主冷冷地扫视全场一圈,冷厉地低喝:“够了,都给你闭嘴!”
即使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然而依旧气势凌然,霸气十足。
所有人都噤声了,大厅的气氛变得沉凝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季曜珉现身了。
他步伐沉稳,神情慵懒,斧刻刀削的俊脸邪肆狂放,浑身凛冽的气场无声倾泄。
众人在季曜珉现身的一刹那,神情都微微地错愣。
像,太像了。
与当年盛气凌人的皇甫爵实在太像了。
这种像,不是长相,而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藐视眼神跟狂肆的态度,实在与当年的皇甫爵太相像了。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季曜珉不是皇甫爵的种。
俩人五官虽然并没有太多的相似度,但那身气度与神态,实在太像了!
即使面对那么多双不怀好意的犀利眼神,季曜珉的神情依旧轻松自如。
他的眼神根本不屑于看一眼那些审视他的人,而是盯着主位上的老家主,薄唇邪邪地扬起:“爷爷,抱歉,我来迟了。”
老家主对于季曜珉非常纵容,丝毫不认为他的迟来有什么错,“没事,过来爷爷这边坐下。”
在一众人羡慕暗恨的目光下,季曜珉慵懒地坐到了老家主的身边。
老家主目光犀利地扫视全场一圈,声音中气十足地道:“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我想你们心里也有底是因为什么事了,我也不绕弯子,直接给你们说了,我打算将家主的位置传给曜珉,未来的一两年内,我将慢慢脱手家族事务,让曜珉全权打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皇甫家族,老家主的话就是圣旨。
没有人敢去质疑他,这个老人,在过去的几十年来,将当年处处被墨家压了一筹的家族奋斗到今日的人人忘而敬畏的皇甫家族。
无论是眼光,还是魄力,亦或者手段,都令人敬畏!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父亲,我不同意。”一名中年男人忽地站了起来。
这人是皇甫家族的二少爷,叫作皇甫义。
之前在季曜珉初醒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地想让老家主改变主意,那天晚上他还特地去见了老家主,为的就是游说他放弃季曜珉。
当然,他并没有成功。
不但没有成功,反而更惹得老家主更深的嫌恶。
他这一生一共有二个儿子,一个女儿。
小儿子皇甫爵完全继承了他的优良基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聪明,沉稳,做事狠厉果敢,魄力十足。
而大儿子正是眼前这一位皇甫义,与小儿子恰恰相反。
皇甫义头脑不行,性格又乍乍呼呼的,沉不住气,胆子又小,贪生怕死,骄奢淫逸。
明明是扶不起的烂泥,但他自身又自视太高,处处不满他的安排,愚蠢的脑子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肖想家主这个位置。
这十几年来,他对这个儿子已经失去了耐心。
此刻听到皇甫义的不满的抗议声,老家主犀利的老眼一沉,如同一把沾的血的刀子,狠狠地盯在皇甫义的身上。
“只有你一个人反对,皇甫义,你告诉我,你不同意的理由?”
秦深深是被惊醒的,一身是汗。
墨御霆就在她边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里:“又做噩梦了吗?”
他很担心她,秦深深的状态,很不好。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很空洞,很无助,渐渐地,眸底涌出了肆意的泪水,哀痛欲绝。
她想起了来,所有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刻骨铭心的痛,蔓延全身,就像被刀子戳刺着。
墨御霆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深深,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我让贺琰进来……”
他正拿出手机将贺琰叫来,却被秦深深阻止住了。
她拉住了他的手臂,抽泣摇头:“我想起来了……”
墨御霆僵住了身体,眉宇紧紧地蹙着,对她此刻的状态,很是担忧。
“深深……”
“为什么要故意瞒着我?”秦深深打断了他未说完话,她泣泪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这三个多月来,她有多幸福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苦多悔恨。
在外婆枉死的第二天,在外婆尸骨未寒的时候,她竟然那么甜蜜地享受着墨御霆的宠爱,那么开心地渡过着每一天……
回想着这三个月来的甜蜜时光,秦深深哽咽得泣不成音。
外婆死了……
外婆死了啊,她竟然会忘掉这么刻骨的记忆,她突然觉得自己自私得可怕,怎么能忘了外婆……
痛苦,自责,疚愧,绝望等等一系列负面的阴暗情绪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将她勒在其中,胸口满是窒息般的痛!
