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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有感染力,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乔娇娘会相信他。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露出了这么多破绽,他需要回去问个明白。
宗门对他好,是因为他的天赋,朋友对他好,是因为力量,下人们对他好,是因为他的权利,那么乔娇娘,李思明对他好是为了什么?
他被万里瞬移在一瞬间移出了万里之外,幸好身上带着满天星盘,因为没设定坐标,所以他花了三次才成功找到宝器宗。
他来的正是时候,刚刚站稳,面前便是两道黑影飞来,残阳飞身而起,在空中接住俩人,最终落在地上。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他必须问清楚,“为什么相信我?”
他不懂,这世上的东西他不敢说什么都尝过,但是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却是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所以在他发现这世上还存在另一个残阳的时候,想要给他一点温暖,让他知道,他并不独单。
乔娇娘的气息混乱,对着他却依旧在笑,“我看到你的眼睛,和我儿子一模一样,我儿子痴呆了二十几年,身为母亲,我做的太差,没有保护好他,等我想弥补的时候,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很想哭,因为我知道我儿子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上天把你送给我,当我第二个儿子。
所以你也是我儿子,母亲保护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
而且我知道你的本性不坏,只是缺少引导,答应我,母亲不需要你做个大好人,最起码不是十恶不赦之辈。”
残阳犹豫了一下,突然觉得开口都有些艰难,“……好。”
“原来她把我当成第二个儿子,即使知道我十恶不赦,也想用母爱,胸怀感化我。”从前他会觉得这样的人蠢,因为那种事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等到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又觉得选择困难。
乔娇娘又露出那种让他安心,温暖的笑容,似乎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残阳让她靠在李思明的身上,第一次诚心诚意的喊,“爹娘,父母保护儿女是天经地义,那儿子保护父母是不是天经地义?”
从前他一直以为他是孤身一人,随时可以抽身离去,所以从来不需要解释,因为没有人能留下他,名声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可是现在他突然有了要保护的人。
人一旦有了保护的人,就相当于有了弱点,残阳以为他不需要弱点,所以一直做的很绝,可是那样的人生虽美,却少了一丝情味。
当你每天都有父母朋友念叨你的时候,你会觉得烦,甚至恨不得他们死,可是当你一直处于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忍不住想,要是有人关心该多好。
无关修为,无关地位,也无关男女,更无关好坏,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李思明与乔娇娘对视一眼,“你有把握吗?”
“有。”残阳站起来,一个人在狭窄的洞府里面对几十人的虎视眈眈。
他大步流星的走着,每一步都有光芒亮起,先是衣摆,然后慢慢朝上,最后整个白袍化为满天星袍。
残阳没有废话,也没有解释,第一次便使出自己最强的一击,“愿我所愿,得偿所愿,信我者,得偿所愿,江山信我,得偿所愿,国家信我,得偿所愿,百姓信我,得偿所愿,世人信我,皆得偿所愿。”
五转大挪真身,与三千魔神心法一同使用,再加上愿望术,威力可谓倍增,同时消耗也是别人的几倍。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残阳的恐怖,只知道他六道同修,却不知道六道同修的威力,也是残阳出手的次数太少,完美的隐藏了实力。
他一向不争不抢,也看不上宗门势力,一心一意要修仙,所有挡路的都要死,除此之外几乎没有禁忌,可是这一次,他却有了自己的禁忌。
南宫无敌脸色大变,不仅是他,就连几十位长老也脸色大变。
“诸位长老不要怕,家师早已料到这一幕,用出你们的全力,集中于我身。”短暂的慌乱过后,南宫无敌站稳脚跟。
众位长老也安心下来,纷纷将自己全身的真元集中在他身上,南宫无敌得了这股真元,顿时模样一变,似乎高大了不少。
他伸手朝上,手心中顿时飞出一件宝贝,化为一个金黄的护罩,将他们护在中间。
砰!异常恐怖的能量轰在上面,护罩在那股攻击下艰难的亮起光芒,突然,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从护罩上面发出,直直轰向残阳,残阳诡异的注意到那股能量绝大多数居然是他的。
反射能力,无论遇到多么恐怖的攻击都能反射回来,且速度比方才还快。
残阳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恐怖,那股能量速度又快又强悍,他若是躲开,身后的乔娇娘与李思明必然要身死道消,可他若是不躲,必然要身受重伤,他刚使用过这么恐怖的攻击,短时间内难以再度凝聚,不由陷入两难。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喊声,响遍整个洞府,“狐王到。”
一把巨剑横劈而来,砍在那股能量之上,顿时一阵龙争虎斗,柳万钧磁性非常的声音响起,“天地有阴阳,我为阴,我为阳,我为阴阳,阴阳术。”
他没有再跟随阴阳圣君念着他的咒语,反而独树一帜,成全了自己的道。
就像残阳的愿望术,也有自己独树一帆的表现。
两股庞大的能量终于抵消,一顶软轿从洞口而来,因为洞口太小,还撞破了顶上的石壁。
“还真是热闹啊,南宫无敌,好久不见。”狐王并未现身,他只是坐在软轿里,似乎看穿了一切。
“好久不见,狐王此来所谓何事?”若是以前,被一个后生晚辈直叫名字,南宫无敌一定会生气,尤其是那个人曾经还是从他宝器宗走出去的,可是现在,柳万钧却是有实力直呼他的名字。
“我以为南宫无敌明白。”柳万钧突然笑了起来,过后又猛地收住,“说起来,这是怎么了?”
南宫无敌明白柳万钧与残阳一伙的,此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残阳,如今这家伙身居高位,多少要给他一点面子,“方才家师突然病逝,口鼻流出黑血,李昭元又是最后一个接触到家师的人,自然脱不了干系,我此来便是擒拿他来问个明白。”
“不是他杀的。”狐王语出惊人,“是我杀的,哈哈哈哈……”
狐王意义不明的大笑起来,那笑容给人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似乎下一刻钟便要失控杀人。
“你……”南宫无敌吃了一惊,“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然是看他不爽,那老东西活了这么久,身上一股子腐味,正好给我的魔剑添一口血。”魔剑从空中降落,径直飞向软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露出帘外,接住外放的魔剑。
“魔剑。”
“你除了狐王之外居然还是魔剑之主?”南宫无极暗暗吃惊,方才他被柳万钧先入为主,牵着鼻子走,一直没怎么注意到魔剑,只觉得与魔岭上的千古魔剑有几分相似。
他去看的时候,魔剑横插千里,巨大无比,就算以他的实力,也看不到完全,所以对魔剑也不太了解。
其他人就算反应过来了,也不敢说话,以狐王现在的身份与掌教尊者乃是同级,他们称呼掌教尊者都要行上一礼,更何况是狐王。
若是贸然插嘴,还让人以为宝器宗没有规矩,没教好他们。
然而总有不识相的,例如粱友,粱友虽然不太聪明,可是也不笨,以狐王的身份,就算杀了南宫无极,宝器宗也无可奈何。
不说实力,光是说势力,狐王除了是狐族的王者之外,他还是妖界的第一人,他的一言一行均可以代表妖界,但是宝器宗却仅是修真界七大宗派的末首,不仅代表不了修真界,还是其他六派纷纷想除掉的存在。
若是知道狐王要对付他们,肯定立马合计着将他们送给妖界狐王。
对其他派来说,他们主要图谋的是宝器宗的基根,比如创教根本的珠光宝气典,与珠光宝气河。
对宝器宗这些思想已经扎根的老东西根本没兴趣,这种人思想已经老化,念旧,且活不了多久。
留下来只有祸害,将来卷土重来,不死不休。
所以这个罪不能狐王认,粱友拿不住狐王,便想着算计残阳,“狐王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才是真理,且这次不仅是师祖之死,这厮在龙宫曾与霸下之争便显露过魔功。
似这等高阶魔功一般人根本无颜一观。
还有在修罗岛之上,这厮心狠手辣,竟然吃元婴进阶,着实杀了不少人,若是细算起来还有清风明月府,唯一的见证人无争恰好被我抓来,我怀疑他就是魔界派来的奸细。
狐王若是不信,大可叫无争上来对峙。”
狐王挥挥手,“不用了,都是我做的,魔功是我给的,吃元婴也是我授意的,清风明月府也是我安排的。至于魔界的奸细,纯熟无稽之谈。”
“狐王,你……”粱友还想再说什么,突然被南风喝止,“大胆,狐王与南宫掌教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掌嘴。”
他一袖挥去,一道劲风吹来,三个南荒人同时上前一步,拦在粱友身边,粱友松了一口气。
“本王教训不懂事的贱婢,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一阵飓风吹起,软轿两边的白纱罗曼分开,柳万钧愤怒出手。
啪!他一巴掌打在中间的南荒人脸上,南荒人脑袋歪了一下,野性十足的俊脸红了半边,他用还不熟练的人族语言说话,“这一巴掌……我替他挨了。”
柳万钧却不吃他那套,只是嘴角的冷笑更甚,“你算什么东西,能代表宝器宗?”他将目光转到南宫无敌的身上,笑意莫名,“南宫无敌,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他刚刚一声贱婢不仅粱友黑了脸,就连南宫无敌面色也不好看,毕竟粱友是宝器宗的长老,却被他称为卑下的贱婢,同为长老,其他人的脸色能好到哪里去。
然而他们却不敢还嘴,事到如今,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狐王脾气刁钻,喜怒无常,一不小心便会戳到他的怒点,一阵发火。
“什么交易?”