墨御霆蹙紧了眉头,心疼极了,“深深,别这样,我并不是故意要隐瞒你,你当时的状态很不好,宝宝差一点保不住,为了你的身体,为了宝宝,我不得不暂时隐瞒外婆被杀的事实,你要怪就怪我吧,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他将她轻拥在怀里,怜爱而心疼地亲吻着她沁泪的眼角。
秦深深在他怀里抽泣,鼻腔酸痛到不行,脑子都是胀疼的。
她像是钻进了阴暗的牛角尖里,恨极了自己在外婆枉死后的三个月那么无知的甜蜜与幸福。
她突然哭得歇斯底理起来,像是要把心中的悲痛都化作泪水涌出身体。
她并不怪任何人,她只怪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一切……
为什么?
“深深,你冷静点!”墨御霆低喝出声。
她这个样子,他心里并不好受。
秦深深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我没办法冷静,外婆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外婆死了……”
秦深深哭得抽噎起来,小脸在夕阳的薄光下纤弱得苍白。
她的哭喊声很大,一直在外面静候着的贺琰听到动静敲门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是贝拉。
在看到秦深深哭得歇斯底理,墨御霆一脸揪心的表情,贺琰跟贝拉都愣住了。
贺琰看着墨御霆:“墨少,发生什么事了?”
贝拉走到秦深深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轻触着她的抖动着肩膀,“深深,你没事吧?”
她第一次看到秦深深哭得这么痛苦的样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墨御霆回答贺琰的问题,秦深深再度出声了,她看着墨御霆,眼神哀痛像是撕裂了心肺,“外婆的遗体呢?火,火化了吗?”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地力气,才将这句话艰难地问出来。
“没有火化,外婆的遗体保存得很好,在你没有同意之前,我不会擅作主张。”
他的声音极其的低沉,饱含丝丝苦涩与心疼。
秦深深扑入了的怀里,再度哭得哽咽起来,“御霆,我要见外婆,我现在就要见到外婆……”
墨御霆疼惜轻搂着她,“别哭了好吗?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外婆,答应我,不再再这样哭了,我心疼。”
贺琰跟贝拉面面相觑,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们并帮不了什么,只有将空间留给墨御霆与秦深深。
……
前往地下室的电梯上,秦深深一直都哽咽地低泣着,她咬牙忍着不哭的样子,更让人心疼。
墨御霆一颗心像是被细细的红绳勒紧着,那种窒息与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再一次感到挫败。
他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吮着她的泪。
“深深,别现这样了,你的身体会吃不消,你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吃不消的,答应我,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宝宝你也要坚强起来,好不好?”
墨御霆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拂而过。
如果可以,他希望将她此刻的痛苦完全地夺过来,所有的痛,只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好,他舍不得她这样难受……
秦深深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她整个人都被绝望笼罩着。
孕妇的情绪,很容易不受控制,她像是陷入了黑暗的网里,在绝望痛苦的情绪中挣脱不出来。
墨御霆高高蹙起的眉头,几乎拧成了川字。
他很担忧她。
秦深深这个状态,很不好,非常不好,他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叮……”电梯到了。
墨御霆抱着秦深深步出了电梯,初秋的地下室很凉,墨御霆紧了紧手臂,将她整个圈在自己的怀里,怕她着凉。
“墨少。”
从地下室的冰室走出来的蓝斯看到墨御霆抱着哭肿眼睛的秦深深,他惊怔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小姐……
墨御霆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与蓝斯多言,他越过他,抱着秦深深进了冰室。
然后,秦深深看到了正在指挥着几名保镖仔细安放老太太冰棺的方倾。
她哭肿的红,惊怔。
方倾的样子,与她所认识的杨小花叛若两人,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完全不一样的气势与神态。
眼前的方倾,沉稳而干练,即使她在悲伤的状态下,脸上的神情依旧带着几分凛冽的冷厉。
秦深深看着她的眼神,变得陌生起来。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杨小花,一瞬间,她想到了太多太多……
从一开始,杨小花就是一个虚假的身份,她是带着目地性来到她身边的……
鼻头,再度酸涩起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
墨御霆骗了她,杨小花也骗了她,为什么都要骗她,为什么?