“把粱友交给我,我要亲自处置他。”柳万钧继续道,“只要你们谁都不要插手,你们就会有整个狐族的友好联盟,不仅如此,还有整个妖界相助。相反……”狐王又笑了,那笑容总让人感觉到他的疯狂,似乎下一刻便会崩溃,“如果有一个人敢插手,那我就屠尽整个宝器宗,让宝器宗五千年历史毁之一尽。”
南宫无敌面上有一丝犹豫,他知道粱友不好,嚣张跋扈,气焰正甚,许多同门都向他告状,不过没办法,谁让粱友有本事,带回了三个相当于元婴期的练体士,提升了宝器宗的实力。
可是也惹了狐族这么个巨无霸,狐族光是身边抬轿子的都是元婴后期,族中高手可想而知。
但是身为掌教,执掌着整个宝器宗,若是贸然将功劳不低的粱友送给别人处置,岂不是害了宗内同门的心,以后谁还肯信任他。
可是狐王的提议也让他很心动,只要粱友一个人,并没有说到那三位南荒人,可是那三位南荒人是粱友带来的,若是交出了粱友,恐怕他们也留不住。
身为掌教,他总想两全其美,却不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南宫无敌,你想好了吗?”他特别提醒,“只要你交出粱友,便能名垂千史,还在犹豫什么?”
南宫无敌还有一丝犹豫,“敢问粱友与狐王有什么恩怨,甘愿狐王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如果是私事我自然不插手,若是公事……”他没有说下去,即使是公事他也不能怎么样狐王,这样说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南宫无敌坐在掌教之位上少说也有上百年,多少油滑奸诈装在脑子里,他这么说也是给自己留了个底线,那就是如果是私事你随便办,是粱友自己作恶多端,人家找上门了,报私仇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如果是公事,我就难办了,他也是提醒狐王,让狐王以私事为借口找麻烦。
狐王心明眼亮,瞬间便接受到他的暗示。
软轿慢慢落下,倾斜,狐王从白纱罗曼后走出来,容貌也慢慢显露。
尽管模样大变,气质也大不相同,可是还是能找出曾经的影子。
柳万钧,那个在外门混了十几年的柳万钧。
尽管早就知道狐王就是柳万钧,可是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很有震撼感,这就好像传说与现实,传说中柳万钧怎样怎样,现实中的柳万钧居然真的是这样,并且从传说中走出来,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
传说有可能假,但是活人不会有假。
“真的是你,柳万钧?”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柳万钧却笑了,“真怀念,还有人记得我。”
他缓缓走到粱友面前,三个南荒人被他的气势所逼,一步步后退,直到最后靠在墙上动弹不得。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应该知道我与粱友之间的恩怨,身为同门,我以私人的名义向梁长老挑战,输了的人任赢的人宰割,粱长老认为如何?”他又转头看着长老群与掌教,“诸位以为如何呢?”