秦深深一下子进了死胡同里,完全绕不出来了。
她浑身发冷,浑身颤抖起来,翻涌的记忆与绝望的悲痛层层压来,她感到窒息,难受得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墨御霆看着她突然不对劲的脸色,一下子急了起来,“蓝斯,去把贺琰叫来,快去!”
“是……”蓝斯不敢担搁,他一边跑出去,一边给贺琰打电话,告诉他地下室里秦深深的情况,让他马上过来。
方倾紧张地冲了过去,“墨少,深深她……”
方倾内心非常自责痛苦,秦深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很大一倍跟她有关。
刚才她指挥手下的行为,肯定被秦深深看到了。
秦深深为知道了……
肯定认为她与墨少,都在欺骗她。
一时间想不开,再加上胡奶奶的死对她的双重打击,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墨御霆将秦深深轻轻地放在唯一一张沙发上,让她平躺着,不敢随意去碰她,生引起她更猛然的排斥反应。
“方倾,去拿点水过来,对了,还有热毛巾。”
墨御霆的声音突然变得冷静起来,他在吩咐方倾的时候,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秦深深。
心,疼得揪紧起来。她疼,他比她更疼。
方倾不敢有半点迟疑,她抹了抹眼角,快速跑了出去。
没多久,就拿到温水瓶中一盆热水跟毛巾端了进来。
墨御霆接过,拧干毛巾,细细地擦拭着秦深深脸上的冷汗。
看着她痛苦而苍白的脸,他心痛得绞成一团,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抚着她“深深,你给我坚强点,外婆是不在了,但你还有我,还有宝宝,听到没有,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
秦深深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神哀痛而空洞,掏空心脏,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
满脑子都索绕着外婆被枪杀的一幕……
外婆是为了来找她才被季曜珉错杀的。
那个时候,外婆是奔她来的,她嘴里还带着慈爱而高兴的笑喊着她的名字。
直到子弹穿透她的心脏,外婆一直都没有发应过来……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了……
只留给她一具温热的躯体,一手的殷红触目的鲜血……
墨御霆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有些愤怒起来,“秦深深,你给我坚强点,听到没有,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你这个样子有没有想过,我会会多难受?”
秦深深的眼神,依旧是呆滞而空洞。
她像是摒蔽了外界的一切,一心只关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她很痛苦……
她想不明白,墨御霆跟杨小花为什么骗她?
就算小花是墨御霆安排她身边的人,在她与墨御霆确定在一起后,她为什么还要隐瞒?
而墨御霆,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她,这种什么都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
他对她了若指掌,而她却对他的身份,他的工作,他的亲朋好友所知寥寥无几。
他从来不提,她也不主动去问,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向她坦白一切,然而他一直没有……
她等啊等,到头来,他却隐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情……
秦深深忽然感到莫名地害怕起来,在宠爱她的背后,他究竟不瞒着她多少事?
或许在他看来,外婆的死无关紧要,小花是不是他安置在她身边的人也无关紧要,然而对她,却是致命的打击。
她还能相信他吗?
还能相信这份爱情吗?
心,像是被人用针狠狠地扎刺着,秦深深泛冷的身体,忍不住瑟瑟颤抖起来……
她害怕了,害怕失去这份爱情,害怕墨御霆对她倦了,不再爱她,不再宠着她……
她害怕,失去他……
墨御霆幽沉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脸上每一个神情。
俊朗的眉宇,高高地蹙起,黯然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痛楚,他压抑地低吼出声:“秦深深,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了?”
“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没错,方倾是我派到你身边的人,可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监视你,你突然这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是在怪我骗了你吗?”
他蹲在沙发前,酸楚而又无奈地轻搂住她,在她的耳畔黯然低语:“秦深深,你让我感到很累,真的很累……”
他都已经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爱她,疼她,宠她,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了……
对她这个样子,他已经无计可施了。
……
贺琰到来的时候,秦深深的情况已经变得很严重了。
她整个人都像是丧失了意识,开始抽搐起来。
墨御霆一直闷不吭声地杵在边上,他的神情,阴鸷得吓人,阴沉而冰冷的戾气无声地在他身上倾泄。
因为极致的克制与压抑,他捏紧的双拳青筋突起。
心疼她的同时,他同样也在愤怒与不甘着。
他那么爱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为什么在她心里还不能有一丝丝地位?
外婆死了,她很痛苦他知道,可是人都已经不在了,她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跟肚子里的宝宝坚强起来?
难道,在她的心中,他与宝宝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