他视线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后退一步,不敢与他对视,长老团讨论良久,纷纷认为这个办法可行,就连掌教也同意了。
粱友被柳万钧步步逼近,此时已经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求救一样把视线望向和他亲近的人,平日里最是宠爱他的父母避开眼神,掌教叹息一声,狐朋狗友纷纷低下头颅,就连他自认是自己后台的三个南荒人也放弃了他。
环顾一周,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伸出缓手,这些人都曾经和他好的不能再好,现在突然都变了,变得陌生,可恐。
这一刻,他感觉到无比的绝望,似乎站在千钧一发的悬崖边,底下是无尽的黑暗,只要有人轻轻一推,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处。
他面露绝望,缓缓低下头颅,彻底放弃挣扎。
然而这似乎对狐王来说还不够,他缓慢的走在粱友身边,围着他绕圈子。
“父母抛弃你,宗门放弃你,亲朋好友远离你,就连你以为的爱人也离开了你。是不是感觉很熟悉。”狐王哈哈大笑,笑声尖利疯狂,“因为曾经你也是这样对我的。”
他大声嘶吼,过后又突然收住,面无表情的看着粱友,精致的鞋面时不时在他面前显露,“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杀人灭口,侮辱同门,强抢民女,哦,曾经还对着我的脸撒尿。”回忆起往事,柳万钧脸上的疯狂更甚,似乎下一刻就会突然崩溃,接受不了现实。
那是一年春天,花开的正胜。
粱友带人围着柳万钧,又打又骂,甚至带头尿在他身上。
曾经在家族也是天才的柳万钧无法接受这种侮辱,曾经的他也是修炼天才,不仅灵根出众,且修炼快速,机缘不断。
在修真界五行俱全的灵根是很少的,更何况像他这样五行均是上好的灵根,几乎五道都可以修炼,本来十几岁就可以筑基,可是却突然出了差错。
他不仅无法筑基,且修为一直不停的倒退,无论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治愈不了。
家族对他绝望了,宗门对他失望了,朋友慢慢疏远他,连曾经要好的未婚妻也选了别人。
就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打击,未婚妻带着粱友从宝器宗归来,以准女婿的身份。
她带着炫耀的声音介绍粱友,言语中尽是对他的不屑,粱友保持着高傲的表情,实际上在没人的时候望向他的眼神总是阴毒狠辣。
他以宝器宗长老儿子的身份,让小小的家族放弃他,家族照做了,在权利与亲情之间犹豫的父母妥协了,他们毕竟有三四个儿子,除了他,还有两个大哥,一个弟弟,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唯一让他庆幸的是,母亲在他被赶走之前拉着他的手哭泣,“娘一个女人,没钱没势,斗不过那些大人物。”
可是她也仅仅是哭了一场,脖子上戴的珍贵项链,手腕上戴的昂贵手镯,没有说要给当时一文钱都没有的他。
朋友,那是什么?都走了,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留情。
他回到宗门,告诉别人他也是寒苦子弟出身,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
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可是他却依旧想修仙,想在将来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虽然粱友并没有放过他,依旧担心他重回顶峰,抢他的灵石,抢他的女人,甚至抢他从前的兄弟,都是因为怕,怕他夺回这一切。
那是一天夜晚,粱友终于说的真心话,“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别人都会说粱友是谁,我只知道柳万钧。
你知不知道,我刚踏入练气十层,兴高采烈的去告诉爹娘,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小友啊,你不要这么幼稚,这么一点成就就开心的不能自己,你看看人家柳万钧,比你还小,如今已经是练气十二层顶峰了。’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我比你有钱,有权,却还要听到我不如你的话,这么长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
你不倒,别人就不会看到我的存在,所以我就想啊,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消失?
可是没有,无论我使出什么法子,你总能死里逃生,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这么幸运。
好,既然我杀不了你,那我就狠狠的折磨你。
曾经这么一个天才,现在躺在我脚下求生,多爽啊,我就喜欢看你这么痛苦,屈辱的模样。”他狠狠的瞪向柳万钧,“明明我和你同时喜欢上暙儿,可是暙儿却选择了你。现在她又属于我了。”
他招招手,示意暙儿过来,暙儿站的远,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此时连忙小跑过来。
粱友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笑的得意,“暙儿,你一定没有见过痛打落水狗,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他掀开衣摆,露出自己的物件,暙儿羞红了脸,急忙转过身小跑出去,粱友笑的更加得意,等她走远了才露出冷冷的笑,“这个贱女人,瞒着我爬过别人的床,真以为我会要她?也就你这个废物把她当成宝。”